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抽象绘画四杰谈

2014年05月30日 14:29   颂雅风艺术月刊  收藏本文     

  民国时代的现代美术大将林风眠与吴大羽,是很彻底的艺术家。正因杭州艺专有了这两位老师,今天谈到中国的现代艺术时,我们才有机会提到赵无极、朱德群以及吴冠中的名字。

  时间的流逝对世界来说是一如既往的,但对热爱抽象绘画的人来说,去年和今年的春天显得十分的黯淡。赵无极与朱德群,这两位致力于抽象绘画的中国艺术大家,分别在这两个时刻,离我们而去了。不得不说,尽管他们活得足够高寿,在抽象绘画的领域挥洒得足够自如,也尽享了人间应得的成就与殊荣,人生几近圆满,但他们的去逝,仍然令我们感到黯然与难舍。而对中国现代主义的抽象艺术来说,这两位艺术家的“不在”,几乎意味着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某个节点上打上了句号,老一辈中最具先锋精神的几位开拓者所开创出来的现代艺术的局面,似乎已经在某处断裂与终结。

  时间倒回2010年夏,与赵无极、朱德群并称为中国现代艺术三杰的吴冠中亦刚刚辞世,这位上世纪80年代提出“抽象美”与掀起形式美讨论的率真艺术家,是赵朱两位杭州艺专的校友,也是前后奔赴法国学习现代艺术的志同道合的挚友。后来他们二位在巴黎、一位在国内,虽分别经历过不同的人生,但他们在艺术上均各放异彩,殊途同归,越到人生的后期,艺术语言历练得越是炉火纯青。可惜跨入2010年之后,不过三四年间,这三位挚友相继辞世,留给我们徘徊不去的悲伤,也令我们深思,在历来强调写实主义的中国,这几粒仅有的抽象艺术的种子是谁播种、是谁培养、是谁促其生长,最后长成参天大树,不至使中国的现代艺术成为一片空白的。

  回顾现代艺术发展史,抽象艺术在中国的现实语境中,并不是一个主要的流派或分支。在上世纪的民国初年,清末的传统水墨仍然大行其道,古典西洋油画还刚刚传入中国,抽象艺术还仅仅是一片空白。好在那时对外久闭的国门已打开一条门缝,其时的北大校长蔡元培以“勤于工作,俭以求学,以进劳动者之智识”为旨组办了一个勤工俭学会,提倡新青年出国见识世界。热爱艺术的19岁的广东青年林风眠才有机会去法国留学,并成为第一批见识西方现代艺术并学成回国的新青年。在蔡元培的点将下,这位具有艺术理想与思想的青年,成为杭州艺术专科学校的首任校长,他与多位学成回国的艺术青年一道,把在西子湖畔创建的这所学校建成了一所现代艺术的实验学校,抽象艺术因之才有了一片可供落脚的土壤,种子也才有机会在这片土地上发芽生长。

  这其中,与林风眠携手开创现代艺术新面貌、思想保持最为紧密的另一位有为青年,是当时被称为杭州艺专“一面旗帜”的吴大羽。深受西方现代艺术熏陶的林风眠对抽象艺术是非常推崇的,而同样毕业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吴大羽,在艺术观念上与林风眠近乎一致,一直以塞尚的艺术作为自己创作的标杆。虽然这位艺术家早期的绘画并不是抽象画,但他提出了“心象”与“形象”之间的理论,最后形成了自己的抽象风格,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抽象艺术家。他自己不仅是一位特立独行的现代派,在教学理念的实施上,也是一等一厉害的老师。林风眠因为有了吴大羽以及另一位好友林文铮这种同道又同行的挚友,在经过数年的努力后,才共同开创出杭州艺专一派前所未有的现代美术新局面。

  正因为杭州艺专有了林风眠与吴大羽的前卫艺术主张,我们今天谈到中国的现代艺术时,才有机会提到赵无极、朱德群以及吴冠中的名字。这三位同学当初全是林风眠与吴大羽的高足,在他们懵懂跨入学校大门之时,这些艺术学子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他们有老师最为实用的启蒙与引导,又能接受十分扎实的油画基础训练,在出国留学之前,厚厚的现代艺术的底子已经打下,在接受西方艺术观念时才会如鱼得水,才会找到与自己的内在气质呼应的艺术道路。

  比较而言,朱德群的抽象绘画融合了西方油画的缤纷与东方水墨的空灵意境,他的独特气质令西方艺术界为之倾倒,他是首位获得法兰西学院艺术院院士称号的中国艺术家。而赵无极在抽象艺术创作方面,影响力亦是巨大,其抽象绘画气韵更空灵,运笔更随心所至,他是继朱德群之后获得法兰西学院艺术院院士的另一位中国艺术家。迄今,在中国现代艺术家群体中,这个称号仅止属于这两位艺术家,再无他人可望其项背。而当初返身回国的吴冠中,虽然并未加入抽象绘画的行列,但他的早期作品与写实是有意拉开距离的,晚年的他仍然在践行“抽象美”与“形式美”之说,引起艺术界长时期的争锋与讨论。这些讨论,在普及现代艺术观念方面,客观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在谈及赵无极、朱德群两位抽象艺术家的成功之时,有一个现实是我们不能不面对与提及的。即他们的两位老师,现代艺术的大将林风眠与吴大羽,几乎有着与他们的学生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与命运。朱德群晚年在回忆这两位令他受益万分的恩师时说:那个时候的吴大羽和林风眠,是很彻底的艺术家,非常的有才气,非常的特别。这个朱德群赞叹不已的“才气”,当然是指林风眠与吴大羽极为超前的现代意识与现代绘画风格,但朱德群的话到此就停下了,同样的欲言又止,与赵无极提到自己的两位恩师的心情,极为相似。

  也许,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即使到了今天,对林风眠的艺术思想,以及吴大羽所达到的艺术高度,学界可能都缺乏足够的认识。因为抽象艺术并非始发于中国,对于太超前、太高屋建瓴的大才,我们的认识既跟不上,也乏力去做出一个公正的认同。当初这两位艺术大将没有走写实主义的道路,仅仅沿着艺术自身的逻辑向前探索,他们认为那才是他们真正的使命。而1949年之后到来的社会主义新美术运动,“艺术为政治服务”的口号让所有的其他艺术形式都被打倒在地,再难翻身。林风眠与吴大羽,以及他们的现代艺术实践,当然也遭受了没顶的命运。

  但吴大羽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不会死的”,大概能表达出他们并未屈服的姿态与心声。中国的现实主义牵连了艺术,艺术牵连了艺术家,以至于抽象艺术在中国还没来得及成长就已经夭折,如一位批评家所指出的那样“这不是艺术,这是鼠疫。”但我们惊奇地看到,1978年之后,虽然寒心透顶的林风眠老人去了香港,再未踏入大陆一步,但他的艺术观念已经在深入人心。而解禁之后的吴大羽在生命的最后10年,竟然画出了一批令人叹为观止的最纯正的抽象画,作品仍然充满着他独有的那份才气,却比年轻时的语言更为老辣。可见从心底里,吴大羽并没有认命,他用他一辈子的时间,去独自完成了他的探索。而此时他的身旁已经又有了一批新的追随者,因为这个时候,新一轮自发的、多样的美术形式,又已经再次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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