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家赵峥嵘绘画作品的都市苦吟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2月21日 17:37 《画廊》杂志

赵峥嵘作品 赵峥嵘作品 赵峥嵘作品 赵峥嵘作品

  我一直试图去表现一个不一样的赵峥嵘,这种试图甚至一度表现为一种变态的执拗,一如他画布上表现出的变态的执拗的人形那样。但是这种执拗往往又一落笔就化为泡影,正如我一落笔还是想到了他画布上那些变态的执拗的人形。当一种意象过于强烈,它势必会影响你对于整体的多样性的认识,但是当你兜兜转转,却总是不能摆脱那种意向本身的痕迹时,也许这就是对它整体的观照了,或者用一个现在正越来越古典化的词来说,叫风格。

  赵峥嵘的风格是什么?两个字:苦吟。

  今天,苦吟在一种更浅显的大众话语中被描绘成某种“刻苦执着”的创作状态,并伴随着一个至少是尚未明了的功名前景与未来,形象地来说就是“没有梵高的命,得了梵高的病”。因此,笔者在选用这两个字之前颇有几分踯躅,以免落入某种廉价的道德判断之中。然而在与本人及画面的对话中,我的文字最终还是流向了这里。

  是一种状态,更是一种方法

  在他者眼里,苦吟更多地表现为对创作状态与过程的描述,然而在作者那里,则首先表现为对创作方法的挑剔与自觉。赵峥嵘对于绘画本体的问题有一种强烈的现实追问,并把这种追问落实在他的形式语言而不仅仅是逻辑语言的层面,这是我对于他的状态的第一重感觉。如何使今天的绘画不同于以往,这是赵峥嵘经常思考的问题,而不仅仅是如大多数其他的艺术家那样,更多地思索怎么使他的绘画不同于他人。

  赵峥嵘不是一个天才型的画家,他缺乏那种能够轻而易举地表现美感的天赋能力,也没有那种对于流行与前卫的敏锐嗅觉。这不是一件坏事,因为聪敏往往使人容易油滑,进而流于习气;而敏锐的嗅觉则使人容易摇摆不定,并不是所有的艺术家都有毕加索那种游走于不同的潮流之间而不迷失自我的能力。赵峥嵘总是在不停地审视自己的创作状态,沉浸其中,但不一定是享受。他刻意地去寻求一种创作过程中的完整性,而不仅仅是最终作品的完整性。他所呈现的作品,不是已经无法修改的、完善的画面;同时他所呈现的状态,也不是行动画派的那种充满表演意味的,强调随意与不可预知性的过程。赵峥嵘所要求的,是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当你截取任意的一个时间切片时,他的画面都是独立而完整的。这一道色彩与下一道色彩、这一遍描绘与下一遍描绘之间,不再是层层深入、逐步完成的关系,而是对某个母题一轮又一轮反复换喻的铺排。堆叠、掩盖、搓揉、提取,一种创作过程的历时性被一种对共时性的苛求所取代。如此苛求,怎能不苦?

  继而,在现代的传播手段、媒体语言飞速发展的当下,崇尚苦吟还意味着有意识地排斥、拒绝被现代技术与传播手段去包装与重新制造的命运,进而去呼唤一种现场感的爆发力。从印刷、电视、到网络时代的不断进步,技术的发展使得我们对于视觉经验的审美标准也发生了变化。从媒材呈现的视觉感受的角度上,我们可以把今天的绘画分为(从屏幕上)看上去比原作好的与看上去比原作差这两类,而从网络与屏幕传播的角度上说,光鲜亮丽、造型明快、色彩饱和度高的作品更利于传播,而赵峥嵘的作品则无疑属于后者。从平面与网络的媒材中,既难以感受直面他画作的体量感与空间气场,也难以近观沉浑厚重、黑黢黢的色块中微妙的变化,以及反复搓揉、涂抹的手绘的力量。回归原作、回到现场,是赵峥嵘的绘画语言的刻意选择。

  此外,从绘画内容与主题观念的经验出发,当代绘画中更多地推崇典型符号拼贴于并置所经营的叙事结构。而这,是迅速、快捷、貌似开放却充满暗示性的现代传媒的视觉传播经验的产物。我们在西方的媒体中比比可见貌似中立却充满暗示性的呈现,比如,将一组愤怒的阿拉伯人的照片与一个爆炸场景并置,然后配一个简单的标题“What do you think?”而在当代观念绘画的领域中,之前20年,也不乏那些拼贴典型符号,如农民工、时尚女士、领袖人物、青花瓷等等,铺天盖地,耳熟能详。而赵峥嵘的绘画,一直试图游离于那种简单的看图说话的状态之外,试图排斥那些拼凑的叙事结构与肤浅的观念指涉表象,而是把绘画作为一种思考的工具,以一种超越绘画性的艺术语言去实践对于现实、对于直观表达、对于手感、对于书写性的揣摩与探究。

  是吟游,也是观望

  人的审美经验,是需要训练的。艺术家创作的形象与其传达的精神气质、观念诉求之间,存在着一套特殊的编码系统,审美的过程,就是对这个系统的破译与改造。从这个意义上说,美不是审美的唯一维度,才能成为一种事实。而在这个交流的过程中,破译与改造同样重要,而在艺术的创造性的维度上看,后者甚至超越了前者的地位。

  初看赵峥嵘的绘画,总是易给人一种紧张感。巨大的尺幅,厚重的颜色,堆叠的、纠结的形体,庞大的张力给人一种推拒感。而对于有一定现代绘画的审美经验者而言,如果能够不带有先入为主的拒斥感的话,他的画又有着一种吸引力。从那些纠结的、块垒状的、粘稠而球曲的形体之间,尤其是在画面构图上的间隙处,却总是有一些亮色存在其间,在凝聚人的视线的同时使得深邃不至于归于虚无。

  这一系列被称为《简单生活》的作品,奠定了观者对于赵峥嵘画面语言的第一印象,也确立了以往的文本中从精神性出发,探索画面内涵的精神维度,以及经这种精神维度与状态所映射的生存体验的基本格局。气质的捕捉、情绪的揣摩与象征的比附是考察这一批作品的起点与基本方法。然而接近于纯抽象的绘画语言一方面使得观者与作品的对位更多局限于抽象的概念,同时也容易流于空泛与浅层,另一方面国人对于抽象艺术的认知程度、以及理解的思路也使得对作品感受的把握容易滑向情感表现的习惯套路。于是,从个体经验出发的存在感与社会性的粘连往往被简单化的感受性的复位所取代。

  在赵峥嵘的新作中,我们看到了形象与场景的复归。这一系列2011年创作的新作,因为场景图像的关系而被笼统地称为“上海风景”或“都市风景”,这当中难免有一些简单化的倾向。笔者个人更愿意将其称为“都市吟游”。“风景”的重新入画是为了获得一种“情境”的在地感,从而避免直接的感受性的形式语言的传达所难免的“虚置感”。曾经有人将这一阶段的作品称为“简单生活”的图式与都市图像的叠加与拼合,对此笔者是不敢苟同的。从画面语言上分析,这一类的作品更是一种主观意志对于都市体验的观照与重构,是一种综合性的情感欲望对于视觉经验的场景的涂抹与改造。从作品的构图上看,基本都是从中远景的距离上观看的上海城市的标志性景观,其中还不乏鸟瞰的视角,有过类似经验的人可以察觉,后者也许是东方明珠、金贸大厦等陆家嘴超高层建筑上观看的视角。而这种视角,往往是莅临而不浸入,存在而不在场的,或者说,更像一个旁观者。而这样的图式,虽然笼罩着一层纷乱、错综的笔触与线条,但是首先传递给人的是一种向隅感与疏离感。甚至于,在一些冷色调的作品,比如《我崇拜你有如黑夜的穹宇》或者《今晚你将说什么,孤独的灵魂》中,这些错综的线条与图式好像是雨水在一面积满灰尘的玻璃窗上刷洗下的斑驳的图案与线条,从而将“你”与“都市”从心理上分割开去。于是,贴近的体验被拉开为观望。而在这个观望的过程中,笼罩在画面上的高度凝练、大幅跳跃、富有暗示性笔触,却又如挑逗的红布一般将你的情绪牵扯到景物中去,凑近看去,滑落的水迹忽而变换成跳动的灯彩与燃烧火苗的光亮,蒸腾的整个城市的景观也变得舞动起来,似乎嘈杂的声浪与烘热的空气又一下子扑到面前。整幅画面便在这种拉扯与推拒中把观者牵入它的气场。

  继而,在画面的一隅,线条勾画的人形登场了。这个人形从《简单生活》的泥沼中走来,不再是被开膛破肚、大卸八块,接受从心灵到灵魂的检验,而是从一角探出头来、伸出胳膊、张开大嘴,甚至两两相对、三五成群,他/他们不知在呼喊或诉说着什么。人形似乎是画面上笼罩的这张“网”的制造者,或者是被网住的“猎物”,他对着这座城市呼喊、诉说、交织成一股凌乱而无序的情感,欲进不得,欲退不能。

  赵峥嵘的近作,可以说是从都市体验出发、又复归一种都市体验。经历了这种出走与回归,“人”的体验不再切肤、直接、片段而琐碎,而是变成了在贴近与疏远、熟悉与陌生、亲近与排斥、客居与在途之间摇摆不定。艺术家生于上海、学于北京、工于广州、游于四海,这种经历已经越来越为更多的人所趋同,那么,此刻肉身的所在、常年居住的城市、梦里萦绕的故园、心中向往的异乡,何处又是心安的所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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