“百工振兴——传承·新生·共荣”论坛

2017年05月15日 11:46 新浪收藏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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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5月13日,由中国艺术研究院工艺美术研究所学术指导、中华手工杂志社、手艺网、观澜湖手艺工场执行的国匠荣耀·第二届手工艺创新盛会在深圳观澜湖酒店隆重开幕。这是一场聚集了手工艺专家、学者、行业领军人物的思想盛宴;更是聚各方思想之光,探索“百工振兴”的开拓之举。盛会之后,云锦刺绣大师金文、蕊工坊创始人谢晓蕊、一得阁文化董事长孟繁韶、广誉远副总裁何世光、中国艺术研究院工艺美术研究所陈聪、懋隆总经理左安利,围绕“传统工艺振兴之道”发起了圆桌论坛的讨论。

 (“百工振兴——传承·新生·共荣”论坛) (“百工振兴——传承·新生·共荣”论坛)

  主持人:平常我都仰视着大师们,今天有平起平坐的机会非常荣幸。我们传统的工艺都会强调一个“难”字、一个“苦”字。刚才接受采访的时候,问我有什么磨砺,有什么艰难吗?我说没有,慢慢的都是快乐,跟小时候玩泥巴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说马老师,你这样是不是不够严肃?我说现在面临的困局是年轻人不愿意参与到这个门槛中,你现在还强调高山远阻的话,怎么入门?我首先一个问题,您是“龙袍第一人”,是不是唯一的一个人呢?

  金文:“第一人”有一点奇怪的是因为上一个世纪我是第一个做龙袍的,年景的江宁制造在清朝政府快灭亡之前就裁撤了,因为太平天国运动被毁了,一蹶不振。有一个机缘,文革末期70年代末我们和北京十三陵合作才有机会做了龙袍,我是当时第一个做龙袍的,我的师傅都不敢做。

  其实做工艺是有一点难,我的师傅技术比我更好,为什么他不敢做?因为过去做龙袍是要冒杀头的风险。做一件龙袍,一年的时间,一年要做一百多万根线,不能有任何差错,天衣无缝。皇帝的衣服,左面的纹和右面的纹不能不一样,空气不一样、湿度不一样,缩成不一样的也要杀头。我们这个时代不杀头了,但是你赔不起,十几万的金子、银子,抽不回来。我们那时候才拿三百多块钱的工资,赔得起吗?谁都不敢做。

  主持人:如果我是一个年轻人,想到你那里做份工,你拿什么吸引我呢?

  金文:那个时候是分配工作,干一行爱一行。现在是反过来,爱一行,干一行,不喜欢不可能干好,喜欢了,再多的苦都愿意做。

  (云锦刺绣大师金文) (云锦刺绣大师金文)

  主持人:谢姑娘,您也是做衣服的,您和金大师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不同的地方?

  谢晓蕊:我们都是手工艺,这是相同的地方。不同的地方,我们可能用了不同的方式来做衣服或者做别的东西,仅此而已,但是大多是相同的。

  主持人:请问孟先生,您是传统文化的推动者,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财力推动传统文化的发展,致力于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我们经常说的传承与发展,我终于看到里面有“精力”和“财力”,您在选择您感兴趣推动的东西,您的标准是什么?您是选择龙袍,还是谢姑娘做的传统服装?

  孟繁韶:我是一得阁的代表,我们一得阁152年的发展历史,我们看到非常好的传统工艺从明清到民国,从1949年新中国到经历文革、改革开放,传统文化的衰落,一直再到慢慢地腾飞,这样的一个过程我们是全程经历了,也比较有资格来聊整个中国传统文化和手工艺的发展。我们做传统工艺发展的时候要梳理清楚,梳理清楚了就知道哪方面要下功夫去做,哪些方面需要国家支持。第一,如果没有市场发展价值的,国家给补助一直维持,养护着让它不死,在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始终有这一部分。第二,可市场化的部分,我们尽可能地给好的政策和其他的支持。我也希望通过这样一次会议厘清这个工作,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发展不是一窝蜂的上,也不是每个都支持不住。

  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发展,没有死的都是有创新的,不创新的都死。中国传统手工艺,中华老字号,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家脑海中出现几个词:“死板”、“死气沉沉”、“固步自封”,其实这是一个误解。所有的手工艺发展到今天一定是在创新,只是创新的步伐不够快、创新的路子不够宽广、创新的方向不太对而已。

(一得阁文化董事长孟繁韶)(一得阁文化董事长孟繁韶)

  主持人:请问何世光先生,老字号维持到现在是手工艺的成功,还是市场的成功?是传统的成功,还是不断创新的成功?

  何世光:广誉远是无断代传承,无断代传承是非常有难度的。我非常赞成一得阁董事长孟先生的说法,传统的不代表不创新,而且能够传承下来的老字号一定是时刻跟这个社会最先进的科技保持不断的融合才能生存下来。没有道理说,几百年前发明了一个东西之后永远不变化今天还能存在下来,这不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广誉远老字号,我们有三个非遗的产品,这也是绝无仅有了。

  主持人:所以说还是要走进科学,拥抱科学,和现代的技术相结合。

  何世光:今天在参会之前他们做过一个采访也问到这个问题,拥抱科技的前提是:保证核心工艺过程不缩水,保持核心工艺的步骤必须到位。这样的拥抱科技才能得到真正地传承。就像爱玛仕的丝巾,大家看着都漂亮,高仿怎么都仿不出来,因为工序在那里。我觉得尊重核心工艺的这种步骤、流程、时间,就是拥抱科技的基础。

(广誉远副总裁何世光)(广誉远副总裁何世光)

  主持人:这也是我们手工怎么样面对现代社会挑战,您认为的一个原则。量和质,单价和批量,很多手工艺人在抓挠这个事儿。陈聪先生,怎么解决让人挠心的事儿?

  陈聪:现在大家对于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很多人也很懂行了,也越来越不喜欢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了,产品的附加值也就越来越高,形成今天的这种现象,大家更愿意去买大师的作品,去追求质量,宁肯花大价钱,买一把好壶来使用。比如,鲍志强老师的壶,整体质感就非常好,作品细节的美感上还是要比其他人的强很多。

  主持人:左先生,从手艺上来说,您是做漆器、艺术品,您本行是做什么的呢?

  左安利:我们懋隆是北京外贸的唯一的一个老字号,也是全国最早成立的几家外贸公司之一。1950年当时成立的时候,人不多,朱先生也说了,正好当时是抗美援朝,国家也需要外汇,我们只能用一些传统的手工艺品换取有限的外汇。当时是百废待兴,轻工产品、农副产品等都不行,所以,从行业来讲我感到非常光荣,传统的手工艺品行业,是为了国家做过重要贡献的,可以这么说。我们当时出口额占北京总体出口额在93%-94%,一直延续了十几年的时间。刚才大师讲了龙袍、产品、服装等等,我们是包罗万象,基本上所有的工艺品我们都是卖全国、卖全世界。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将近40年,见证了传统工艺品发展的变迁。

懋隆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 左安利懋隆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 左安利

  主持人:我们今天论坛的主题是传统工艺的振兴之道,我们会发现,中国很多传统的东西在不断地发展沿革过程中,会碰到很多障碍,甚至是价值观方面的碰撞。我们传统手工艺是不是在文化价值观上要找准一个方向呢?对手工艺者来说,是不是应该有一些社会责任的担当,看看现在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谢晓蕊:其实今天来这里,我们的设计师去了少数民族地方,去了侗族,在少数民族里面侗族是一个比苗族少十倍的少数民族,贵州黔东南的黎平县是侗族聚集最大的,我和同事在那里工作,一直致力于发扬少数民族的手工艺。我本人是设计师,现在也仍然在做一个全国连锁品牌,我们这个品牌叫半坡,连锁企业到今年做了将近20年,我是真的热爱手工艺。2013年,我从原有的团队退休,真正从企业退下来,到乡村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发现我们的少数民族很多地方,仍然用最古老的方法在制作那些材料,而这些材料也非常精美。

  在工作中我们接触到大量的手工艺,本来刚开始去找一个布,后来发现一个村落就是做银匠的,有一些村落整个村落都是做编织的,你会看到每个村寨的风格不一样,他们用的原材、染织的方式不同。这些原始的工艺,在偏远地区,依然保持着那么旺盛的状态,这基本上是他们生活的常态。所以,我愿意放下来,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未来的时间投身到这个工作中。

  主持人:你有没有想过,您现在到底做的是传统,还是做的时尚?

  谢晓蕊:其实用我们设计师的眼光去看是非常时尚和另类的,特别有一些侗布上面发出一种金属一样的光,这个材料我们现在已经研发出来,这种非常古老的布是最受欢迎的,很多人不知道它的工艺,非常有时尚感。

  主持人:金先生,你们做的龙袍能搭上边吗?

  金文:范冰冰也穿过龙袍啊!产品一定是要有创新的。

  谢晓蕊:不一定要创新,其实他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重新认识价值,从新形式到美,我今年春天到村寨的时候,我非常欣喜地发现年轻的妇女不再外出打工,整个村寨在织造我们布的时候非常高兴,得到认可非常欣喜。

  我们愿意把它传承、保护、分享给更多的人,当我们得到认可的时候,那个时候真是不需要太多的创新,这个意义上去改良它。我做设计的时候,非常尊重当地手工艺人,这是我的坚持。但是某种意义上还是做一个承接的工作,与时俱进地去做吧。

(蕊工坊创始人谢晓蕊)(蕊工坊创始人谢晓蕊)

  主持人:谢姑娘有很矛盾的地方,一方面强调自己进入深山,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但是看到您遇到这个平台的时候,又非常渴望别人理解您,这种心态金先生也会有?

  金文:有的东西会留下来,比如我做过马王堆那一件最轻的东西,不到一两重,素沙单衣,但是我做那个衣服花了13年。其实体验这个过程,把这个完整的记忆传承下来,指不定哪天和我们的时尚是能够结合的,但是这个技术是不能丢掉的。

  主持人:不知道怎么看“中华武术”这一行呢?不知道哪个混小子揭露了这一行的事实,且不说有一些人做一些招摇撞骗,我认为中华传统武术的确缺少一个擂台,缺少一个对外交往,缺少一种和世界对话的语言。请问孟先生,传统的中华手工艺,是不是也会面临同样的局面,缺少某种和世界、和现代文明对话的语言呢?

  孟繁韶:这个问题可能会得罪一些人,我们一直在讲中华传统手艺,我们更多人是在讲故事,这个故事把自己都骗了,说我这个东西是多少年传承下来的,经过几代人的传承,有配方,有什么工艺。但是科技发展到今天,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通过科技破解的,这是我们中华传统工艺要面对的问题,我们又回到中国的传统,回到中华的武术,实际上真功夫才是唯一立业之本。我们中国的传统手工艺、传统文化、老字号,如果只去讲故事,讲我们秘不可宣的配方等于没有用,如果没有大料、大工、大师这种精神,一定出不来大器。大料,一定要有好的料,再好的故事,没有好料也做不出好的东西;大工,一定要有精湛的工艺,没有敬业的精神,不精雕细琢,这个故事你讲了没有用;大师,是敬业的人,大师现在遍地都是,有几个兢兢业业做事情的人?

  我们所有工艺的传承,我们传承的是文化,这个文化是做事的原则、做事的精神,中华武术面临的问题就是这样,没有真功夫,你不要说人家是坏小子,你就打不过人家。我们忽略了品牌的概念,我们把很多工艺当成品牌,比如景泰蓝等八种,谁会知道哪个品牌的景泰蓝最好?我们把工艺当作品牌。中国传统手工艺存在几个问题:大料、大工、大师的问题和不尊重品牌。假劣伪冒市场上依靠的也是我们“一得阁”这三个字,品牌是文化的传承,品牌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

  主持人:我曾经在做节目的过程中有一些言论是比较引起争论,我曾经说过凡是不挣钱的情怀都是耍流氓,跟陈聪先生沟通一下,我们在讲故事,说实在话,我有时候也陷入到忽悠当中,怎么样解决故事的成分、情怀的成分和真正的利益达成?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陈聪:我也赞成你的观点,不挣钱的东西就是耍流氓。怎么说呢?现在有很多非遗的项目,说好听点是非遗,说不好听是被时代淘汰的东西,现在濒危到这个状态就是因为挣不到钱,因为没有人使用了,比如生产物资缺乏的时候大家会用蜡果儿,摆在家里好看。一个东西一定要用,它才往前发展。

  提传统手工艺,现在老提创新,我不太赞同创新这个观点,我比较希望与时代相适合,我们不要说太过。拿到历史长河中来看,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点,手工艺的发展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这一个点一下跳上去了,说明脱离了历史的状态,这是不现实的。我作为研究手工艺的人,我也是做手工艺的,我希望做五十年之后,把手工艺提高了一点点就满足了,与时俱进,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第二个问题,现在我们好多手工艺距离现在这个时代太远,特别是题材上,技艺传承这么多年其实已经很成熟了,很难有突破。但是在题材上我们可以看到,回顾一下历史作品,唐代的作品有表现唐代生活,明代表现明代生活,清代表现明代生活,当代手工艺图品还是老套的,我们需要把手工艺跟上社会的节奏。

 (中国艺术研究院工艺美术研究所陈聪) (中国艺术研究院工艺美术研究所陈聪)

  主持人:我们老强调传统文化,老强调我们多牛,“我们中华五千年,你们不行,我们行!”一切需要保护的,没有侵略的文化,它一定注定会死亡。文化的价值在于它的侵略性,您同意这个话吗?我们继续保持着温良恭俭让,还是干预、引领、指导现在的生活?我们的传统手工艺有没有这样的责任?

  金文:我觉得还是应该学习传统,太过多地干预不是好事情。传统的工艺还是适合于细水长流,什么事情做绝对了不是好事情。南京曾经出现过金箔画,第一年两个场,第二年八个场,第三年四百个场,第四年死光光,一定是这个工艺坚持细水长流,慢慢做,耐心做,不要看了人家都眼红。能活下来的,都是有一定耐力的人能活下来,活下来才有希望。

  孟繁韶:讲到传承创新的问题,我们可能对创新的理解不够,与时俱进就是创新,而且我们传统工艺是不是要规模生产,这些都需要探讨。你的衣服有人喜欢,就把固定的群体做好就行了。中国的传统工艺,我们希望通过这个会议,首先要厘清自己的定位,我们给自己定位什么样的位置,你的产品想一年卖多少钱,你就冲这个目标卖去。可市场化的东西,我们一定要让它市场化。

  创新与传承是一体的,根本不可能分裂,不要把创新和传统割裂,割裂本就是错误的。我们做一得阁,墨守成规,恢复到最传统的方法,但是推陈出新,在包装上、营销模式上要创新。所以,我们尊古不离古,创新不离宗。

  (知名主持人马志海) (知名主持人马志海)

  主持人:我是做媒体的,我深有感触,争取话语权的人最有可能是骗子,扎扎实实做事、埋头做事的人注定要吃亏。所以,我们都需要一个平台,我们在动手的时候,需要有人为我们出声,发出我们的心声,来说出我们的心声。我们的手工艺人可以沉默不语,可以沉默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不要忘了:无手工不创意,所有的原创都是来自于我们的手,手是离脑最近的,离思想最近的。每一位手工艺人的坚守者,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这份历史使命,我们一起共勉。谢谢大家!

  我们希望把我们的手工发扬光大,不光是固收自己的地盘,而是对这个社会、对世界有新的贡献。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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