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历史学家试图从每日穿着的麻织内衣入手，探寻都铎时代的人如何在不洗澡的情况下保持个人卫生。

　　优秀的诗人 从不能缺少

　　一件干净整洁的衬衣 来作为自己的支柱

　　干净的亚麻 就如我的情人 是我永远的主题

　　——John Taylor， 《赞美干净的亚麻 》（1624）

　　正如祈祷中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准备随时献身的时代。疾病通过皮肤上张开的毛孔进入身体，在这样一个时代用热肥皂水洗澡简直就是又蠢又不要命的做法。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暴露在带有瘟疫、汗热病和交叉感染的天花的瘴气之中。

　　Thomas Moulton医生在他的著作This is the Myrrour or Glasse of Helth of 1545中写道：“同时也不能用浴缸或烤房；也不能出太多汗，因为这些都会使人体的毛孔张开，有毒的气体会进入并感染血液。”这个时代的医嘱很明确：避免去空气污浊不流通的地方，或是那些冒气的沼泽、池塘以及垃圾堆旁边；保持自己周边空气的清新，使其闻起来带有香味；使自己的毛孔紧闭，尽最大可能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人们一般认为生病是身体内部不协调造成的，而感染则是由脏乱之地引发的外部机制，并且像种子或孢子一样在空气中漂浮。危害更大的有毒气体可以通过许多种方式进入到人体，主要的感染路径就是嘴巴和鼻子。皮肤上的毛孔是第二路径，但是通过养成健康的个人卫生习惯，将皮肤作为坚固的屏障，还是能够做出一定的防御。因此洗衣服对于健康而言至关重要，尤其是贴身衣物。

　　最好不要含有羊毛、皮革或蚕丝，因为这些衣物会直接接触到你的皮肤，并且很难清洗干净。人们可使用亚麻衬衫、罩衫、内裤、长筒袜、皱领、护腕、头巾以及帽子来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还可以经常换洗。每次你换掉或者说“转移掉”这些麻布穿戴，你都会清理掉累积的污垢、油脂以及汗液。你的贴身衣物换洗得越勤，你就会越健康越干净。由于亚麻易吸收的特性，因此做起这项工作来说是再有效不过的了，它能够迅速地从皮肤上吸掉油脂和汗液，并保存在布料的纹理之中，就好像是吸水的海绵那样。

　　除了作为干净的衣物之外，亚麻也可直接用于擦拭身体。在托马斯·埃利奥特爵士的The Castel of Helth（1534）一书中，他推荐早上应该还养成另一种习惯，那便是男性应该“用粗糙的亚麻布擦拭身体，先轻轻地擦再慢慢加大力度，直到皮肤稍微肿胀起来，呈现出红润之色。”这能够确保“他的身体会保持干净”。尤其是在锻炼之后，使劲擦拭身体就是为了从张开的毛孔中挤出身体里的毒素，而体内的废物也将被粗糙的亚麻布带走。尽管这种布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它们偶尔还是会出现在人们的物品清单之中。

　　大多数人好像都只有两到三套内衣。有些人死后会捐出一些衣物，剩下的则传给家里人继续穿。慈善机构也发现他们需要为收留的人提供内衣。在需要的时候，不论是病人刚来还是离开之际，位于伦敦史密斯菲尔德镇的圣巴塞洛缪医院会为男性和女性分别提供汗衫和罩衫，突出表现了这一尴尬的处境，或者说那些寻求他们帮助的穷人及病人极度缺乏干净整洁的内衣。由于圣巴塞洛缪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内科医院，认为干净整洁的亚麻布具有治疗效果可能也是医院管理层为入院病人提供内衣的主要原因。但是，为出院的病人提供内衣也对亚麻的社会礼仪方面有更多的关系。

　　我们能想到的就是亚麻内衣是代表干净和尊重的主要部分，但这也不是都能实现的。所有的衣服都很贵，尽管衬衫和长筒袜比男士紧身上衣及礼服要便宜，在这些东西上的花销也不小。在16世纪末，一件穷人穿的帆布新衬衫需花费2先令左右。穿过多次但还能穿的二手衬衫也值1先令6便士，但是一件穿烂了只能用来做抹布的破衣服却只值2便士。与此同时，食物当中最便宜的面包价格为1便士一条，一个工人一天的工资也只有6便士。

　　那么就算你真的有必备的衣物，在这种环境下真的有作用吗？都铎时代的人们一个个都臭气熏天吗？他们尽力保护衣服并使其远离瘴气或秽气这一自相矛盾的做法会不会危及到自己的健康呢？

　　我曾亲自尝试过两次。尽管活在现代社会中，第一次的尝试还是维持了三个月。没有人注意到！当然，如果你在自己的亚麻内衣外面穿上自然纤维制成的衣物，这确实有用。我穿的是一件亚麻罩衫，再套一条裙子，上面也就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在一条漂亮的薄款羊毛紧身裤下穿一双亚麻长筒袜（当然也含有一些弹性纤维）。我每天都会换洗这些罩衫和长筒袜，晚上睡觉之前还会用一块亚麻布擦拭全身，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洗过澡。

　　但神奇的是我依然没有任何不好的味道，连脚都没有味道。我的皮肤也处于良好的状态，甚至比平时都要好。如果当时的有钱人愿意的话，他们就能达到这样的卫生水平：在现代社会中都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异样。我们知道的是确实有人遵守上面提到的方法，但是我们没办法了解到底有多少人这么做了。有些涉及了早晨保持个人卫生做法的指导书籍根本就没有提到亚麻布擦拭，就只是简单地告诉人们洗洗脸、洗洗手和梳梳头而已。

　　在拍摄一部电视剧时，我也在一个更加接近都铎时代的环境下尝试了这一做法，在这期间我全部穿着都按照那个时代的标准，还戴着头罩。我当时在一个农场工作，这也就需要我穿上更加厚实的亚麻罩衫和羊毛长腿袜，内衣换洗也不那么勤了。尽管我大多数时候在室外做事，往往还是一些重体力活，有时甚至还得躲在火力现场，我发现一周换一次罩衫对我和同时来说都是在接受范围内的。对那些在镜头之后的人来说也是一样，尽管他们的现代意识更为强烈。

　　在那六个月里，我只换过三次羊毛长腿袜；亚麻制成的头巾则与罩衫一起，每周换一次。有一点味道，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被林烟那更加强烈的味道掩盖过去了。这次我的皮肤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对于大多数在都铎时代的人来说，这当然更具有代表性。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这种生活方式以及制作内衣的材料都很好地代表了那时候大多数人的经历。

　　一个同事朋友也用另一种方式进行了尝试，即洗澡但是不换洗贴身衣物。这两者之间的差异非常大，也很具有启发性。他仍然按照现代保持个人卫生的方式生活，每天至少要洗一次澡，并使用各种各样的现代产品，但是连续几个月都穿着同一件亚麻汗衫（还有同一件外套），从不换洗。发出来的气味超大，简直难以忍受。他看起来也脏兮兮的。

　　许多现代的作家都想当然地认为都铎时代的人没有热肥皂水洗澡，那时候的英格兰一定是住着一群流浪汉一样的地方。有许多戏剧就是讲述这种差异的，外表穿着漂亮的衣服的人和想象出来的又脏又臭的人进行对比体现出差异。我要针对这种误解进行反驳。16世纪的人们认为亚麻有一定的清洁功能，从事实来看这确实是对的。清洗衣物使得事情大不一样。

　　毫无疑问，过去的气味和现在肯定不一样，但要知道的是对于都铎时代的人来说，干净整洁和保持体香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慈善机构想要确保他们收留的人能够遵守社会准则，主人想要自己的佣人穿戴得体。当然，在特殊的艰难时期，他们之中偶尔也会出现“臭气熏天的野兽”，但这更像是换洗衣物的问题，而不关有没有洗澡的事，毕竟衣物对于个人卫生有更大的影响。

　　翻译：熊小平

　　作者：RUTH GOODMAN

　　来源：newrepublic.com

　　原标题：Getting Clean， the Tudor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