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坡 　　上海市收藏协会会员，收藏石库门瓦片与老上海门牌等。还将自己收集的石库门门楣花饰雕刻于瓦片上。 　　本版图片 高剑平 张彦坡收藏的石库门瓦片，及在其上创作的雕刻作品。 张彦坡收藏的石库门瓦片，及在其上创作的雕刻作品。

　　韩少华

　　古来藏家皆爱金玉字画，张彦坡独钟情瓦砾。

　　走进张彦坡的家，能看到满墙的旧门牌、散落放置的旧木头窗框、成堆的瓦片与砖石，阳台上还摆着一只石臼。“大部分都是捡来的。”张彦坡告诉《东方早报·艺术评论》记者。这样一批收藏品能令人一时哑然，因为实在是算不出这能“值”几个钱。

　　“钱不重要，关键是喜欢。”这是张彦坡的观点。惟喜欢，才能乐此不疲地“不务正业”。他告诉记者：“我从小就不务正业，很顽皮。还记得童年时代恰逢‘文革’，家边上有个废纸加工场，天天都有三轮车送‘旧’东西来。顽童们就会去帮忙推车，看到好玩的东西就偷偷抽出来回家慢慢看。”

　　张彦坡今天已经完全记不得当时是不是曾“抽”出来过什么名家字画甚或古籍善本了，只记得一本“怪书”。上面写满了篆体字，样式各不相同。张彦坡虽然读书不求甚解，看起这本或许并不金贵的怪书却津津有味。或许出自某金石大家之手，也可能仅仅是初学者闲来游戏之作，此书的书名与著者俱已不可考，“怪书”是张彦坡给它起的书名。

　　收藏砖瓦门牌可算得上是一“怪癖”，然而有了这一则把“怪书”当宝贝藏了半辈子的故事垫底，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对张彦坡来说，见怪不怪就没法做收藏了，全靠着见微知著，才成全了他的石库门瓦片收藏。他说：“我最初收集了一些旧东西，同时也经常去上海市收藏协会玩，认识了会长吴少华，却不敢入会。”在吴少华主持的上海市收藏协会，他偶然翻到一本杂志上面介绍了收藏桥梁的藏家的故事。“桥该怎么收藏？仔细一看，原来藏的不是桥的实体，而是关于桥的各种资料。”那时候，张彦坡已经是卓有成绩的邮票收藏者与地铁卡收藏者了，“持续收藏邮票有10多年，地铁卡更是从那种品种出现开始就收藏了，但是总觉得没特色，或者说收藏不出腔调来。”

　　张彦坡在2003年某次经过新天地，发现那里的石库门门楣花饰很好看，仔细看下来，居然各不相同，没有重样的，小小一块地方能数出十七八种样饰，他想：“上海有多少石库门啊，那样子到底会有多少门楣花饰的样子啊！”

　　几天后，张彦坡带着相机再游新天地，认真地数了一遍数出二十几种门楣花饰种类，走回头路再数第二遍，居然数出三十多种。

　　回家之后，张彦坡把拍摄下来的石库门连同门楣、门花的相片资料再一一做了整理。从此之后，他找到了与收藏协会的藏友们完全不同的收藏目标。自此开始，他就开始了骑着自行车流连巷间弄口拍摄石库门的工作，在几年间跑遍了上海几乎所有有石库门的地方，足迹遍及一大会址、二大会址、四大会址、博文女校、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八路军驻沪办事处、中国江苏省委机关以及新天地、田子坊、老码头、步高里、建业里、张园和秋瑾、鲁迅、茅盾、郁达夫、张大千、徐志摩等名人故居，至今拥有3000余份石库门的资料。在上海收藏协会理事顾惠康看来：“其种类甚至是上海档案馆馆内收藏的数倍。”

　　谈起石库门的门楣花饰，张彦坡在其所作的一篇小文中解释道：“根据居住者的不同阶层，其门头的花式规模也大不同。门楣花饰有千种以上。”

　　仅仅收藏资料，颇类档案收集者，而张彦坡却想出来在老石库门的瓦片上再现其收藏的资料的绝招。多亏了早年的技工生涯，他才得以在瓦片上雕刻石库门的门楣花饰。“刻画的能力与我的制图水平绝对有关。”他告诉记者，“之前在上海星火机械厂读技校的时候，门门功课都不灵，就制图好，有时候找不到铅笔就直接用圆珠笔在晒图纸画作业，老师还以为是晒出来的制图。后来在二炮部队当兵，培训的时候分到了机械专业，学成分到部队里，居然担任其每一年培训的制图课教官了。”充分发挥其制图专长，张彦坡把拍摄到的照片上的样子，原样移植到了瓦片上，刻画好样子之后，再用广告颜料上色，“造型与颜色都严格按照照片上拍出来的效果。”

　　一般来说，从构思、上稿再到按照图纸画线、精刻，一件作品起码要做一个礼拜。“我不卖，也很少送人，因为一种样式，一般都只做一件。”他这样告诉记者。

　　自承已经跑遍上海90%的石库门的张彦坡，却惟恐自己还有珍贵的地址没跑到，因此“年年书展我都会去，去找石库门的资料，无论是明信片还是书籍”。他拿出两本保存得并不好的书给记者看，一本是上海市社科院编写的《老上海百业指南——道路机构厂商住宅分布图》，另一本则是沪上摄影家陈海汶的《上海石库门》，书保存得不好，张彦坡却不在乎，其中一本是书展上最后一本，另一本则是在上海美术馆商店里摆着的样书，“我无所谓品相，只要资料，这两部书对我来说都是‘巨作’，因此也不在乎有没有折扣了。”

　　钟情上海、钟情石库门的张彦坡自有其收藏之乐，“开始石库门收藏之后，我发现时间变得很快，每天采风、整理资料、雕刻，不知不觉就从早上到了下午5点多，要赶紧冲出去买菜做饭，因为妻子快要下班啦。”■

　　Q&A

　　收藏十问

　　Q： 你怎么走上收藏之路的？

　　A： 从小就不务正业，喜欢收藏旧东西。

　　Q： 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

　　A： 一本捡来的怪书，里面都是篆体字。

　　Q： 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

　　A： 瓦雕石库门。实际上我也喜欢门牌，我的上海门牌收藏应该算是是谱系很全的。从租借时期到上世纪末的都有。

　　Q： 你的“收藏之道”是什么？

　　A： 只收看得懂，不收看不懂的。

　　Q： 藏品主要通过什么渠道收藏？

　　A： 90%捡来的，10%买的。

　　Q： 知道自己有多少藏品吗？

　　A： 门牌四五十块。石库门瓦片一百三十多块。

　　Q： 你觉得自己是收藏家吗？

　　A： 加入了上海市收藏协会，看似是收藏家了吧，但我觉得不能算，收藏只是爱好。我觉得爱好比名头更重要。

　　Q： 你觉得收藏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是什么？

　　A： 日子过得快极了。

　　Q： 收藏中遇到过赝品或挫折吗？

　　A： 基本没有，只有资料丢失。

　　Q： 有一天你能放弃你的藏品或捐出吗？

　　A： 随着精力与痴迷程度的变化，如果有场地能做展示并给予正规的管理与保存，我愿意捐赠藏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