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作中想象巴黎城市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4月08日 07:24 第一财经日报

  王蕾

  18世纪初洛可可风格的代表画家华托,以梦幻与现实相交融的抒情场面描绘了当时巴黎人的生活场景。与他的油画作品相比,其素描更加精准地传递自然、朴素而动人的巴黎风貌

  从皇家艺术学院美术馆“华托·素描”(Watteau,The Drawing)展览走出来时,再一次被所谓现代人鄙视的“画匠”的炉火纯青的绘画技巧击倒,再一次证实人类的“手巧”与耐心是如何被越来越发达的现代“机器”所替代。

  那些纯粹的红、白、黑色炭笔线条,掀去了安东尼·华托(Antoine Watteau)作为洛可可风格画家油画作品浓重色彩、华丽气氛的表象。在华托为其油画作品作研究和准备的素描中,呈现的是比油画更加贴近事实、更加精细的表达,素描人物也都呈现出一种鲜活自然的状态和朴素的原汁原味。

  华托自己也觉得,画那些素描比画油画还要过瘾。“我经常看到他因为自己无法像用炭笔那样,在油画中传达那些真相和光彩而情绪失控。”华托的赞助人格森特(Gersaint )曾经这样描述他。

  素描是华托创作过程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和组成部分。在他的素描画册里,充满了表情各异的人物及头像。女人高高盘起的发髻的发丝、男人帽子上的皮毛、女人长裙的条纹皱褶、音乐家手部的细节、跳舞女子绰约的身姿、不同人物“左右顾盼”的姿态以及他们迥异的眼神——正是这些精准传神的细节描绘,令观者在华托的笔触下被深深打动。

  华托的素描,并不是人们通常所理解的“草图”,而可以看作一件独立作品。以《穿斗篷的女人》为例,这幅素描以黑色炭笔快速勾勒出层次丰富的服饰轮廓,甚至呈现出一种富有光泽的丝绒般的厚重质感。女人凝视沉静的眼神以红色炭笔点画出,紧闭的唇角流露出恬静与怅然。

  “他画素描的速度极快,只用黑色、红色和白色三种炭笔,其笔下凝聚着自然和精灵闪现的细枝末节。”“华托·素描”展策展人丽萨·希尔顿(Lisa Hilton)说。

  在西方绘画史上,华托以空灵的田园风格表现出18世纪贵族生活“雅集”(fetes galanntes)。他在美丽的风景和府院中描绘出华服男女之间谈情说爱、演奏音乐、举办舞会等梦幻与现实相交融的抒情场面,其灵感来自当时他所生活的巴黎。

  18世纪的巴黎是欧洲最大的城市,戏剧、音乐、舞蹈等各类艺术是当时人们主要的娱乐方式。在华托的画笔下,舞台上下艺人的生活、街头身着时尚裙服的女人、扛着兵器的士兵、嬉笑玩耍的孩子,不同身份的人物所具有的独特气质,常常被他快速画在素描本上,成为他之后油画作品的人物素材。

  华托早年曾以描图师为生,在巴黎遇见卢森堡宫艺术品管理人克劳德·奥德恩(Claude Audran)时接触到拉斐尔等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后来在大收藏家皮埃尔·克拉哉特(Pierre Crozat)家中居住,受到其家中收藏的两千多件提香、鲁本斯等大师的绘画作品的影响。因此,人们可以看到华托的作品中融合了各时期大师的艺术精华。有些红炭素描第一眼看上去,甚至会让人错觉这是出自鲁本斯的手笔。

  事实上,华托的代表作《热尔森画店》足以证明,他已经超越了鲁本斯等前辈大师。人们从华托非凡的技巧中看到法国绘画艺术的新方向——画面中人物形体之间的节奏与韵律,光与色之间的微妙变化,都为法国乃至欧洲的画家开辟了一条宽阔的新路。在他的画中,不同阶层的巴黎人都能在画中看到自己,看到他们的生活与时代。“他的‘雅集’成为人们对城市生活的一种梦想和顶礼膜拜,其画面笼罩着的人生和爱情虚幻而脆弱的气氛,令人感到惆怅。”希尔顿认为,华托作为洛可可风格的杰出代表,被后世的画家们竞相效仿,但始终无人能模仿他华丽笔触背后的忧郁精神世界。

  1721年7月18日,华托在巴黎郊区去世,年仅37岁。这位一生没有组建家庭,没过上安逸生活的画家,留下了近千幅油画和上万幅素描。他的人生总与贫病相伴,似乎还患过现代人所说的忧郁症。他绘画中“雅集”的华贵与迷人、田园的诗意和闲适,几乎都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如今看来,他所有的生命,就是为了不停歇地画,不停歇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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