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时 闭门独坐翻线装书

2017年06月23日 15:17 新浪收藏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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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门,独坐。何等清闲悠闲。 清雍正年间,翰林徐骏因把“陛下”错写成“狴下”被革职。好事者“痛打落水狗”,在徐骏的诗集发现“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上奏雍正。雍正认为徐骏是在讥剌自己及祖宗蛮夷不知书,怒杀徐骏。 或许,这是一个误会。春日闲闲,春意融融。徐骏踱入书房,忽见书桌上摆放着的线装书,被春风吹得翻飞不已,昨晚看过的书页不知被翻到何处,乃触景生诗,质问于徐徐清风。或许,这里真有一丝暗讽。徐骏见春风抚卷,想起康熙朝的朱方旦、戴名世,雍正朝汪景祺、钱名世,乃借景抒怀,吟诗讽世。这样的文坛公案,已是理不清的乱麻。而我,在意的只是诗句里的最后三个字:乱翻书。

  闭门,是一种姿态。不想沾染太多门外的世俗市井滚滚红尘,亦不是要循入空门清心寡欲了断凡心。只是想游离于一种无可无不可的境界,求得一方清静,在这清静里翻翻书,洗洗眼,涤涤心。于是,就独坐。独坐,既是有心求得,亦是势所必然,其实是闲坐。四壁秃然,只一隅书橱壁立,满满当当,书堆书潭。既独且闲,不翻书,又干什么?徐骏笔下的清风,一忽儿东,一忽儿西,雨打梨花,人面不知,山青江碧,楼上帘招,玉笛暗飞,红泪偷垂,其中的雅致飘逸,令人心悸兮不知其所却又意恬兮而识其在。而我之翻书,却是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翻过一本又一本,除了乱翻还是乱翻。浊重凝滞,懵懂呆痴,笨钝愚蹇,把书里的滋味咀之再三,亦同嚼蜡,不知其味,难及底里。仿佛永远隔着一堵坚硬的石墙,学了多年的茅山道士之术,却每次都碰得鼻青脸肿,无法穿墙而过,一窥堂奥。 却并不沮丧。乱翻,就是一种慰籍。翻一书所获或许只一句一字,甚或只有隐隐然的意会,无确确然的言辞。但那隐隐然的意会,却令我陶然而乐,不知其返。我想迷失在书的荒山野岭,古渡废墟,去钩沉,去厘清,去寻找我想要的真相与史迹;去凭栏望远,去抚今追昔,去抒发我自己的那点情怀与意趣。虽然知道再怎么翻,所提撕的,都只是细微得肉眼无法察探的尘埃草芥,却愿在“不识字”的乱翻里,与卑微为伍,舞蹈自己的一点点精致与精彩。 只是,独坐,终究是孤独的。

  美国作家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大获成功后,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乡间买下90多英亩的土地,在山顶上建了一座小屋,过隐居生活。他不想有人打扰,差点把试图曝光他生活的好友、前妻,甚至女儿告上法庭。虽然从未放弃写作,但1951年之后,他很少公开出版自己的作品。他把生活的目标锁定自己的内心,试过瑜伽、喝尿及各种心灵疗法。2010年,91岁的塞林格老死在自己的小屋。 隐居,也是一种姿态。难道塞林格有如霍尔顿般矛盾混乱的人生观和道德观,为了躲避“人”之世界的虚伪面目和欺骗行径才独居山顶,排斥红尘?或许是,或许不是。塞林格虽然老死于新世纪,但终究只能算上世纪中期的人物。那个时代的美国人特别是年轻人,怪异孤僻行为的背后,是孤寂、彷徨、痛苦的内心。 孤独着的,何止塞林格。骨子里,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肉体的孤独,可以排遣。天下熙熙攘攘,到处红颜俊男,虽酒池肉林不再,却依然是一个喧嚣不已充满欲望的世界。一半是清醒一半是醉地投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可觅得一二。融入“我们”之中,便可排遣肉体之“我”的孤独。但内心的孤独,却宏大勇猛,无法抵御。仿佛铺天盖地的*****洪水,即使登上挪亚方舟,也满眼混沌,不见天日,不见远山飞鸟,飘飘荡荡,摇摇晃晃,不知所终。又仿佛难见痕迹的冰川,一日一日噬啮泥土、岩石、森林、花草,积日成年,积年成纪,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冰原,荒芜得干干净净。方舟上或有同类,冰川中或隐藏着生命,但独立之“我”却格格难入,心灵的孤绝就是珠穆朗玛峰顶的黑岩与白雪,看似彼此相依,却黑的黑,白的白,分明得令人胆寒心冷。

  于是,钻进书的真实与虚幻里,行走在过往与未来,赴千里之遥万里之外,采一枚红豆,撷一簇丁香,玩味再三,嗅之又嗅。期期然,卓卓然,乱翻一气,不怕雍正砍头,不想塞林格之孤僻,于字里行间,微醉慢熏,沉醉不醒。 这,或许便是我卑微而自在的生命,或许便是我短暂而自我的人生。

  来源:孔夫子旧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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