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大师李苦禅曾系秘密抗战 特工中一员
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9周年纪念日。除了战火纷飞的前线,整个八年抗战期间,还有很多仁人志士在敌占区从事秘密地下情报工作。由于任务的特殊性,他们的故事如今已渐渐湮没。鲜为人知的是,国画大师李苦禅也曾是这些秘密抗战“特工”中的一员。
你去投八路吧
找个什么借口脱身呢?袁祥峰又想到了苦禅先生。他提笔给苦禅先生写了封信,请他给徐州发封急电,佯称“母亲病故,速返京治丧”。拿这个假电报为借口,袁祥峰获假顺利返回根据地。
卢沟桥的炮声停了,29军撤了,北平沦陷了。
一天,两个穿着新民服的家伙儿来到城墙根下的柳树井胡同2号,毫不客气地推开随墙的小街门,故意踱着四方步,趾高气扬地对小南屋喊道:“李先生在吗?您有好事了!”没等主人回话,两个家伙就径直闯进了小南屋,对一位宽脑门、大眼睛的壮实中年汉子说:“我们哥俩儿是新民会的。我说李先生,算您老福分大,上峰想请您到我们新民会做事。”
中年汉子瞄了这两个家伙儿一眼,用浓重的山东口音不屑地说:“我李某只会画画儿,不会当官。我说二位,没旁的事就请便吧!我没闲工夫磨牙!”
这不就是逐客令吗?瘦个子显然被气着了,涨红着脸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听此言,中年汉子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这两个家伙吼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儿想动手,就见中年汉子把手指压得嘎嘎响,冷笑道:“想动手吗?这屋里太窄憋,咱们出去试吧试吧。这种窝心的日子有啥意思,愧对地下的祖宗。”
这位中年汉子,就是时年39岁的国画写意大师李苦禅先生。
“新民会”的两个汉奸前脚刚走,苦禅先生后脚赶紧把一个扫帚放到院门内的影壁前。这是信号,提醒住在他家的另一个人——国民党29军军官袁祥峰:有情况,你回来先别进院子。
1937年7月28日夜,袁祥峰恰巧住在北平自己家里,谁知夜里29军悄悄地撤走了。第二天一大早儿,他到部队驻地一看,军营空了。就这样,袁祥峰与部队失去了联系,回到了平西的老家。日本兵到处抓失散的29军官兵,他老在家里躲着也不是回事儿,于是进城找到了老朋友苦禅先生,想在他家躲几天,等待时机再找部队。
北平沦陷后,日本宪兵贴出布告:窝藏旧军人者同罪。风声越来越紧,袁祥峰怕连累苦禅先生:“我还是走吧!你家里本来就困难,现如今兵荒马乱,鬼子到处抓人,我别连累了你。”
闻听此言,苦禅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地说:“你哪儿也别去!就是走,也得等我给你找好地方再走。先在我这儿踏实地住着。”
话好说,但到哪儿给袁祥峰找部队呢?找谁联系呢?苦禅先生一时犯了难。
其实,联系人就在眼前。苦禅先生有个叫黄骐良的学生,常来他家。知道了老师的难处,就问他:“袁先生不是想找部队吗?找不着29军,找八路行吗?”苦禅先生一听,很高兴,马上说:“行啊!能打鬼子就行!”
原来,黄骐良和新街口教堂的长老黄浩是广东揭阳的同宗乡亲,而黄长老还有一个秘密身份——八路军冀中军区“平津特派人员主任”。黄骐良也是“黄浩地工组”成员,负责与根据地派来的交通员接头、传递消息。
在黄长老的安排下,由秘密交通线交通员护送,袁祥峰终于来到了冀东抗日根据地,参加了八路军。
过了些日子,一天傍晚,袁祥峰突然出现在苦禅先生家里,让他吃了一惊:“你不是参加八路啦,怎么又跑回来了?”
袁祥峰知道苦禅先生误会了,连忙说:“我是奉命回来的。首长让我潜回北平,想方设法打入日伪军内部,搜集情报。您是名画家,人脉广,帮我找找门路,打进去。”这回明白了,可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有眉目的,先得把袁祥峰安顿好,然后再慢慢来。
苦禅先生先托关系给袁祥峰搞到了北平的“良民证”,又给汪伪徐州治安总司令王之青写信举荐。看在国画大师的面子上,王之青安排袁祥峰出任徐州治安总司令部所属的第二纵队少尉副官。
到徐州后,袁祥峰一时和中共地下交通站没有联系上,到手的情报送不出去,那叫个急呀。没办法,只好继续麻烦老朋友了,给苦禅先生写信传递情报,然后再由苦禅先生通过地下党组织转给八路军。这种办法用了六次,直到袁祥峰和地下情报站联系上为止。当然,信上的内容都是袁祥峰和苦禅先生约定的“密语”。
不久,袁祥峰接到八路军的秘密指令,要求他回根据地汇报工作。找个什么借口脱身呢?袁祥峰提笔给苦禅先生写了封信,请他给徐州发封急电,佯称“母亲病故,速返京治丧”。拿这个假电报为借口,袁祥峰获假顺利返回根据地,汇报完工作后又回到了徐州。后来,袁祥峰又需要到新四军驻地去,怎么请假呢?还是用老办法,苦禅先生发信约他到北平。袁祥峰请假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新四军第4师驻地。对袁祥峰卓有成效的情报工作,师长彭雪枫赞扬说:“你在徐州等于一把刺刀,刺在敌人心脏一样。”其实,这里边也有苦禅先生的一份功劳。
柳树井2号联络站
苦禅先生热情地问道:“你们是想学禅画还是炭画?”三位女学生边点头边连口说:“学炭画!学炭画!”暗号对上了。
自打知道黄骐良和八路军有联系后,苦禅先生就要求见见黄长老,也把自己送到八路军那儿去,省得在北平受鬼子的窝囊气。
这一天,北海公园九龙壁前来了位游客。就见来人40多岁,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
不一会儿,身穿蓝布长袍的苦禅先生和黄骐良也来到北海公园。远远看见九龙壁前有个“日本人”,苦禅先生压低声音对黄骐良说:“坏了!有个‘日本人’,怎么办?”。黄骐良抬头一看,笑道:“我们要见的就是这个‘日本人’。”原来,这个“日本人”就是黄浩。
苦禅先生和黄骐良快步走到九龙壁前,黄骐良介绍说:“黄长老,这位就是画禅画的苦禅先生。”苦禅先生很激动,握着黄长老的手,声音不高但很有力地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早就想见您呐!”
简单寒暄后,黄长老和苦禅先生装作欣赏九龙壁,边踱步边交谈。苦禅先生向黄长老倾诉:“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太堵得慌。我是山东人,会些功夫,想到那边去干个痛快!”
苦禅先生一口山东口音,说得又有些急促低沉,但大意黄长老还是听明白了。他不紧不慢地劝苦禅先生:“你也想和袁先生一样,这很好!不知你想过没有,你是北平的名画家,有社会地位,朋友多人脉广,留在北平作用更大。”
此后,柳树井2号就成了地工组的联络站。小院门朝南开,院子不大,南屋三间很简陋,其中的一间半是苦禅先生作画、休息和接待地下同志的地方。
1938年夏的一天,三位女学生推开了柳树井2号的院门,怯生生地问道:“苦禅先生在家吗?我们是来学画的。”
把三位女学生让进小南屋的画室后,苦禅先生热情地问道:“你们是想学禅画还是炭画?”
三位女学生边点头边连口说:“学炭画!学炭画!”
暗号对上了。
苦禅先生明白地下工作的纪律,一不问她们姓名,二不问她们的去向,拿出银元给她们做盘缠,还请她们吃了顿火锅。
该出发了,但这身学生打扮不好过日伪的封锁线,过不了封锁线就去不了抗日根据地。于是,苦禅先生拿出从当铺买回来的旧衣服,让她们换上。三位女学生换上旧衣服后,苦禅先生一瞧,自己先乐了:衣服是小丫鬟的,可这脸蛋还是女学生的。就见他拿出画笔、颜料,一番鼓捣,三位女学生变成了三个“穷丫头”,就连她们对着镜子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地工组的交通员领走了三位女学生。苦禅先生迅速将她们留下了的衣服、用具处理掉,画室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是地下工作的要求:不留任何与画画儿无关的物件。
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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