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与孟小冬。 李万春结婚照（老照片收藏家于淼提供）。

　　作者：甄光俊

　　国画大师张大千，早年与京剧演员密切交往，在画坛和梨园界有许多佳话流传。

　　早在梅兰芳刚刚出道，张大千就预言他将来定能大有作为。果然，几年之后梅兰芳便在北京大红大紫起来。此后，画坛、梨园界这两位相知彼此敬慕，很快成为忘年挚友，往来时，梅兰芳对张大千以师礼相待。

　　一天，张大千、梅兰芳两人，同时出席某权贵举办的酒会。梅兰芳进屋后一眼便看到张大千，赶紧趋步向前拱手与老师见礼。岂料，张大千忽然站起身来，面对着梅兰芳快速垂下右手，左腿向前，屈膝，右腿略略弯曲，即旧时所谓打千请安。梅兰芳慌忙双手相扶，诚惶诚恐地询问老师何以如此？张大千煞有介事地回答说：“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您以唱念为业，是动口的君子。而我，是以作画为业，只动手不动口，自然属于小人之列。小人见君子焉有不打千请安之理？”张大千说完，自己先开怀大笑起来，身边的其他宾客也都为之捧腹。

　　20世纪20年代，张大千经常到北京三庆园看斌庆社的戏。有一天，13岁的李万春和他的师弟蓝月春合演《两将军》。散戏后，张大千随同两位少年到李万春之父李永利家，说戏谈艺，十分投机，直到很晚才告辞离去。此后，不是大千去看他们演戏，就是他们去看张先生作画，彼此很快结为忘年之交。

　　1938年，李万春的儿子过满月，时值虎年，张大千特意画虎祝贺。李万春新排《十八罗汉收大鹏》，张大千又画《罗汉图》相赠。李对此画爱不释手，每演该剧都把它挂在剧场前厅，与观众共享其中乐趣。后来，由于事业的原因，师徒分手，天各一方，再后来竟连书信也断绝了。李万春虽得画界多位名师传授，但他最难忘怀的还是启蒙老师张大千。解放后，张大千身在台湾，但对这位后来成为梨园人杰的弟子仍然牵肠挂肚。每见到梨园界朋友，总要打听李万春的消息。晚年，他行动不便，还去剧场看李万春在台湾的胞弟桐春、环春演戏。他说：“万春是我的徒弟，他弟弟演戏，我一定要看的。”师徒情真，感人泪下。张大千生前曾将精心绘制的一帧《梅花图》连同自题梅花诗：“万里春归故国山，溪边结及小屋椽；种梅买鹤余生了，月下花前伴君眠。”烧制成瓷瓶一百只，分赠亲友、门人，并特意留下一只，交学生沈苇窗代为保存，嘱咐日后送给李万春。1983年李万春到香港探亲，从友人手里接过这只瓷瓶时，大千恩师已然作古，睹物思人，几十年前恩师的音容笑貌顿时映现眼前，两行热泪不禁簌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