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人大裸模苏紫紫:裸是我反思的方式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1月11日 16:59 华商网-华商报 [ 微博 ]

苏紫紫作品拍摄现场,裸体的她在鱼缸里挣扎,寓意都市愈来愈逼仄的空间。 苏紫紫作品拍摄现场,裸体的她在鱼缸里挣扎,寓意都市愈来愈逼仄的空间。 苏紫紫在水温22℃的鱼缸里拍摄,中途接受台湾东森电视台的采访时,冻得瑟瑟发抖。 苏紫紫在水温22℃的鱼缸里拍摄,中途接受台湾东森电视台的采访时,冻得瑟瑟发抖。 想要采访苏紫紫,必须先接受她对记者的访谈,而且她是裸体。 想要采访苏紫紫,必须先接受她对记者的访谈,而且她是裸体。
苏紫紫的房间挂满字画,都是她自己的作品。苏紫紫的房间挂满字画,都是她自己的作品。

  “好吧,我开始采访,你现在很坦然吗?”灯光下的苏紫紫问记者。“说句实话,很忐忑,不知如何面对。”阴影里男记者回答。

  这是一次特殊的采访,提问者是中国人民大学二年级学生苏紫紫,她一丝不挂,坦然坐在鱼缸前。按照苏紫紫的要求,来到现场的8家媒体记者,必须逐一坐在她的面前接受访谈,并由她的摄影师拍摄记录。

  1月6日晚,在北京城郊的西三旗花卉市场一家鱼缸制作部里,19岁的苏紫紫全裸拍摄洛丽塔系列作品,整个拍摄持续近4个小时。

  苏紫紫说,摄影师只是她的工具,身体只是她艺术表现的媒介。

  Who am I

  尽管她曾经在日记里反复提醒自己“要亮在暗处”,但她这次却把自己置身于网络的风口浪尖,成为2011年新年伊始最火也最具非议的“网络红人”。

  1月6日中午,在人民大学对面的一间小甜品店里,苏紫紫如约而来。面前的苏紫紫似乎比照片中的裸模身材娇小,穿着打扮及面容更像一个高中生,接近她作品中的洛丽塔。

  关于她的经历,苏紫紫笑谈“后悔没把以前的采访录下来”,因为每次接受采访都会被问起曾经的“坎坷”。正是在腾讯网视频中,苏紫紫本人讲述的曲折故事,“父母离异”、“奶奶家房子被强拆”、“吸毒太妹”、“发奋读书”、“人民大学在湖北录取的唯一艺术生”、“贫困大学生”、“私拍裸体模特”、“每场500元”等。于是,“90后”、“美女”、“私拍裸模”与“中国人民大学大二学生”产生了交集,苏紫紫的照片、视频完整版下载地址及苏紫紫博客都受到网友们的疯狂搜索。

  其实,人们费尽周折所得到的照片和视频,却是50多天前在人大校园里公开举办的个展作品。2010年11月26日,苏紫紫《WhoamI》形体艺术展低调开幕,展览由装置《镜面世界》、摄影《身体旅行》和视频《一个人的绽放》等三部分作品构成,诠释“我是谁”的主题。展览前,由于作品中“露点”尺度较大,校方出于善意,将原定的24幅裸照删减为16幅,视频也进行了部分剪辑。

  在中国人民大学校园里,举办展览的展厅与孔子塑像仅有一楼之隔。尽管展览仅仅只持续了2天,在大学校园里波澜不惊,但在校园外却波涛汹涌。

  新年过后,由于传统媒体的介入,使得苏紫紫迅速蹿红,争议和支持接踵而来。没有迹象显示苏紫紫背后有推手炒作,但也没有证据证明苏紫紫突然走红纯属偶然。

  尽管苏紫紫之所以吸引“眼球”主要是因为“裸拍”,而实际上她自去年3月份后,再没有接过“私拍”,真正的商业裸模仅延续了不足三个月。

  规矩是软暴力从小经常挨打

  苏紫紫的真名叫王嫣芸,1991年出生于湖北宜昌,2009年高中毕业于湖北省重点高中宜昌市夷陵中学,同年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艺术设计系。

  在夷陵中学的网站显示,在宜昌市首届青少年艺术节上,王嫣芸的美术作品获高中组金奖。但不知是何原因,苏紫紫从未向记者提及这个奖项。

  丛志强是中国人民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艺术设计系教师,也是王嫣芸个展的指导老师,他证实苏紫紫就是该校平面设计专业09级本科学生。他表示,目前网上很多都不是站在艺术专业角度报道,站在艺术角度他更容易评价作品;但面对大众媒体他不便评价,因为目前四处传播的苏紫紫作品,已经不是展览作品的原样。

  苏紫紫说,初中时曾有过吸食k粉的经历,那是因为那时患了忧郁症,“带着我走弯路的不是朋友,但大家在一起有交集。”但高中后,就再没有碰过,因为除了学习就不会干别的了。对于曾经的迷途知返,年仅19岁的她却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理解,“不管做错什么,都没事的,还能走回来,无论年龄有多大。”

  “似乎你比同龄的孩子更自立?”记者问。“为什么我比较自立?一般10岁的孩子加不加衣服是由父母判断,而对于我来说,只能由自己来决定。”苏紫紫说,父母在她三岁时就离异,她由奶奶带大。在幼年的她的眼里,奶奶是一个“强悍而又恐怖”的女人,对她要求极为严格,家里所有东西都可能成为打她的工具。而幼年的她却似乎遗传了奶奶的倔强,时常挨打完之后还会反问:你打完没有?

  对于“乖”,苏紫紫有着自己的理解。“乖的定义就是守规矩,我一直在反问,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软暴力,在强制你与别人同化,那样的话,小孩会越磨越圆,没有一点棱角。”她坦承,上大学以后,该逃的课一定要逃,如果今天的学习是为了明天的荒废,那就没有必要去学。

  我有一双翅膀,我要让自己飞翔

  6日当晚她拍摄完作品后,兴致盎然的记者们随她去了她的租住屋,当记者提出可否看看她以往的日记时,她稍微犹豫之后,还是拿出三本日记。

  这分别是2007年和2009年的笔记本,隽秀的字体把日记和美术课笔记混在一起,日记里记录着她曾经的生活、思考甚至初恋,有个页码里还写有支付宝密码。应当肯定,这些日记不是为了炒作而特意准备,而是她自己与自己的对话。“2008年2月1日,对任何耽误自己时间的事情都必须拒绝,不要乱花钱,你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钱供你干那些无聊的事情。”“2009年8月20日,好多梦想想要去实现,好多名利想要拿到手间,但是,芸,请你记住,理想只是给自己设定的起点,别被那些虚荣迷惑双眼,我希望你能明白,并谨记你所背负的东西!”“2009年9月2日,怎样在一个浮躁喧嚣的环境里获得心灵的宁静,是你应不断思考的问题。加油!不断充实自己,切勿玩物丧志!”

  在一页没有标明日期的《作息时间安排》中写道:5:40起床,6:30跑步,7点自习英语,晚上睡前50个仰卧起坐。“我有一双翅膀,我要让自己飞翔。”这是写在她2007年日记扉页上的一句话,那年,她不到17岁。

  你就把我想象成一具尸体

  1月6日晚,记者参与围观了苏紫紫裸体创作拍摄的整个过程。

  “你就把我想象成一具尸体……”全裸的苏紫紫对摄影师王维如此说。在摄影师身后的周围,站着10位男性记者、4位女性记者和3名市场保安。苏紫紫说,已与摄影师签订协议,此次创作的摄影作品版权归她所有,摄影师只是她拍摄的工具,摄影师王维对此表示认同。

  苏紫紫当晚完成的作品是洛丽塔系列,既是行为艺术,也是摄影作品,是为798艺术社区即将举办的“三·八”女艺术家作品展做准备。

  按照她的构思,其中的一个画面是,裸体的她在鱼缸里,在狭小的空间里面挣扎,绝望中显得不知所措。作品寓意都市愈来愈逼仄的空间,我们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狭小空间,然后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仅被束缚住,同时被泯灭的还有自己的人生。

  她解释说,这个“狭小的空间”,可以理解为名利、金钱甚至高价的住房等等。

  拍摄现场没有清场,她当着男女记者和前来看热闹的市场保安的面,坦然脱下衣服。“采访”完所有记者后,苏紫紫爬上了梯子进入鱼缸,鱼缸里的温度计显示水温是22℃。

  “1、2、3,开始!”苏紫紫数完后,捏着鼻子沉下水底,双脚一蹬的同时,双手一前一后分开,摄影师忙不迭连拍。苏紫紫明显被水呛了,她一边咳嗽一边把头伸出水面,摄影师便将相机举过头顶,让苏紫紫观看刚才拍摄的效果。

  两个人交谈片刻,再次重复。这样一个镜头,苏紫紫在2米长的鱼缸里反复游了1小时15分。中途下来接受台湾东森电视台的采访时,她的嘴唇和双手不断哆嗦。

  半小时后,她继续裸体,站到另一个空的鱼缸里,完成刚才的创意。此时室内围观者或穿着棉大衣,或穿着羽绒服,而苏紫紫在冰凉的鱼缸里,持续拍摄了42分钟。

  晚9点50分,拍摄工作结束。为了晚上的下水拍摄,整个下午她没有吃饭,中午也仅仅在快餐店吃了一盒鸡蛋羹。

  临走时,苏紫紫给鱼缸店老板500元钱,加上前一天的拍摄场地费,苏紫紫为这次作品创作支付了1000元。

  苏紫紫目前的收入主要来自杂志主编助理的兼职,她的作品全靠自己承担制作费用。

  面对爱情珍惜自己的羽毛

  “记得曾经天真的爱着他,也是那许过的承诺,流过的泪水,让青春承载了生命的如痴如醉吧……但那时的我们怎知愈是在乎的关系,愈是相处不容易,以为分开了会更快乐,最后也只是苦中作乐……”

  这是苏紫紫写在博客里的感言。或许,多愁善感是所有艺术气质类型的人的性格。

  她在2007年7月9日的日记里写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不可以,知道吗?考上大学再说,有了事业再说吧。好好保护你自己,不要受伤,更不要伤别人。”显然这是一场感情纠结,但7天后的日记中又写着,“谁是谁的谁呢?谁没有谁又怎样呢?好起来吧,让自己亮起来才是王道。明天开始,认真对待你的每一天,活给自己看,大步走路大口吃饭,大声唱歌,要活的(得)逍遥!但是,请记住,该做的事不能有一点松懈!加油!”

  苏紫紫不否认曾经有过失恋,她说她比较想得开,不强求。

  对于失败的恋爱,苏紫紫有着自己的感受。她说,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学会放手,你的幸福需要自己成全。“别太冲动,女孩子当珍惜自己的羽毛。积极地面对生活,积极地放下这段感情,然后拥抱新的生活,坚强点,再坚强点,加油!”这是苏紫紫写给自己的话。“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记者问。“我很喜欢成熟男生,让人很踏实,因为我是特别感性的人,有时很难控制自己,他要有更大包容度,他一定要为我做这个职业而骄傲。很难接受同龄男生,每天会很累,要去完善他,比我不成熟的男朋友我会疯掉。我不愿意让自己受伤。”苏紫紫答。

  苏紫紫坦承,目前她与男友租住在那间50平方米的蜗居里,房租每人各付一半。“经济上不独立的女人没有话语权,我不能委屈自己。”

  对话苏紫紫:

  色情、艺术的区别在于出发点

  记者:为什么要用“脱”来表现艺术?

  苏紫紫:对所有学艺术的人来说,人体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人体艺术是自我反思的方式,为什么要用裸体表达观点?我们生下来就没有衣服,死也没有衣服。有一次拍摄时,摄影师告诉我,我觉得你的衣服很脏,隐藏了你身体的美丽。我记录的不是青春,老了就不美吗?我记录的是生命,而不是媚俗的美。

  记者:那么,脱了就是艺术吗?

  苏紫紫:不一定。人体艺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纯粹展示人体美,另一种是通过身体作为介质展示情感。

  记者:色情和艺术的区别在哪里?

  苏紫紫:色情和艺术的区别在于出发点,也在于角度,这就是所谓“淫者见淫”。

  记者:如何对待网友对你的不理解?

  苏紫紫:只要是理性的质疑,我都会反思是不是作品还不完善,因为我毕竟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我会更加注意作品的精致程度。但对于那些侮辱人的言辞,我不会去回应。

  记者:似乎你周围的朋友很多?给你的帮助也很大?

  苏紫紫:都是忘年交,他们很多年龄都比我大一倍。人一路走过来都会走偏,那些兄长时常会警告我,我自己也会反思。

  记者:你现在是大二学生,但一直在兼职工作,如何兼顾工作与学习?

  苏紫紫:工作和学习都是生活一部分,但我更愿意注重工作,工作兼容学习,我需要什么就学习什么。

  记者:那是不是意味着上学没有意义呢?

  苏紫紫:有意义!如果我想学的话,就意义重大。今天的学习不是为了明天的荒废,我们学习的东西一定要对自己有用,学以致用,如果某些科目在学完、考完就扔掉,那就是学校应该反思的。

  记者:你的学业目标是什么?

  苏紫紫:出国深造!

  本报记者 张宏伟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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