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子

　　近日，世界艺术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师、野兽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亨利·马蒂斯的数百幅经典作品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隆重展出，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作为画坛巨匠，马蒂斯同时也是著名的雕塑家、版画家、剪纸艺术家。他以使用鲜明、大胆的色彩而著名，被人们美誉为“色彩的国王”……

　　我所企望的艺术

　　是一种平衡、纯粹与宁静

　　马蒂斯与毕加索是20世纪最重要的两位画家。早在1921年，正当毕加索引起众多艺术迷的兴趣时，马蒂斯已是最受人喜爱的画家了。当时，毕加索风趣地谈到比他年长12岁的画坛同事马蒂斯时说：“我俩好像是地球的两极。我是南极，他是北极。”

　　与立体派画家毕加索不同的是，马蒂斯不注重图画的结构，而是更注重色彩，这成了他后来的艺术作品中决定性的因素。他把一切实体和立体的东西都抽象地融进了色彩里，形成鲜明对照的组合：红色对绿色，蓝色对橙色，黄色对紫色。为人谦虚、儒雅的马蒂斯，对人生的荣华富贵和画坛的名利都毫无野心，性格也与同时期画坛另一巨人毕加索迥然不同。二战期间，他俩都参加了反对德国法西斯的抵抗运动，并加入法国共产党，在政治上参加过进步活动，但马蒂斯在其艺术中并未有任何体现，没有把绘画作为一种武器。他笃信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美是赐给人快感”的理论，并在自传中这样阐述个人的毕生追求：“我所企望的艺术是一种平衡、纯粹与宁静的艺术，我避免触及令人苦恼或窒息的题材，艺术作品要像安乐椅一样，使人的心情获得安宁与慰藉。”

　　马蒂斯于1892年考入美术学院，在象征主义画家莫罗的画室学习。莫罗认为：“美的色调不可能从照抄自然中得到，绘画中的色彩必须依靠思索、想象和梦幻才能获得。”可以说是莫罗塑造了马蒂斯，他对马蒂斯说：“在艺术上，你的方法越简单，你的感觉越明显。”正是这句话引导了马蒂斯绘画风格，使他能够用简捷的线条和鲜明的色彩塑造出他所构想的一切，对他终生的艺术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率领野兽派崛起 探索立体主义

　　追求色彩的纯粹和洗练

　　1905年的秋季沙龙里，马蒂斯率领野兽派走上声名大噪之途。他展出了作品《开着的窗户》和一幅马蒂斯夫人的肖像《戴帽子的妇人》，前者是马蒂斯一直偏爱的主题：窗扉对着外部世界大大敞开——阳台上摆着花盆，还长着藤蔓，然后就是大海、天空和船只。这里的内墙和窗扉，是由一条条宽宽的竖条构成，用了鲜艳的绿色、蓝色、紫色和橙色；户外世界，则是一片鲜艳的小笔触构成的装饰华丽的图案。《戴帽子的妇人》在形式上进行了大胆舍弃：颜料不分青红皂白地铺在画面上，不仅仅是背景和帽子，这位妇人的脸部、容貌都是用大胆的绿色和红色笔触勾勒出来。

　　马蒂斯是野兽派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但野兽派只是他艺术生涯很短暂的一个时期，他独特的艺术风格是在野兽派时期之后渐渐形成的。他说：“我所追求的，最重要的就是表现……我没有先入之见地运用颜色，色彩完全本能地向我涌来。”他一生都在做着实验性探索，在色彩上追求一种单纯原始的稚气。他向东方艺术吸取了许多平面表现方法，画面富于装饰感。在学习东方艺术的过程中，他从原来追求动感、表现强烈、无拘无束的观点，渐渐发展成追求一种平衡、纯洁和宁静感。

　　1908年，他创作了经典之作《餐桌》。从这幅作品我们能够看见马蒂斯如何把眼前的景象改变为装饰性图案：糊墙纸的设计花样和摆着食物的台布纹理，构成这幅画的主题，连餐桌边的人物和穿过窗户看到的风景也变成这个图案的一部分。妇女和树木轮廓大为简化，甚至歪曲形状去配合糊墙纸的花朵，画面显得极度夸张但又美丽无比。1911年他创作的著名的《红色中的和谐》与他早年的印象主义作品《餐桌》相比，又一次显示了马蒂斯绘画的革命性变化。他抛弃了传统的透视，用色彩关系以及蔓藤花纹的暗示来建立新的空间幻觉，创造了一种充满异国情调的、神秘奇特的新境界。1909年的《舞蹈》，马蒂斯把模特带到地中海岸边，他认为这件作品跟地中海给他的喜悦情绪紧密相连，画中背景的蓝色，寓意着仲夏八月南方蔚蓝的天空，一大片绿色让人想起翠的绿地，人物的朱砂色则象征着地中海人健康的棕色身体。在这幅狂野奔放的画面上，舞蹈者似乎被某种粗犷而原始的强大节奏所控制，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圈，扭动着身躯，四肢疯狂的舞动。1910年~1913年间，他开始了立体主义探索，1917年的《钢琴课》是他最具特色、最成功的立体主义作品。马蒂斯在不改变视点的前提下，将大块鲜明色彩作了抽象的安排，达到既富于装饰性，又具有空间深度的效果。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马蒂斯画了大量人物画。这些绘画要么有强烈的造型感，要么以线条表现为主，十分优美动人，表现了马蒂斯艺术的洗炼与纯粹。

　　雕塑与剪纸艺术

　　对形式美的热恋与执著

　　为了研究人体，马蒂斯还借助于雕刻，一生创作了大约70件雕塑作品。马蒂斯对雕塑艺术所贯注的极大热情，如同他在绘画中使用着饱满、单纯的色彩一样，他期望做到体量和形态“本能地向我涌来”。1907年所作的《斜倚着的裸体》是将他同时所作的油画《兰色的人体》“翻译”成的雕塑。后来的《装饰人物》《蛇形人》《胸前的十字架》都反映了他在雕塑语言上的探索，对现代雕塑影响极大。

　　马蒂斯晚年一直受疾病折磨，但仍坚持剪纸艺术的创作，他卧在床上或坐在轮椅上，专心致志地从预先涂好颜色的纸张中剪出各种形象，作品依然充满大胆、完美和开朗乐观的精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野兽派时代他对形式美的热恋与执著。他的伟大之处正在于能够超越令人乏味的、狭小的装饰天地，创造了“大装饰艺术”的概念。他在晚年仍和野兽派时代一样激进，剪纸这种要求极度单纯的艺术方式，磨练和升华了马蒂斯的装饰才能。他一生创作了约200余幅剪纸作品，直至1954年逝世于长年居住的尼斯，享年85岁。其在晚年作品中所取得的活泼泼的色彩效果，极度单纯、抽象、唯美的艺术理念，至今，对美术史的探索仍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