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草根的力量 黄段子粗口让我感动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4月18日 14:19 东北网 微博

  名人就能迟到吗?   

  之前仅仅见过陈丹青的照片,剃得很短的平头,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两条很深的法令纹,嘴角微微下垂,很严肃的样子,用老人的话来说,是长得有点“不善”。见到真人,第一印象也是如此,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没有笑容,迈着极大的步子向前走着,感觉有些冷。

  但一开口说话,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便消失了。他双手随意搅动着咖啡勺,说话时会看着对方,聊得兴起时也会哈哈大笑,觉得问题难以回答时便会嘿嘿地笑,说到兴头上,还会吐几个脏字,但若是觉得问题无趣不想回答时,就会极为惜字地蹦出几个字,算是回应。

  与读者见面,稍微晚了点,陈丹青特意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十几年前,他也在一个地方开读者见面会,那次恰好也迟到了一会儿,结果陈丹青一来,一个小姑娘就上来问他,“名人就能迟到吗?”陈丹青说那个女孩给他的印象很深,他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非常非常好看,她现在应该是个大姑娘,说不定已经是个母亲了。说到这里,再说说就能升华一下主题思想,他却停了下来,笑了笑说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不如开始签售吧。

  签名的时候,陈丹青体贴地说,如果大家希望把名字写在书扉页上,可以事先把名字写在一张条子上,不用写姓。他会根据名字加上女士或者先生二字,会尽量满足读者。话音一落,早已等待的读者便涌了过来,将他围得严严实实。记者从外面向里看,透过人与人之间那道窄缝儿,看他依旧是那副样子,脸上没有笑容,法令纹仍然清晰,只是手下的速度却很快。

  应该说,他不像很多名人,没有傲气,也没有笑嘻嘻的和蔼劲儿,不会故意让人难堪,也不会替你解围,他就做自己。

  他就是那个孤独的陈丹青。

  我是以读者的身份在解读鲁迅

  城市晚报:何时开始对鲁迅及其作品感兴趣的?

  陈丹青:我跟大家不一样。你们是上学的时候必须读,必须考。我十三岁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发生了,全中国不上课了,没有学校了,没有课本,全国学校都关门。我几乎没有上过初中。那时候书店里只有两种书,一种是毛主席的书,一种是鲁迅的一部分书,然后我们这些没有上学的青年就开始到图书馆偷书看,其中就有鲁迅的书,就这样结识了。

  城市晚报:《笑谈大先生》序中说,先是认识(北京鲁迅博物馆馆长)孙郁先生,受其邀请进行了第一次关于鲁迅的演讲,后是受周令飞的邀请,演讲了六次,似乎您对鲁迅演讲都是被动而行?如果按您本意的话,是否会讲?

  陈丹青:是的,如果不受邀请,我到现在也不会讲的,我的所有写作不光是鲁迅,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所有文字都是媒体有个话题让我来讲,我才讲的。我并没有说我要跟大家讲鲁迅,我没有什么学问,也没有这个资格。所以我讲鲁迅的时候不是一个学者在讲,只是一个读者在讲。

  城市晚报:《笑谈大先生》中,您说鲁迅好玩,鲁迅的好玩可以用幽默来解释吗?

  陈丹青:幽默的人非常多,赵本山也非常幽默,小沈阳也很好玩。我说鲁迅的好玩是鲁迅非常会自嘲,非常会进退,这是一种智力过剩的表达,他随便什么事情都能看出可笑的部分来,他层次很高。

  早成名会很尴尬

  城市晚报:您也说您少年成名,现在很多人少年成名,您有什么感想吗?

  陈丹青:都不太好。少年成名也好也不好。好是他的虚荣心这关早就过了,不好就是如果此后他一直被架在那个地方,就马上会明白要维持这个名声会很累,最典型就是那些演艺界的明星,你红你年轻你好看出镜头,但底下年轻人又上来了,有一天你会发现公众突然喜欢他了,不喜欢你了,所以这个会失衡。

  在写作界也是一样,像郭敬明这些,他今天是80后,他今天已经三十岁了,一转眼就四十岁了,他会不会像今天这么火?所以,年轻出名像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她说对了一部分,像虚荣心这关就过了,但另一部分,所有人会记得你年轻时候让你出名的那些事情或者那件作品,就像我一样,到现在人们都记得我的《西藏组画》,那是我二十七岁的时候画的,可是我此后一直在画画,也画过我觉得挺好的作品,但大家好像一直在说《西藏组画》,所以你会很尴尬,而且通常也真的很难超越你当年新出道的那件作品。所以这是一件对那个人来讲很尴尬的事情,但不是所有人会说出来。   

  若孩子不喜欢画画,送到卢浮宫也没用

  城市晚报:您觉得怎样看待现在家长送孩子去学画画现象?

  陈丹青:我知道的孩子如果真正喜欢画画,不用去陶冶。我家里没有一个人画画,可听家人说我三四岁就很爱画画了。没有人陶冶我,也没有环境陶冶我。不喜欢画画的孩子,你把他送到博物馆,送到卢浮宫,出来还是不喜欢画画。

  城市晚报:听您的口气,似乎对现在的美术人才教育体制非常不满?

  陈丹青:我不是不满,是非常厌恶。这是糟蹋人的体制,不光是美术学院……

  城市晚报:包括现在的大学制度?

  陈丹青:对。但没有办法,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总得表示年轻人上过学了,但里面多少人真的有知识,有理想,有能力?但这是个世界性的教育问题,不光是中国,美国教育问题也很大。    韩寒很了不起

  城市晚报:您觉得我们80后怎么样?怎样看待韩寒?

  陈丹青:挺好啊,现在先进的东西都在进来,每个人都有手机,有数码相机,这个世界已经管不住了。韩寒就是很简单,他跟我一样,不要在这个体制里待着,我不要当老师,他不要当学生,因为他看透了这一切。你们再严肃的问题,到他那儿几句话就消解掉了。我非常高兴80后出现这样的人物,虽然不是很多。韩寒有一点很了不起,他几乎不读书,不会受到历史上重要作家的影响。他完全凭自己的直觉在说话,很多历史知识他都没有,但他对现实的判断非常准确,比好多学者的判断准确得多,表达更犀利,更活泼。我认为他现在写的东西,包括他的博客,在某些地方要超过捷克的哈维尔。哈维尔不能解读中国,他不懂也不能像韩寒说得那么精彩。韩寒很了不起。

  城市晚报:韩寒能代表80后的一代吗?

  陈丹青:也能代表我,包括王朔。我想他们都是同样一个功能,他藐视权威,他不相信,非常简单大胆地说出来。我们这个社会应该有很多王朔、韩寒、艾未未,但是这种人现在很少,所以有一个算一个。   

  春晚不高雅,二人转不低俗

  城市晚报:您怎么看待二人转?

  陈丹青:我在纽约待了那么久,西方世界有一千种节目比赵本山、小沈阳恶劣。全欧洲的电视,全美国的电视专门有节目,全都是黄段子。比赵本山比二人转不知道厉害多少,但老百姓爱看,我也是老百姓。我们从小当知青,一天到晚讲下流话,讲粗口,到了美国我才知道,这也可以做成节目,成为艺术。你们在下面哪个人不爱谈八卦,可是从来不能上节目。哪里来的低俗和高雅,春晚很高雅吗?

  城市晚报:看完二人转,什么让您感受深刻?

  陈丹青:就是草根的力量。就是黄段子、粗口让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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