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做成职业画家我就废了

2017年03月06日 11:35 深圳政府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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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圳晚报记者 杨端端

  黑色T恤,牛仔裤,光头,高高大大,一只双肩背囊,老树就这样站在面前了。这次他来深圳是参加何香凝美术馆的“人文之声”开讲座,跟深圳观众分享画画心得。从2013年到现在,微博上的“老树画画”火了,他用古体画与打油诗搭配,调侃现代生活的画风迅速走红。寥寥几笔的小画,随意、落拓、有民国味,举重若轻,蕴藉勾人。

  老树到底是个什么人?“老树画画”原名刘树勇,他是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的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视觉评论。

  不过可不要把老树当生客,老树说了,上世纪90年代下海做出版挣钱的时候,深圳他是三天两头过来,对这里各种各样的印刷厂了如指掌。

  别看老树形容彪悍,和记者谈话的时候并不是那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反而还有些羞涩。而有些人以为老树会是十足的文艺范。也错了,老树说话全是大白话,直来直去,将文艺范和意义等一再消解。他说了,眼前两碗米饭,心中一粒飞鸿,不过首先要拥有的是眼前的两碗米饭,所以年轻人都得认清这个现实,先要生存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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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象古代山水里有条潜水艇

  深圳晚报:平时你画画主要的灵感来自哪里?

  老树:灵感谈不上,是瞎画着玩。每天遇到什么事就记录下来,比如我们学校旁边有个展馆,一些老人带孙子玩,小孩就在展馆外拉屎。我去说两句,老太太争辩一番,跟老年人也扯不清,我就拿个纸盒子把臭臭铲起来拿走。一路上我观察它的形状,回去就画了。比如刚在外面看到火红的三角梅,我就想回去也可以画这一大簇,蛮美的。总之就是有所欲,有所感,有所思吧。

  深圳晚报:在视觉表达上你受了哪些影响?

  老树:我画画受摄影影响很大。研究了摄影以后我发现,所有的视觉实践都是人类视觉可能性的实验,你能看到什么,从什么角度看都制约着人们。登上了月球的阿姆斯特朗说:我看到了地球升起。这时人类从没有这种经验。以前中国的山有平远之法、高远之法等说,这些都是人类有限的视觉经验的产物。当摄影延伸了人类的视觉,我们画画是不是也可以延伸?

  深圳晚报:你以前有一些用飞机和拖拉机入画也很有意思。

  老树:是的。能不能想象一个典型的中国山水中有一艘潜艇?那种钢铁的质感和形态在其中应该特别好。如果飞碟真的能到达地球,几百年前的古代早就进来了。无论从现实逻辑和绘画逻辑上都是通的。思维上渐渐突破这些障碍就可以进入到一种自由表达,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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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世上哪有什么隐士

  深圳晚报:从上世纪80年代停下画笔,到后来拿起画笔,最大的区别是找到了自由么?

  老树:我以前讲过画画无非是诚恳与自由。诚恳还比较容易,自由太难了。我们在长大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的是非观——这是对的、那是错的,这个东西很要命。我觉得有无很重要,是非并不重要,有和无是不一样的,而好不好都是见仁见智的东西,哪有那么多的是非。是非分明,立场坚定,这就是一种巨大的不自由。以前总很害怕:这笔画坏了,那笔不对,其实哪有这么多坏了。应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拿起笔来如入无人之境。这么简单的事人就过不去这一关,自己把自己铐起来了。都是因为太在乎别人的评价了。有句话说得对:大家都很忙,没有人在意你的存在。

  深圳晚报:当你成名以后,有没有感觉自己更自由了。

  老树:更加不自由了,好些话还不能随便说了。不过画画这一点上我还是有点为所欲为,好不容易为所欲为了对吧,又不触犯啥的。

  深圳晚报:成名以后各种社会交往多了很多么?

  老树:没有,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社会交往。我这个人喜欢一个人待着,有时候一个人呆十几天一句话都不说。我的工作室就在学校的地下二层,我有一方印就叫“一个地下工作者”。过去地下没有信号特别好,现在有信号了,人家都能找到我了。

  深圳晚报:有人说你大隐于市。

  老树:胡说,世上哪有什么隐士。听说终南山有5万隐士我专门去考察过。后来发现,哪有什么隐士,都是些犯事儿的、躲债的。还有人穿很少在雪地里弹琴,我递上根围巾问,哥们冷么,他说还真有点冷。这好笑吧,装什么呢。有人说你画的都是风花雪月啊,我说我画的只是一种向往,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其实我都在做事儿,一天到晚很多杂事儿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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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消费性的快感没概念

  深圳晚报:成名以后有想过辞职专门画画么?

  老树:我如果做成职业画家我就废了。画画对我来说就是一桩偶然事件,更像是自己娱乐。否则一个人天天泡在青楼里也烦吧?

  深圳晚报:会不会突然某天不画了?

  老树:哈哈很有可能,我做事常常是这样的。

  深圳晚报:以后是不是打算做很多展览。

  老树:前段时间在北京做的展览100多幅(作品)都卖光了,不过有些画其实我是希望留下来给自己做参考的。我不喜欢接展览,因为为了一个展览,我被规定在短时间赶出来100多幅画来,这很快就会把我耗光。而做完展览无非就是挣了一笔钱分了,可是我中午还不是吃那一碗面么,最多潇洒些来一碗肥肠的。我的生活就是最尽可能简单,我对消费性的快感没有什么概念。

  深圳晚报:现在人们出名以后就要尽快变现,你有经纪人或者相关的变现计划么?

  老树:别人有别人的想法吧,不过我超级怕麻烦,我没有经纪人。有时候为帮一些学生,授权给他们做衍生产品,做了丝巾、布包、瓷器等,卖得不错,不过我纯粹帮忙,完全不收钱。

  深圳晚报:不为家人努力挣钱么?

  老树:我已经完成这个过程了,90年代下海做出版不就是为了这个么。那个时候发现不能坐着胡思乱想,得解决养家糊口的问题。所以我也经常这样告诉我的学生,首先要解决好生存问题。

  深圳晚报:以后会出更多书么。

  老树:其实我以前就是做出版的,那时候我看到书都想吐。我对出书也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哪有那么多时间写?反而最近我在整理摄影的文字,200多万字选出来90多万字给了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另外东方出版社还把我80年代的小说《夜行者》重出一本,80年代人人写小说,我也不能免俗,当年刊登在《十月》杂志的。

  深圳晚报:《夜行者》讲了些啥?

  老树:写了一个从外地来北京的学生就像在黑夜中行走一样没有方向,哪里是小说,完全是对我自己生活的记录,所以我特能体会现在年轻人的瞎焦虑。

  深圳晚报:你那时瞎焦虑啥?

  老树:焦虑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问题。

  深圳晚报:你画笔下的民国时代风,是因为你对民国那个时代情有独钟么?

  老树:是的,我沉迷民国的核心就是四个字,清新健朗。晚清暮气沉沉一片腐朽之气。民国既不是古代的,但又穿长衫,而我又不喜欢画当代的,民国不前不后,我找到这个符号,可以表达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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