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真的穿这么暴露吗

　　作者 沈晴

　　广电总局一纸禁令，《武媚娘传奇》因部分画面“太美”而遭到无情砍胸。之前吐槽胸线过低的人又跳了出来，怀念起剧中的“淡红衫子掩酥胸”。另一厢，有古代服饰研究者批评剧中主角的衣服“和唐朝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有宫女的服饰，稍许有些唐朝服饰的影子在。”

　　从《满城尽带黄金甲》开创大规模挤胸戏开始，演员白花花的胸脯变成了银屏的吸睛捷径。抛却分级、口碑、收视率等话题不谈，我们知其“开放”的唐朝人，衣着究竟如何，与如何荧屏上动辄袒胸露乳间，相差几何？

　　普通女子没资格穿开胸装

　　武则天的孙女永泰公主李仙蕙生前被其祖母逼令自杀，虽然多年来死因说法不一，但她承恩特葬，号墓为陵，尤其是前墓室四壁绘制的重彩仕女图，具有较高的艺术性和欣赏性。在东壁壁画上，有一位梳高髻、露胸、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穿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的唐代妇女形象，可说是对“粉胸半掩疑暗雪”，“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形象的阐释。

　　唐代国家统一，经济繁荣，形制开放，服饰也越发华丽。当时服装文化的特点，主要是四个字：兼容并蓄。无论初唐婀娜的窄袖褥裙、超短半臂，妖娆披帛还是盛唐时期性感的袒领、沙罗以及干练的胡服和男装，无不透射出多元文化的魅力。

　　就当时而言，女子的常服是上身衫、襦，下身束裙，肩加披帛。“袒胸装”主要由之前的传统襦裙演变而来，最突出的特点是袒领的出现。领口开得非常低且大，可以隐约看到女性的乳沟。这种服饰形态通常不着内衣，将胸部坦露，以此展示女性丰满的胸部。

　　据考证，盛唐时期，只有贵族女性才能穿开胸衫，嫔妃公主允许袒露胸部，歌舞妓女也可半裸酥胸，但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没有这种资格。

　　武则天没赶上好时代

　　从《昭陵唐墓壁画》，同样可以一窥从武则天入宫到晚年的唐代服饰变迁。贞观十四年(640)和十七年(643)，杨温墓中的七女侍图和长乐公主墓中的四女侍图，身材清瘦，平胸、衣着严实。永徽二年(651)，段简墓中的三仕女图就有了明显的改变，最为直观的便是脸蛋愈显圆润，身材愈显丰腴。

　　而到麟德三年(666)，韦贵妃墓中的一些仕女图显示，韦贵妃本人及贵族仕女的形象，均为“深而不露”，且发饰清爽，与《武媚娘传奇》中的华丽大胆相悖。所以，范冰冰所扮演的武则天从入宫之日起便“波涛汹涌”，就历史来说，是个大大的bug。

　　那么，唐代“袒胸装”从何时开始流行？《旧唐书舆服志》载：“永徽之后，皆用帏帽，脱裙到颈，渐为浅露。”也印证永徽之后“以胖为美”的审美改变。而从唐代开始，对遣唐使和外来文化的日益开放接纳，也间接影响了服饰风尚的取向。

　　在神龙二年(706)修建的懿德太子墓中，确实有疑似“露沟”的石刻女官形象。同期的墓壁画中，也出现了更低、更胆大的胸线。但按时间线来计算，懿德太子墓的修建时间在武则天殡天一年之后，而后者即位时便已67岁，终年82岁。如此说来，胸脯丰满的女主武氏即使有真材实料，也得恨生不逢时了。

　　从已有的资料来看，《步辇图》、《宫乐图》、《倦绣图》等传世的唐代图像中，均没有大规模的“袒胸露乳”画面，一方面说明存世的实物有美化的过程，另一面也说明酥胸半露的装束一般只在特定场合穿着，如在宫廷、闺房中。

　　武则天没赶上最为开放的时代，或者是世人没赶上武则天的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