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艺术生”

　　实习记者 韩亚栋

　　梳着时髦的发型，戴着黑框眼镜，身穿棕色羽绒服，手拎一个纸口袋在王府井与灯市口的十字街头，时常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年轻人。仅看外表，他就像个正在等人的普通大学生，不过他的眼睛却总是盯着人流中的那些洋面孔。每当有外国游客经过时，他总要凑上去，以一口流利的英语彬彬有礼地询问：“I am an art student，do you like painting？(我是一个艺术生，你喜欢绘画吗？)”

　　“瞧这个帅小伙，真不错！”有路过的市民啧啧称赞。

　　“又是‘艺术生’，艺术都被他们败坏了！”附近画廊的老板们却在低声咒骂。

　　“艺术生”上了旅游指南

　　提起这些“艺术生”，来自亚美尼亚的沙维尔教授至今仍有些气愤。前几天他在北京游览故宫时，便有一位“艺术生”热情地邀请他到附近一家画廊参观自己的画展。“他说那些中国画都是他的‘Original work’(原创作品)，可以打对折。”沙维尔说，最让他心动的是，那位“艺术生”告诉他，自己卖画是为了筹集善款。在对方的游说之下，沙维尔最终花400元买下了一幅小品画。但是，当他回到酒店向中国朋友展示这幅画时，别人却告诉他，这其实不过是幅再普通不过的“商品画”，在潘家园花十几元钱就能买到。

　　沙维尔上网后才发现，原来所谓的“艺术生”，已经成为来京游客必须提防的对象。在不少国外的旅游网站上，都有游客声讨北京“艺术生”的帖子；就连赫赫有名的维基百科网站也列出了一个名叫“art student scam(艺术生骗局)”的词条，提醒外国游客，这些在旅游景点伺机拉客的“艺术生”，实际上是以高价贩卖复制艺术品的不法商贩。而大名鼎鼎的旅游指南手册《孤独星球》更是警告来京的外国游客：“那些拉游客看画展的艺术生非常讨厌，直接拒绝他们！”

　　15元商品画敢卖2600元

　　这些自称是“艺术生”的推销者究竟是群什么人？

　　小王是东华门附近一家画廊负责招揽生意的雇员，而在面对外国游客时，他的身份就变成了“艺术生”。“其实我们的学历都很低，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艺术训练，对书画也不是太懂行，说穿了就是个‘画托儿’。”小王透露了这个身份的底细，“干我们这行，只要能用英语让老外掏钱买画就行了。”他透露说，面对外国游客时，最管用的招数是宣称自己正在搞“义卖”，也可以宣称自己是某位艺术名家的学生，这样说不定能把那些名家画作的复制品当成原作高价卖出去。

　　至于这些复制品能卖多少钱，就全凭“艺术生”的一张嘴了。小王说，画廊雇佣“艺术生”通常并不会支付底薪，“老板会给每幅画标个底价，我们可以任意加价。”而一位熟谙此道的画廊老板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一家雇佣“艺术生”的画廊从潘家园花15元购入的复制品，曾经卖出了2600元的高价，利润高达170多倍。

　　正规艺术生名声受拖累

　　别看“艺术生”做的买卖都不算大，但却让不少正规画廊的正常经营受到了拖累。北京画廊协会理事、世纪翰墨画廊负责人林松表示，那些雇佣所谓“艺术生”的只是少数小画店，原本都是从出售旅游纪念品发展起来的，甚至都不具备加入行业协会的资格，但是这些小画店雇“画托儿”蒙骗外国消费者的做法，却搅乱了正规画廊苦心经营起来的书画收藏市场。他怒斥说，“这种做法不仅败坏了中国书画的形象，也影响了游客对于一座城市的整体印象。”

　　“画托儿”们打着“艺术生”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败坏了这个本该是响当当的称谓，使得真正学习艺术的年轻学生们唯恐避之不及。

　　在英国学习油画的晏先生表示，因为“艺术生”这个称号几乎成了骗子的代名词，很多像他这样的中国留学生根本不敢以此来自称。

　　外国游客上当后难维权

　　在“艺术生”眼中，外国游客往往是他们的“理想目标”。小王说，这些老外对中国书画很有兴趣，但又一点儿也不懂行，因此非常容易“上钩”。另外，他们来中国往往是短期旅行，就是事后发现自己上了当，也很难回来维权。

　　对此，盈科律师事务所刘铭律师评价说，“艺术生”虚构事实、隐瞒真相、诱导消费者，这虽已构成民事欺诈行为，但由于诉讼本身程序繁琐、举证要求高，艺术品本身又存在真伪难辨、价值难定等特性，买主即便在交易结束后识破了骗局，也往往难以维护自身权益。

　　著名艺术市场评论人牟建平建议，游客要尽可能少在旅游景点附近买书画，如果想购买真正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则应在事前对书画本身和市场行情都做深入了解和评估，交易时更应当增强合同意识，白纸黑字写明作者、市场估价、违约赔款等具体款项，以避免日后纠纷。而文化部信息中心副主任、原文化市场司副司长张新建则提醒说，对于小画店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行为，受害者可以向工商部门举报，也可向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反映。漫画/赵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