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益瑶忆傅抱石:文人画家先得有人格

2014年01月13日 10:12   东方早报  

傅抱石作品 傅抱石作品

  江村 路燕

  国画大师傅抱石之女、旅日画家傅益瑶近日将携其水墨新作与画瓷亮相上海朵云轩艺术馆。傅益瑶上周在与《东方早报·艺术评论》对话时回忆起父亲生前对她的教诲,尤其是对文人画的感受,“父亲常说,文人画家首先要有人格,不懂道理是不行的,肚子里得有书,画出来才会好,也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做什么都要有扎实的文史知识来垫底。不学文,便画不了文人画,画水墨更易成画匠。”

  艺术评论:傅抱石先生以山水知名,其实他是真正的文人画家,他的人物画我同样喜欢,包括他笔下湘君湘夫人,以及文人高士,如屈原、五柳先生、倪云林等,对于文人画,你印象里你父亲对你怎么说?

  傅益瑶:我爸爸其实在美术史研究方面下的功夫很深。父亲常说,“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他喜欢说“格局”,认为这就像文章的章法。他不允许我们写那种言辞空洞八股的“报屁股文章”。父亲认为“文人画”重点不是画,而是文。文就是底蕴,因此,他从小就要求我们学古文。

  艺术评论:现在很多所谓的文人画家,缺少的正是这些,包括人格与境界,文人画并不仅仅是游戏笔墨。

  傅益瑶:是的,父亲常说,文人画首先要有人格,包括胸襟。过去的女子被关在家里,看不到天地,胸襟没有养成。没有胸襟,就不能做这些事。只有把自己的胸襟培养出来了,才能做好任何一件事。父亲曾经给我讲“闲云野鹤”的意思,喜欢说“野鹤无粮天地宽”。我考上大学,父亲让我记住4个字——“谦虚谨慎”,后来又说:你要是肚子饿了,就忍着,绝对不要借钱吃饭。你要是没钱坐车,就走路,不要借钱坐车。因为,腿永远在你的身上,而钱不是永远都借得到的。如果你借钱借习惯了,这双腿和人就要废了。

  艺术评论:对于艺术,你父亲对你影响最大的在哪些方面?

  傅益瑶:从小我就喜欢看家里人画画,自己有时也画,但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做演员。那个时候我的姐妹里面,大姐得宠,二姐恃宠,我争宠,妹妹拒宠。我一直很爱表现,也比较外向。我总是说,“画得出就做大画家,画不出就做大小姐”。

  父亲曾告诉我说,要“日月同光”,不要“和光同尘”,什么意思呢?就是要有自己的理想,不要过于接近芸芸众生。父亲对我说:“我不愿你做‘和光同尘’的人,也许这容易得多。我希望你懂得什么叫‘日月同光’,像屈原那样,虽然很难,但人生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艺术评论:傅先生的画作其实是寄托着自己的理想的,所以他那么热衷于绘写魏晋风度、高人雅士。对于师古与写生,傅抱石先生的看法是怎样的?

  傅益瑶:父亲对“笔笔有来历”有自己的新解。他认为所谓“笔笔有来历”,并不是说像哪家的笔法,像哪张画,像哪一派的风格,而是说这笔要画什么,跟所画的对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从“富胸中之丘壑”中来的,这种笔法,才叫来历;不管画得疏也好,画得密也罢,都应是源自心中对山川丘壑的感受;面对的山水变化了,笔墨自然应跟着变化。他实践了他的主张,在川东面对金刚坡的山光水色,创造了后人所称的“抱石皴”。

  父亲一直想重修《芥子园画谱》,后来写了《山水·人物技法》一书。父亲绘画的经验之谈是:“娴古人之技法,富胸中之丘壑。”他说,他最怕画水墨画的人把纸铺在石头上画写生,看一眼画一眼,天下的山水之色哪里是凡眼肉胎可以看尽的呢?画画写生,绝不能坐下来就画,必须先把纸本合起来,先要“游”,再要“悟”。“游”就是游玩,就是观;“悟”就是要坐下来思考、分析。然后才是“记”和“写”,这样才能代山川而言。古人的技法,纸上的一笔,绝不是山上的一笔。

  对于写生,父亲认为带着照相机去画写生是最糟糕不过的事情,镜头里的世界只有那么一点点,思想中注意的只是平面化的东西,不会有空间感,从理论上说,好像是把华山拍下来了,但往往就将瞬间变化而又极为美妙的东西丢掉了,把最值得印在心里的感觉丢掉了;跟山水交朋友,就是要把生命注入进去,这是最关键的一个瞬间,就像父亲说的:“画家应该把自己和造化浑然融解,无所谓天,也无所谓我,天人合一,物我两忘,运之于笔,这即是画。”对父亲来说,自然是个大生命,面对这个大生命要思考,慢慢地去沉思默想,把感觉凝练出来,最后才能成画;而不能一站到那儿就画速写,以为这个最可靠,其实这是肤浅的做法,最容易把重要的东西丢掉,回来以后才发现只有速写下来的几张纸而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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