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钟国康和泥人钟国康 钟国康书法作品

　　广东 陈文

　　关于“收藏活人”专栏的开栏语

　　和新交的好友“岭南派”作家陈文聊收藏。

　　他说，你的杂志开一个栏目就叫“收藏活人”如何？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要找“金蛋 ”，就要找产“金蛋”的“鹅”。物是流，人是源。没有大师，艺术精品会从石头缝里长出来吗？儿时看过一个魔术节目叫《炮打活人》。我想借用这个名字。

　　“收藏活人”，这个“活人”必定是值得收藏的人，就是有价值的人，又是社会认可、藏友喜欢的人。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岭南怪杰钟国康应该是够条件的。本刊特录陈文的一段纪实妙文，介绍深圳著名书法家、篆刻家阿康，并附我的旁白及他的作品，算是向读者推荐吧。

　　阿康之后还有哪个人进入我们的“射程”？一看缘分，二看品质。总之，杂志要挑动读者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东方收藏》杂志不仅是一个和古贤对话的杂志，还是一个活在今天的杂志。我相信“收藏活人”是个好活儿，一定有读者。所以一旦开栏就办下去。

　　——总编辑  余光仁

　　丑人的命运

　　我和钟国康认识26年了，作为熟人，我并不觉得他长得丑，就像恋爱时，初次见面可能用美和丑这两个标准来选人，但结了婚、生了小孩，就以心性的好坏这个标准来评价了，所以一些初次见钟国康的朋友对我偷偷说你的朋友长得好丑，我都不以为然，一笑了之。而钟国康已经习惯在丑的评语里生活了五十多年，包括恋爱时的打击，都处之泰然。

　　不过，一位专门研究《周易》的人士，也姓周，我称他为周郎，他给钟国康看过相，说他是五百年都少见的一个丑人。他用相术语言这样说：其丑，丑在于五短干瘦的身材，一身棕黑色的皮肤，一张比较丑陋的面孔，较大而露的鼻洞，无不与广东人的祖先，分散在非洲及南亚海岛的小黑人种血缘相连。按《麻衣神相》上解说，此相虽丑，但仍具备福寿禄三全之相，终老之时，必将名满天下，受人备尊。

　　经周郎那么一说，我仔细观察一下钟国康的面部，也觉得他的鼻子朝天，眼睛深凹，嘴唇很厚，说话时不仅仅是嘴动，而是整个脸部都随着语速动，说到高兴或气愤时，全身都在动。这一嘴动而引发全身动的功能，是否深藏着生命的密码？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钟国康是一个孩子气和血气都很旺盛的人，这与美丑无关，只关性情。

　　但令我气愤的是，我不当钟国康是丑人，他却偏偏当自己是丑人。他胡子稀少，就戴一副墨镜，显示阳刚之气。他总是穿一身黑衣服，一双永不擦的白皮鞋。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从不用梳子，而是把头发喷了发胶后，用双手的十只手指，从前脑门向后脑一钩，钩出了十条深深的发沟，使自己看起来像一头发情的雄狮，一身的肃穆和杀气。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看起来像丧葬的打扮，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但仔细观察，又似一头雄狮，咄咄逼人。说白了，就是勾引人对他的关注和兴趣，好多猎物就这样死在狮子的口里。

　　外表永远只是烟幕弹，这点钟国康很明白。影视明星，靠长相和身材出名。他只是个书法篆刻家，出名的永远不是肉体。有形的肉体生命是短暂的，只有无形的精神生命才能穿越历史时空，这个精神就是钟国康的篆刻和书法艺术。他说：个人的形象设计只用了自己0.1%的时间，而对艺术的追求，用了99.9%的时间和心计。钟国康是一个善于开发时间资源，也善于使用思考工具解决问题的丑人。

　　刀墨为攻

　　刀是利器。所有的钢铁制品基本上都是力量的象征。古代的刀、矛、箭、锤、钻；现代的枪、炮、火箭，都是武器，进攻的武器。而作为艺术家的钟国康，手握一把自制的刻刀，当然具有进攻性。用刀进军艺术界不是钟国康的发明，但钟用刀威胁了石头，石头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变成了印，印成了收藏和使用的艺术。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人类在征服自然的过程中学会了使用工具，工具把人类带进了文明时代。钟国康使用刻刀作为谋生立业的工具，当然不是打劫抢，而是用来刻中国印。有刀在手，攻为上。进攻，永远是成功的基石。等待当然不存在失败，但实际上已经失败了。钟国康认为：艺术领域，不存在守，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

　　墨也一样，墨为黑，黑为恶。恶是人类野心突破习俗的宣泄。当墨成为一种黑时，它会毫不客气地占领白纸，书法家一挥毫，一张白色的宣纸就会龙飞凤舞，出现图形。艺术家挥毫泼墨的过程，也是一种占领，占领得好，就是王者。

　　未了解钟国康的艺术观之前，对于书中“神来之笔”的描写我并不深得要领。神为气，是艺术家手握毛笔的功力，把墨泼到纸上，有笔气的书法，就是神来之笔。没有笔气的书法，那是书匠在抄书。所以，一幅书法，有气者才是书法作品，没气者只是一张写了黑字的宣纸。

　　刀为神、笔为神；石为形、纸为形。篆刻作品表达出刀的神，书法作品表达出笔的神。只有神形兼备时，才是好作品。这一切都来源于人的气，要敢于进攻才有气势。

　　我不知道先人为何选择用刀和墨来表达艺术？但知道黑格尔的人都明白。黑格尔崇尚恶，认为恶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就像坦克开进敌人的阵地，刀剑插进敌人的心脏。当钢铁利器征服阻挡世界进步的力量时，世界就前进一步，人类就前进一步！

　　其实用刀和墨来表达钟国康进攻艺术领域多少有些勉强。所有的篆刻书法家都使用这两样东西，但这两样东西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刀和墨。而在钟国康的潜意识里，却是在艺术的宝库里“作案”的工具。事实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吃饭用的筷子也可以写出很美的书法。

　　薛永年的评说

　　薛永年教授是中国著名的美术评论家，曾任中央美术学院评论系主任、博士生导师。钟国康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篆刻和书法作品，受到教授的关注。2002年，荣宝斋出版社出版了《钟国康书法篆刻集》，钟送给北京的一位朋友，朋友又是薛永年教授的朋友。薛看了钟的作品集后，说这个人很了不起，作品的功力已超过了某某大师。

　　钟国康一再告诉我，千万不要写他是大师，大家是可以接受的。但我知道，不说并不等于内心没有成为大师的渴望。钟国康的骨子里有大师情结。

　　薛永年教授的评价像给钟国康打了一针强心剂。2008年7月，他约我到北京拜访薛教授。这次北京之行目的有三个：一是感谢薛教授的评价；二是想当面请教一些问题；三是想请薛教授为自己的篆刻作品集写一个序。

　　那晚薛教授和钟国康交谈甚欢，相见恨晚。出门时，钟国康像打了氧气的鱼，游在北京的空气中，眼睛发亮。可以肯定，教授一定给他很高的评价，也给他很大的鼓励。钟国康其实也是俗人一个，被人戴了一顶高帽，走路就飘飘然了。高兴就飘飘然，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从北京回来后，钟一直保持和教授的联系，他们已经成为老朋友，无话不谈。

　　2009年8月，薛教授到深圳出差，顺便拜访了钟国康，在深圳的几天里三次到钟国康的家里拜访，把钟国康三十年来的作品一一拜读，并把钟国康早年的篆刻作品拓了下来，带回北京研究。交谈间，两人还找出吴昌硕、张大千等人的篆刻集，一方印一方印地评说。薛教授是中国美术史专家，对大师们的每一个时期的作品、每一方印都了如指掌。他说，钟国康太聪明了，他把每个大师的长处都学一点，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吸收传统文化的功力自成一派，真正做到了扬长避短。如果研究钟国康的成功之处，那就是他敢于使用所有能想到的“工具”，他真的有点鬼才。

　　薛永年教授用另类评论描述了钟国康，而他一直想不通的是，在南方、在深圳，为什么出了一个钟国康？

　　离开深圳之前，薛教授的评价再次升级，他说：钟国康的功力不是超过一个大师，而是超过了好几个大师。至于名气，要靠慢慢积累，好在钟国康还年轻。

　　看来，钟国康成为大师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