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纺织城鹿塬菜市场，艺术家们头上套上丝袜，向围观的人抛撒菠菜。表演者说：“头套丝袜，代表见不了光的一些人和单位；蔬菜被装进袋子里，想说明这是一些‘死亡蔬菜’。这是对一些昧着良心，带来食品安全问题 头顶丝袜的艺术家去发菜，引来菜市场一片笑声 本报记者 王智 摄 刺绣和蔬菜服装哪个漂亮 本报记者 王智 摄

　　■十几个艺术家头套丝袜，堵在菜市场门口。他们想干吗？

　　■有艺术家手拿一个装盐的杯子，对着话筒不断摇动着。他想干吗？

　　■女艺术家捧着一叠奖状，见买菜的人就问，你今天给家人做什么菜。她想干吗？

　　对于普通人而言，当代艺术都是看不懂，抑或是永远不搭界的吗？昨日，一场名为“90分钟博物馆”的LiveArtFestival(现场艺术活动)，在纺织城鹿塬菜市场举行。来自纺织城艺术区的30多名艺术家，用各种艺术行为告诉观众，除了看不懂，当代艺术还可以很实在、很好玩、很温馨，甚至带来深刻的思考。

　　在西安艺术家将菜市场化身为博物馆的同时，北京、景德镇、汕头等地的艺术家也在同一时间，践行着同样主题的艺术行为。昨日下午1:30~3:00，西安通过现场艺术活动，以艺术为桥梁，和全国多个城市形成一种独特的互动。

　　现场

　　艺术家买菜是为了“玩”吗？

　　对于艺术家的到来，除了少数人接到市场管理处的通知给予配合外，绝大部分商贩并不知情。昨日下午，当30多名艺术家，甚至还有蓝眼金发的老外，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菜市场时，数百名商贩和居民都感到很纳闷：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是来买菜的，他们来干吗？

　　“谁说我们不买菜？”一到现场，艺术家李岩就用实际行动告诉菜农，他们不仅要买菜，还要把菜变成艺术品。两棵紫甘蓝、30个西红柿、5斤黄瓜、一大袋土豆……当李岩在菜市场中央空地上用粉笔写完“裆呆亿俗”后，助手已经将这些菜买了回来。而雕塑家刘翔杰更是把一个摊位的菠菜都给包了，另一名艺术家杨淑梅则买来了芹菜、圣女果和包菜。

　　李岩根据地上的笔画将黄瓜摆成“裆”字，土豆摆成“呆”字，西红柿摆成“亿”字，紫甘蓝叶子摆成“俗”字。绿、黄、红、紫，不仅显眼，而且很漂亮。“‘裆呆亿俗’，这是个成语吗？啥意思呢？”围观的商贩和居民一头雾水。不过，在李岩说出作品的名称——《当代艺术方言》后，一些反应快的人立即就“顿悟”了：“‘当代艺术’用陕西话念，不就是‘裆呆亿俗’吗？”

　　另外一旁，杨淑梅不仅将圣女果串成了漂亮的项链，而且还用包菜给模特制作了一件独特的文胸。艺术家黄珊则将萝卜、花菜等“栽”进了小花盆，并在菜上画上了和花盆外观一样的图案，显得很独特。

　　看到这一切，围观的人不断发出感慨：“难怪人家是艺术家，玩菜都玩出艺术了。”

　　不懂

　　行为艺术让观众“崩溃”

　　不过感慨归感慨，艺术家现场演绎或带来的20多件作品，大部分还是让围观的居民“傻眼”，直称“看不懂”。

　　艺术家苏丹彧赤着脚，身着带长裙摆的白裙，手捧一盆水，站在空地上铺着的一块大白布旁，裙摆在满是墨水的盘子里任由墨水浸湿。随后，苏丹彧沿着白布走到另一头，裙摆在白布上拖曳出一道黑黑的痕迹，如同一个巨大的“一”字。

　　在和配合的艺术家进行了一个简单对话后，她返回，从白布中间又行走了一回。一个巨大的“十”字，就此出现在白布上。此时，苏丹彧将白裙脱下，就地放进原来手捧的水中清洗起来，洗净之后，沿着“十”字，摊平在十字中间。

　　“她想说什么？怎么怪怪的，看不懂。”看到苏丹彧的现场艺术行为后，记者随机问了几名观众，没有一个观众表示“看得懂”。艺术家何理的行为艺术，更让很多人感到崩溃。

　　戴着帽子的何理看着很斯文，但他跳上放着音箱的架子时，却从包里掏出了一块红砖，而后“恶狠狠”地盯着砖。难不成，何理要把音箱砸了？5分钟过后，何理将红砖轻轻放在音箱上，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写着“诗”字的纸条压在砖下，跳下架子，转身就走。“就这样完啦？他干什么了？”现场众人面面相觑。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现场作品，是一件接一件。现场有一台电视，反复播放着一些虚幻、模糊的内容。家住纺织三路的林旭文说，他看了20多分钟，愣就不明白电视里播的是什么内容。“我们在创作作品时，从没指望大家都能看懂。很多艺术，比如油画，比如行为艺术，一开始大家都不懂，后面随着审美水平提高，大家都会明白的。再说，我们也不会去解释，因为我们希望每个人从艺术中都能获得自己的理解。”艺术家、本次活动策展人王名峰表示。

　　惊喜

　　现场艺术行为彰显讽刺和思考的力量

　　不过，并不是每件作品都离老百姓这么远。记者在现场发现，原来当代艺术在很多时候也可以温馨、实用，甚至发人深省。

　　现场最受欢迎的莫过于艺术家王艺书和宫煜伟带来的作品——2元平价画像。在活动的90分钟内，两个人就没有歇过手，总共给不下20名居民画了素描像。“2元，就有一张画，实在。”在市场卖菜的老刘说，这是他这辈子拥有的第一张肖像画，他会珍藏。

　　旅法艺术家张奋飞更是在昨日一早就开始了她的创作。她买来了很多奖状，在菜市场征集爱心菜谱，并写在奖状上，“虽然都是些家常菜，比如西红柿炒蛋、臊子面、糖醋鱼等，但几乎每个受访的居民都会强调，这些菜是给老公、给儿子、给父母做的。”张奋飞将收集来的40多张菜谱贴在市场的一个卷帘门上，并给自己的这件现场作品取名叫《每天爱你多一点》。

　　雕塑家刘翔杰则让现场围观的人知道了当代艺术的“实用”，以及背后深刻的思考性。刘翔杰召集了现场十几名艺术家，每个人头上都套上丝袜，就像电视里的劫匪，并将上百斤菠菜分别装入十多个事先准备好的“停尸袋”。

　　当刘翔杰等人扛着“停尸袋”堵住菜市场大门后，立即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菜市场被抢劫了”、“拍电影”、“一群神经病”……在围观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刘翔杰等人突然解开“停尸袋”，向围观的人抛撒蔬菜。

　　“头套丝袜，代表见不了光的一些人和单位；蔬菜被装进‘停尸袋’，想说明这是一些‘死亡蔬菜’。这是对一些昧着良心带来食品安全问题的人和单位的讽刺和谴责。同时，我们也希望引发大家的思考。”刘翔杰说道。

　　和刘翔杰一样，艺术家杨晨也希望通过自己的艺术创作引起大家的思考。杨晨用杯子装着盐，并不断摇动着，通过扩音器将摇盐产生的“沙沙”声传遍整个市场，“摇盐就是‘谣言’。我们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相信谣言呢？”本报记者 吴成贵

　　对话

　　策展人

　　纺织城艺术区面临蹝生死存亡蹞

　　记者：为什么要在菜市场这么一个市井的地方举办这样一场当代艺术活动？

　　王名峰：艺术不应该离大众太远。放弃传统观念，我们将艺术社会化了。于是，我们在90分钟内将艺术消解到产生于菜市场的市井生活中时，生活和艺术的互动明显更强了。

　　记者：印象中，纺织城的艺术家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集体性地举办艺术活动了？

　　王名峰：是的，有近两年了吧！2007年，纺织城艺术区刚启动那一两年，集体活动还很多，很多人将那时候的艺术区和北京的798相媲美。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入驻的艺术家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也没人牵头，活动也就沉默了。

　　记者：是什么原因？这两年，每次到艺术区，都觉得特别冷清。

　　王名峰：主要是政策的原因。虽然最初有关部门很重视，也出台了一些政策，但后续的扶持政策却一直没有。去年，因为“涨租风波”，艺术家对纺织城明显信心不足。而今年6月，艺术区就要完成新老业主的交接，纺织城的定位到底是什么？老业主没想法，新业主不透露，大家充满了迷茫，很多人都想退出。一旦我们都退出，那么艺术区无疑“名存实亡”。纺织城艺术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记者：看来，虽然西安是开展当代艺术最早的城市之一，纺织城艺术区也是全国知名的艺术家群落之一，可是和成都的兰顶、上海的苏州河、北京宋庄等相比，纺织城艺术区已经没落了呀。

　　王名峰：这是事实，我们都觉得很可惜。艺术区的发展，并没有一个良性的规划和想法，从现在来看，几乎是自生自灭。动不动，还有人带着一帮人来现场看地，说是要拆了纺织城，开发房地产。我们举办这次活动，也是希望可以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国内其他艺术家异地的同步行为，也是对西安艺术家的一个声援。本报记者 吴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