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任仁发 《张果老见明皇图》 《张果老骑驴》(竹雕) 张果老骑驴图

　　文/图 钟葵

　　八仙中的张果老，在历史上实有其人。他隐居在恒州中条山，在唐朝初年就自称“数百岁”。武则天召见他，他在路上装死。唐玄宗请他出山，他在使者面前突然昏倒，后来不得已才去见玄宗。虽然玄宗想出各种办法考验他的道术，但都没把张果老难倒。

　　张果老样貌老态

　　人不知其岁

　　八仙中的大部分成员，都好像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出现于民间传说中，未见载入史册，令人很难确定其存在的真实性。唯有倒骑驴的张果老，因被唐玄宗召见过，便名留青史，被写入《旧唐书》及《新唐书》中。但史书只记载了张果老一些神奇事迹，对他的身世、籍贯、生卒年等均语焉不详，给后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张果老，本名张果，之所以多了个“老”字，是因为他在世时总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岁数，便尊称他为老先生，后来就叫成了张果老。张果老真的活了很久吗？《旧唐书·方伎传》说：“时人传其有长年秘术，自云数百岁矣。”《新唐书·方伎传》记载：“张果者，晦乡里世系以自神，隐中条山，往来汾、晋间，世传数百岁人。”又说：“(张果)常云：‘我生尧丙子岁，位侍中。’其貌实年六七十。”史书用“世传”、“自言”等语句叙述张果老的岁数，显然是对他是否活了几百岁表示怀疑，更不相信他生于远古时期的尧帝年代，只当他是吹牛。根据他的样貌，判断他只有六七十岁，并认为张果老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世、籍贯，让人无法了解其真实年龄，以显示自己的神奇。

　　张果老不愿被皇帝召见曾两度装死

　　传言总是不胫而走，越传越神。因唐代已传张果老是寿星，甚至说他是天地混沌初分时的白蝙蝠精，到了宋代，张果老已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活神仙”。据《太平广记》记载，唐开元二十二年，唐玄宗有一次到咸阳郊外狩猎，捕获一只不同寻常的大鹿，回宫后正要交给御膳房宰杀，被张果老见到了，他立即制止说：“此仙鹿也，已满千岁。昔汉武元狩五年，臣曾侍从，畋于上林时生获此鹿，既而放之。”玄宗说：“鹿多矣，时迁代变，岂不为猎者所获乎？”张果老答：“武帝舍鹿之时，以铜牌志于左角下。”玄宗命人上前检查，果然发现鹿的左角下系着一个两寸许的小铜牌，上面有已经氧化模糊的字迹。玄宗暗中惊讶，又问：“元狩是何甲子，至此凡几年矣？”张果老说：“是岁癸亥，武帝始开昆明池。今甲戌岁，八百五十二年矣。”玄宗命太史官查年历表，果然一年不差。

　　汉武帝元狩五年是公元前118年，唐开元二十二年是公元734年，正好前后相距852年。张果老说自己曾当过汉武帝的侍从，言下之意便是，他自己和那被捕获的仙鹿一样，是个千年不死的“活神仙”。《太平广记》成书于宋初，这个故事很有可能在唐代已经开始流传。

　　唐玄宗召见过张果老，是历史事实。在此之前，武则天也召见过他。但张果老似乎不想见皇帝，曾两度装死。第一次史书没有说具体发生在哪年，只记载了“则天遣使召之，果佯死，不赴。后人复见之往来恒州山中”。张果老怎样装死，也没有详述。倒是《太平广记》说得有板有眼，称张果老被使者所逼，不得不出山，但刚走没多久，就在妒女庙前死了，当时正值酷暑，尸体很快就腐烂生蛆。武则天听到消息后，便相信他真的死了。第二次是在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唐玄宗派通事舍人裴晤请张果老出山，张果老一见到裴晤，便倒在地上，几乎气息全无，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裴晤不敢逼他，只好回去。

　　唐玄宗数次测试

　　张果老之道行深浅

　　被皇上召见，本来是件值得荣耀的事情，如果是贪图名利之人，肯定求之不得。古代不少帝王希望长生不死，好神仙之道，一些方士便投其所好，博取功名。汉代的李少翁、栾大等江湖术士就曾千方百计接近汉武帝，结果惹来杀身之祸。而真正的有道之士视富贵如浮云，弃功名如敝屣，对他们来讲，见皇帝并非好事，所以往往会找些借口避免与皇帝见面。张果老乃得道之士，他两次装死，是为了避免重蹈李少翁和栾大的覆辙。

　　但唐玄宗知道张果老并没死，所以很不甘心。于是又派中书舍人徐峤带着圣旨和邀请函，再次请张果老出山。这一次张果老可能觉得唐玄宗很有诚意，便随徐峤来到东都洛阳，住在集贤院，晋见皇帝时享受“肩舆入宫”的高级待遇。据说唐玄宗“亲问治道神仙事”，但当时禁旁人在侧，语秘不传。

　　对张果老的神异事迹，唐玄宗早有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他见张果老发齿衰朽，老态龙钟，不免产生怀疑，于是找来两个高手测试一下张果老的道行。一个叫邢和璞，是个神算子。据说算人夭寿、贫富、贵贱皆百发百中。唐玄宗叫他算一下张果老的生死，结果邢和璞“懵然莫知其端”。另一个叫师夜光，据说有阴阳眼，能见到鬼神。唐玄宗叫张果老坐在自己旁边，命师夜光躲在隐蔽处察看，结果师夜光看了半天，连张果老的影子都没见到。

　　唐玄宗见两个高手都测不出张果老的深浅，便对高力士说：“吾闻饮堇无害者，奇士也。”堇是一种植物，据说用堇汁泡的酒有毒性，对人身体伤害极大。当时天寒，高力士便取出堇汁酒让张果老喝。张果老喝了三杯，颇有醉意，说：“非佳酒也！”便回到卧室休息。刚躺了一会，牙齿就不舒服，起来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牙齿全变成焦黑色。张果老马上叫左右拿出一把铁如意，将牙齿全部敲掉。又拿出一包药粉，涂在上下牙床上，没过多久，就长出满口洁白的牙齿来。

　　经过这件事后，唐玄宗才相信张果老道术高深。史书还称，唐玄宗还想将玉真公主嫁给张果老，张果老只是笑一笑，“固不奉诏”，恳辞还山。玄宗无奈，只好放他走，下诏封他为银青光禄大夫，赐号通玄先生。张果老回山没几天，便传来已故的消息，估计是又一次装死。

　　张果老倒骑驴

　　是张冠李戴

　　民间传说中的张果老，是一个玩魔术的高手。据说他擅长“胎息术”，可以累日不食，吃饭时只喝美酒，吞三粒黄色的丸子。

　　唐玄宗把他留在内殿，赐给他很多美酒。张果老推辞说：“山臣饮不过二升。有一弟子，饮可一斗。”玄宗听了很高兴，叫他把弟子召来。只过了一会，一个小道士从殿檐飞下，十六七岁的样子，姿容美丽，斯斯文文。上前拜谒皇帝时，言辞清爽，很有礼貌。玄宗叫他坐下，张果老说：“弟子当侍立于侧，未宣赐座。”玄宗见小道士恭恭敬敬侍立在师傅旁，更加喜欢他，便赐酒给他喝。小道士喝了一斗，也没有推辞。张果老说：“不可更赐，过度必有所失，致龙颜一笑耳。”玄宗逼小道士继续喝，酒忽然从小道士头顶上涌出，帽子掉到地上，变成一个榼子(盛酒的器具)。玄宗和嫔妃侍者都吃了一惊，接着又笑起来，再仔细一看，小道士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金色的榼子扣在地上。这个榼子正好可以装一斗的酒。玄宗命人查验，原来是集贤院里的东西。

　　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是，张果老倒骑驴的故事。这个故事部分出自《太平广记》：“果常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休则重叠之，其厚如纸，置于巾箱中。乘则以水噀之，还成驴矣。”但《太平广记》并没有记载张果老如何乘坐这头驴。倒是宋代有一个诗人叫潘阆，经常倒骑驴在大街上溜达，以显示自己不同流俗，没想到后人张冠李戴，把倒骑驴这个“发明”送给了张果老。不过张果老和潘阆也并非风马牛不相及，潘阆曾被一件案子牵连，为了逃避刑罚，装成和尚逃进了中条山，而中条山正是张果老当年隐居修道的地方。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才误以为倒骑驴的主人是张果老。同时，人们还认为张果老倒骑驴有特别的含义：“不是倒骑驴，万事回头看”。

　　作为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和其他七仙既非师徒关系，也从不相识。为何也被拉进八仙这个小团体呢？《历代神仙通鉴》称：“张果老在王屋，有刘摩诃自北空同传命，约径丽农祝寿。果老抱渔鼓，跨白驴，飞行于路。遇钟离权、李凝阳(即铁拐李)、何仙姑、吕纯阳、曹德休(即曹国舅)、蓝采和、韩清夫(即韩湘子)。同至海，曰遵老君命，直履水面。”按此说法，张果老是在给王母娘娘祝寿的路上，才加入八仙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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