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春晓:在悖论中寻找方向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11月09日 11:27 中国当代艺术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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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瑞是一位生活在北京的捷克艺术家。1996年,他从中央美术学院(微博)国画系毕业后在捷克国家美术馆研究中国明清古画以及林风眠、齐白石和李可染等艺术大师的作品,基于对中国传统水墨画程式笔法的熟谙,使伊瑞可以在中国传统水墨画的价值体系内部进行创新性突破。

  伊瑞(STRAKA JIRI)的中国话说得很好,却带着浓重的“外国味”。这种感觉挺像他的水墨画——语言细节上非常“中国”,而表达的方式、目标却很“不中国”。听上去,似乎非常悖论:一方面“中国”,一方面又“不中国”。但是,这正是作为捷克艺术家的伊瑞,从事水墨创作的现实状况。

  伊瑞的作品,给我视觉上的第一印象,与概念化中国画相距甚远,尤其是他带有“现场元素”的作品——不再以水墨的语言审美为中心,而以水墨描绘的过程为线索,将创作转化为一种仪式性的现场表演。对中国画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元代之后确立的中国画美学,以笔墨为中心,强调书法用笔的自足性,属绘画语言的本体审美范畴。但是,伊瑞的现场性水墨,则完全背离了绘画的形式性审美,不同于我们习惯了的传统中国画。就这种差异的内在线索看,伊瑞的水墨创作渗透了某种观念艺术的方法。

  当然,单纯的“表演性”、“现场性”,仍然不是伊瑞让我发生兴趣的原因。因为这种在场写生方式的观念阐述,固然可以从“语言学”角度进行哲学化解读,但却并非中国画自身逻辑的产物。其中,水墨更多只是一种材料载体——不同于油彩或影像等媒介。应该说,真正让我产生兴趣的是,伊瑞在这一过程中显现的对于水墨语言的理解,以及这种理解对其“现场性”观念表达的作用。中国水墨画,在语言上形成的“以淡为宗”,并强调“毛”、“涩”、“枯”、“润”的视觉感受,不仅是一种形式上的感官体验,更是一种心境与人格的体验。对它的理解,不浸泡于它背后的文化传统,是难窥其奥的。这也是中国画在国际视野中,很难得到回应的根本原因。所以,当看到伊瑞的作品时,我便诧异于一个外国人对中国水墨的理解,竟然如此深切——因为,伊瑞的水墨透出一种气质:透明而绵厚、清淡而毛涩、干净而含蓄。

  更为有趣的在于,由“水墨语言气质”与“作品表述观念”构成的悖论中,伊瑞正逐渐发展出自己的绘画方式——用以解决西画造型与笔墨语言之间的隔阂。例如,一幅名为《晾》的作品,描绘了男士、女士内衣前后悬挂的场景,在女士内衣的处理中,伊瑞没有拘泥衣纹的自然形态,而是发展出某种可以重复、并置的关于纹路的细节程式。于是,衣物的自然感被转化为由细节程式组合的视觉平面。因为有了这种视觉平面,笔墨便不再受限于自然,成为可以“书写”的语言体验。其实,这种方式也正是中国古人解决“自然与笔墨”的重要方法,所以中国画中才会发展出山石、树木、花鸟的造型样式,也即程式。我不知道,伊瑞是否自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却可以肯定,他在东西方的视觉冲突中,一直试图寻找某种能够自由表达的方法,抑或道路。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努力,他才会在作品中不自觉地出现上述解决方案,而且还较为广泛地运用于他的作品中。

  于是,伊瑞为我们带来一种别样的水墨体验:一方面是中国传统的语言气质,一方面却是西方的造型空间与观念表达。在看似悖论的组合中,他为我们提供了水墨融入当代的另外一种可能,抑或说是空间。

  (作者系美术史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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