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贤

　　星期天一大早，老胡把自己多年收集的古玩摆满了一整个书房，又沏了一壶好茶，乐滋滋地观赏自己大半生的藏品，心里跟浇了蜜般的甜。

　　楼下老朱头来收小区卫生费，一脚迈进了老胡的“藏宝室”。老胡立刻向他摆手制止：“慢着、慢着，我这些宝贝都有灵气，你千万别破坏了宝贝的气场。”

　　老朱头一听不乐意了，不屑一顾地说：“你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稀罕，我家有无价之宝。”说完便愤愤地离开了。

　　老朱头前脚刚离开，老胡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早就听说老朱头的爷爷当过军阀，会不会当年真有宝物祖传下来了？这些年他一直藏在家里不敢拿出来见光，今天让我一激，说出了实话？”

　　第二天，老胡提着礼盒笑嘻嘻地敲开了老朱头的家门。老朱头满腹狐疑把老胡迎进客厅坐下，有些纳闷。老胡笑笑，说：“我是专门为上次把轿车停楼下忘记关上车窗的事儿来道谢的。那天晚上，您散步回来发现了，上楼告诉了我，才使我没丢失车里的东西。”

　　“举手之劳嘛。这事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提它干什么？”老朱头说着瞧了瞧老胡带来的礼盒，不解地问，“这么小的事儿，你没必要破费吧？”

　　老胡一听，立刻摆手，说：“事情虽小，但显示了一个人的高尚品格，当然要谢。”

　　老胡抱着礼盒跟老朱头在客厅里推搡了半天，硬是把礼盒给老朱头留下了。

　　过了两天，老胡请老朱头到家里喝茶下棋，老朱头被老胡这一阵突然袭来的热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婉言拒绝了。可没几天，老胡又再三盛情邀请老朱头，老朱头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进了老胡家。

　　老胡像接待贵宾一样请老朱头坐到客厅里的上座，老胡年轻漂亮的媳妇浓妆艳抹伺候着，一会儿哄着老朱头喝这个，一会儿又请他尝尝那个，搞得老朱头一脸的窘态，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老朱头跟老伴猜了一宿，也没猜出老胡这一阵儿究竟要唱哪出戏。但既然老胡“缠”上老朱头了，一次次的盛情相邀，老朱头出于礼貌，应该回请老胡一次。

　　老朱头请老胡来家里喝酒，老胡又提着礼盒高兴地来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胡硬缠着老朱头讲讲自己的家族史。老朱头一听来劲了，娓娓道来，然后滔滔不绝聊着那个曾经当过军阀的爷爷的陈谷子烂芝麻事儿。

　　越聊越高兴，老胡趁机连连跟老朱头碰杯，没多长时间，老朱头在酒精的刺激下目光迷离，说话都不利索了。

　　老胡一看时机到了，立刻问道：“老哥的爷爷既然当过大官，当年家里一定积攒了很多的宝贝，肯定也传下来几件吧？”

　　老朱头醉得已经口齿不清，一听老胡的话，连连摆手：“哪……哪有呀。你看……你看我家里日子过得这么紧，有宝贝的话，我早拿出来卖了……”

　　“那你那天怎么说，你有一件藏品比我所有的宝贝都值钱呢？”老胡紧追着问。

　　“哪天？”老朱头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一拍脑袋，“我说的宝贝，就是她呀……”

　　老朱头一指正在厨房里忙个不停的老伴，接着说：“我们结婚以来从没有红过脸，从没吵过架，天天和和顺顺。我说的无价的宝贝就是她呀……”

　　“原来是这样。”老胡彻底失望。

　　老朱头一头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老胡悄悄站起来离开老朱家，临出门时把带给老朱头的礼盒也拿走了。

　　老朱头见老胡走远了，坐直了身子对老伴说：“都怪我这张破嘴，那天给说漏了。幸亏闺女打电话教了我这套文绉绉的话，还真管用。”

　　原标题 [我无价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