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文:我不是一个收藏家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9月24日 18:34 天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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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苏立文与20世纪中国美术》在中国美术馆开展,96岁高龄的苏立文教授毕生研究20世纪中国美术,著作颇丰,被视为西方研究中国20世纪美术第一人,1959年著作《20世纪的中国艺术家》奠定了他在中国艺术史研究领域领军人物的地位。他曾在伦敦大学、斯坦福大学、牛津大学从事中国美术教学研究和策展工作,他和夫人吴环历经七十余载所收藏的中国艺术作品已经被公认为是西方最为重要的现代中国艺术收藏之一,其中包括张大千、齐白石、傅抱石、徐悲鸿、李可染、黄宾虹、林风眠、丁聪等人巅峰时期的佳作,可以说是无一不精!这次展览中的大多画作是首次回到祖国。

  苏立文这个名字在西方的名气远远大于在中国,《20世纪中国美术》、《中国艺术导论》、《中国山水画起源》、《艺术中国》、《东西方艺术的交流》,这个曾在诸多名校任教的加拿大人撰写的关于中国现代美术的书籍是西方几乎所有著名艺术院校的通用教材,影响了几代人。在苏利文之前,西方对中国美术的认识仅停留在博物馆里的“中国古画”的层面,数十年的亲历使他的观点极富国际视野和全球化角度,使他的艺术评论从不居于一隅。苏立文对中国20世纪艺术家与作品的阐释,已经成为整个西方理解中国现代美术的基础。所描述出的中国画的发展历史、价值特征等,也成为西方判断中国画的重要原则与方法。可以说,当代西方人眼中的20世纪中国画,大部分都是苏立文先看到与推荐的。

  1940年苏立文作为国际红十字会的志愿者来到中国,不久之后结识了他的终身伴侣吴环,在了解中国艺术上夫人给了他巨大的影响。以艺术教授助手身份开始工作的苏立文逐渐迷上了中国美术,开始了与中国美术的一生情缘,苏立文夫妇收藏了上个世纪中国最有名画家的佳作,但是他始终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收藏家,曾拒绝过不少著名拍卖行的邀请,在他眼中这些作品都“太私人了”。关山月曾赠给苏立文夫妇一张画有水车的风景画,还跟苏立文上过交换课,他教关大师英语,而关山月教他照着《芥子园画传》这部标准教材用传统技巧画国画,他承认自己是个糟糕的学生,“当我呆坐着看我的先生研墨的时候,夫人大吃一惊,然后狠狠批评了我一顿。”正是和中国画家的亦师亦友的交往,他领略了上个世纪最伟大的“中国美术风景”。在他的收藏当中,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来自于朋友的赠予。画作背后的情感和友谊让苏立文很难把这些朋友的馈赠当作财产,每一幅画作都有一段故事。

  患难与共中的《吴环夫人像》

  在这次参展作品之中,可以看到庞薰琹为苏立文夫人吴环所做的一幅油画画像,画面色彩清丽,画面中吴环年轻的容颜在宛如午后阳光的色彩光晕中显得优雅平静,透过画作可以看到画家当时心境的平和与充实。其实,在当时,作者庞薰琹的生活也很窘迫,在那段时间里,吴环通过朋友帮助艺术家们出售画作,换来珍贵的美元和画具,甚至为他们生病的孩子们寻找药品。这幅作品的颜料和工具就是在庞薰琹极为珍贵的“私藏”中挤出来的,两家情谊可见一斑。在20世纪40年代,很多画家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西部,在这段时期里,苏立文与夫人吴环结识了包括张大千、傅抱石在内的很多著名画家,他们都曾经赠送自己的画作给苏立文。战争时期,艺术品的市场低迷,大多数画家的生活都很清苦,这也注定使苏立文与画家们结成患难之交,跌宕起伏日子里的共同勉励换来了不少终生好友。

  在家门走廊作画的吴作人

  展览中还展出了吴作人代表作品之一《青海市集即景》的原画,上世纪四十年代不少艺术家为躲避战乱颠沛于西部各省,这也是一个难得的采风机会,吴作人在走过甘肃青海以及河西走廊之后在苏立文夫妇家的前廊上创作了这幅描绘当地人生活场景的油画,并把这幅画送给了苏立文。这幅作品能看到当时油画青年翘楚吴作人的转型,西部之旅让吴作人在强调色彩饱满的同时对写实有了新的认识,他的作品也从这时开始融入强烈的艺术创作,主体意识被一朝唤醒,从此之后他走上了事业的巅峰。之后又根据这幅画再创作了一幅大型油画《青海市集即景》,现藏于中国美术馆,但是这幅《即景》才是真正的“即景”创作,画中展示不但是市场的一角,“勇猛”的用笔亦记录了吴作人艺术顿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仅仅是吴作人,丁聪在四川西部和西北部的少数民族地区创作的作品也赠给了苏利文一些。叶浅予在印度写生之后,他的部分素描作品也送给了他们,这些作品连同他们的书信都在展览中呈现。

  张大千说:“它是你的了!”

  张大千的画作在展览中格外引人注目,看到《山岳雪》的刹那仿佛看到了《爱痕湖》的缩小版,一样的泼彩山水,一样的色调,犹如一场墨与彩的战争,画面中的山石树木、雪景层云都在泼彩中抽象的相互掩映,这幅作品与大千晚期代表作《爱痕湖》同出于六十年代中后期,泼彩山水是张大千毕生领悟后臻于化境的独创,师西法将水墨画作进行“现代性突围”的代表,《爱》作是中国现代书画首破亿元大关的作品,早已成为旗帜。张大千能将这样的作品送给苏立文,可见两人的友谊。

  上世纪六十年代苏立文夫妇在斯坦福大学任教期间,与故交张大千重续旧谊,并于1967年在斯坦福大学为张大千策划了一个作品展,苏立文回忆那次展览的作品都比较“普通”,只有一幅《老树新发》的大立轴是“大作”,作品中皴擦点染的老树与向上的梅树新丫造就的苍凉中萌发力量的意境让人感动,作品是张大千从师法古人到师法自然之后的画作,可以说是巅峰时期的作品。苏立文顿时为这幅画倾倒不已,张大千就对他说:“它是你的了。”今天这幅作品几十年后第一次回到故乡,在这对好友的照片旁边静静吐露新芽。

  苏立文96岁了,作为中国美术最重要的“亲历者”与“旁观者”、“记录者”,这几种身份在他身上冲突着结合,并无可替代。经历了这么多“前尘过往”,他对中国美术的今时今日与未来时态有着更多期许,苏立文认为中国当代的艺术常识呈现出太多的“不可思议”:“所有你想象的艺术形式都在被尝试!”他认为在西方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被接受的艺术形式,在当今的中国都可以存在,这表现了中国艺术家的活力。他承认“对于纯粹的商业化已经影响到某些乃至最著名的艺术家的作品。”但是他看好中国水墨语言的生命力:“中国画家总能在传统的水墨创作中找到艺术的根和创新方法。”几十年间来中国,从西安到北京他最常被青年画家问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画?”苏立文的答案总是:“什么都别想,把内心的激情和想表达的东西画出来!”这也许是他的这些已经逝去的朋友们给他最多的启示。

  苏立文最为感动的是,透过中国美术:“中国的伟大传统正在重新复兴,并且成为当今中国艺术的核心要素。”他想起1946年离开中国时庞薰琹对他说的话:“别以我们现在所做的来批评我们,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如今苏立文承认,他的老朋友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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