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予倩和梅兰芳（右）

　　◎杨红军

　　梅兰芳，是近代杰出的京昆旦行演员，欧阳予倩，是中国话剧的开拓者，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戏剧学院院长，并被选为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及中国舞蹈家工作者协会主席。今年是梅兰芳先生诞辰120周年，本文记述梅兰芳与欧阳予倩深厚友谊的二三事。

　　南欧北梅  同演红楼

　　京剧界老一辈都知道红楼戏旦角多，戏班的各行当难以支配，所以从来没有人正式演过红楼戏。1916年，梅兰芳几番考虑后，开始在北京排红楼戏。然而就在梅先生试排《黛玉葬花》时，欧阳予倩也在上海排《黛玉葬花》。其实，早在1915年春，欧阳予倩就在上海南京路谋得利楼上的春柳社演出了《黛玉葬花》，后来在笑舞台也演出过。此外，还演过《晴雯补裘》、《鸳鸯剪发》、《王熙凤大闹宁国府》、《宝蟾送酒》、《馒头庵》、《黛玉焚稿》、《摔玉请罪》。欧阳予倩排戏的标准只有一个：以戏为中心，视戏所需而邀请演员，绝不以演员为中心，免致搭桌之非议。梅先生后来由衷地说： “我一共只排了三出红楼戏，欧阳先生排的红楼戏数量要比我多得多。”

　　1919年，欧阳予倩在南通创办中国最早的新型戏剧艺术学校“伶工学社”，并建立更俗剧场。在这段时间，欧阳予倩与梅兰芳曾在更俗剧场同台演出昆曲《游园惊梦》和《思凡》，盛况空前。民国时期曾任农商部部长、南通实业家张謇为纪念这两位戏剧大师相会南通同台演出一事，在剧场门厅楼中间，特辟一小厅，称“梅欧阁”。他为“梅欧阁”题了一副楹联，“南派北派汇通外，卢陵宛陵今古人”。其中“卢陵”是宋朝文豪欧阳修的号，“宛陵”是宋朝诗人梅圣余的号，其意暗合古今欧阳与梅姓者的相会。

　　相聚商谈 　创办戏校

　　梅兰芳先生对京剧艺术的贡献是开创性的。京剧的表演技术，包含着唱、做、念、打四种。旧时把这四种分开，就有所谓唱工戏、做工戏、武戏等等。到了梅先生的一代，一些有才能的艺人，就逐渐把这四种东西结合起来了，但是有的结合得好，有的结合得不大好。梅先生是把这四种东西结合得最好的一个。

　　1954年，欧阳予倩对梅兰芳先生的艺术成就给予高度评价。他在《真正的演员 美的创造者一一为纪念梅兰芳舞台生活五十年作》一文中赞颂：“梅先生继承了京戏悠久的优良的传统，在旦角的表演艺术方面，说他已经吸取了过去许多名旦角演戏的精华而集其大成，这是丝毫也不夸张的。他对传统的戏曲表演艺术能够完全掌握之后，便从原有的基础上有很多的发展。”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梅兰芳先生经常前往张自忠路5号(1986年东城区政府将其定为欧阳予倩故居)，和欧阳予倩商谈创办戏曲学校。他们两位虽然当时都已经年逾古稀，却依然焕发出青年人一般的朝气与活力，不辞劳苦地忙于戏剧戏曲的教学和实践，并以其独具的文化艺术界威望和个人魅力，为中国戏剧艺术建设奔走出力。

　　梅花竹鹊 　见证友谊

　　有一天，两人谈到总结表演体系时，作为中国舞蹈家工作者协会主席的欧阳予倩希望为梅先生总结舞蹈表演体系，梅先生高兴地说：“您为我总结表演体系最合适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为了表达由衷的欣喜，梅先生拿起欧阳予倩夫人递过来的画笔和宣纸，在书房即兴画了一幅梅花图。梅树枝干挺拔，梅花缤纷亮丽，喜悦奔放的激情跃然纸上。在画的上方，梅兰芳用工整秀丽的楷书题写了十七个字，“欧阳嫂夫人韵秋方家命余写梅以求教正”。题字落款为“兰芳  五九年于首都”，钤章为三个篆字“兰芳印”。欧阳予倩夫人刘韵秋早年习画作诗，富有文化底蕴，受到梅兰芳情绪的感染，她满有兴致地为梅花图添画了几竿扶摇的翠竹与两只充满灵性的喜鹊，在喜鹊登梅的美好祈盼中蕴含着文人雅士的清风傲骨。在画的右下角，她同样用楷体书写了五个娟秀空灵的字：“韵秋补竹鹊”，以为记并钤章两枚，分别是“刘韵秋章”和“韵秋书画”。梅兰芳与刘韵秋合作的这幅梅花竹鹊图，长53厘米，宽40厘米，枝墨花红，竹绿鹊灵，布局疏密有致，意境悠远清丽，是“南欧北梅”友谊的见证和继续。

　　如今，欧阳予倩和梅兰芳两位大师已逝世半个世纪，欧阳予倩的后代依然把这幅珍贵的画作视为文物珍藏。梅花竹鹊图蕴藏了梅兰芳和欧阳予倩的友谊佳话，对于了解京剧与中国话剧的渊源，正确处理好文化艺术继承与发展的相互关系等问题会有很大的启发。

　　供图/杨红军 (作者单位：北京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