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卉

　　马怡运

　　聪明的人，不随众，总能先人一步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在艺术品市场各个门类的激烈竞争中，北京永乐国际拍卖公司当代艺术部主管王从卉独辟蹊径。2010年秋，身怀六甲的王从卉在孕育小生命的同时，在“中国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专拍中辟出“美丽新世界——中国当代艺术新生代”专题，甄选、推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生的艺术家。这些年轻艺术家当中，有不少具有较高知名度，其作品已经在拍卖市场上炙手可热，具备稳定的收藏基础。因此，整场拍卖取得了不错的收益。

　　“美丽新世界”中的作品在概念上兼具西方与东方的视角和语境，涵盖了战后抽象的问题、卡通的延展、写实的复苏和中国画介入的多元手段和语言，并从多个不同角度探索当代中国社会生活和内心世界。这些青年艺术家自身正在谱写艺术史，其作品未来的价值空间较为广阔，便于藏家依据自己的审美做出选择。

　　70后、80后年青艺术家摒弃了早期当代艺术对“文革”时期政治元素的痴迷，转而追寻当下中国的前锋理念。“我们在选择作品时，也把审美定在较高位置。上一代当代艺术家的很多作品，在意识形态上或在西方当代艺术表达形式方面也许不能被新藏家马上接受。而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可读性强，给人的直观感受较平和，赏心悦目。选择这些作品的藏家多是自己喜欢或者孩子喜欢，这样的买家群体相对稳定，是一种从喜好出发的消费性购买。” 王从卉认为，中国年轻一代艺术家的培育铺垫和积累才刚刚开始，潜力无限。他们作品的平均价格分布在二万至八万元的价格区间，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相信会有更多新兴收藏群体进入这个板块。新生代艺术家的崛起是中国当代艺术未来的必然选择，王从卉在这个领域有长远的构想和充分的信心。

　　2011年春拍，王从卉再接再厉。将新生代艺术家的作品从50余件上升至近80件。她在生产前一天还在为这场拍卖的预展忙碌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拍卖结果喜人，王从卉亦顺利产下千金。她盼望着孩子快快成长的同时，也盼望着新生代画家市场能继续发展壮大起来。

　　“至今年秋拍，永乐连续三次推荐中国新生代艺术家的作品。虽然每次拍卖的总成交额不高，甚至不及重量级书画或瓷器、佛像单件价格，但是作为一家负责任的拍卖公司，我们有义务培育这部分的市场。”王从卉坦言：“拍卖公司并不参与一级市场的工作，我们直接和画廊联系，将经过一级市场初步检验的画家推介到二级市场中，这样也使藏家能够通过拍卖这个更公开的平台对这些青年艺术家的作品和发展状态有整体的把握，从而做出自己的选择。”

　　女儿的降生对于王从卉影响很大。从本季秋拍征集中可以看出王从卉对母亲这个新角色的情结：在本季的<美丽新世界>中特别策划了“孩童”的特别单元，“孩童”主题共有近30件拍品，格外引人注意。 在图录的开篇词中，王从卉这样写道：“孩童，意味着异想天开的灵感、纯真的自由表达、无拘无束的创造力和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孩童，热爱明朗鲜艳的色彩，变幻莫测的结构，他们厌烦单调、重复、一成不变。孩童的时光，在我们的一生中不是成年的序曲。她是一段独立的，充满奇幻、探索、深信万物有灵的美妙岁月。”王从卉说：“在我们成年后所逐渐失去的，在孩童那里完好无损。孩子总是在游戏中扮大人，渴望长大。而成年人总会缅怀欢乐无忧的童年，渴望回归天真的岁月。艺术家们，敏感而具备表达的天赋，用艺术连接人类的感知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比任何成年人都更接近于孩童的特质。”

　　在这个以“孩童”为主题的作品集中，我们能够看到70后、80后艺术家回归自由表达的精神特质：他们或用孩童来隐喻自己，表达拒绝长大拒绝复杂拒绝被社会所左右的内心吶喊， 或用孩童的视角来描绘当代社会的景观；或用孩童的心境表达极致纯美的想象；在技法上，这些受到良好学院派训练的艺术家们，丢开繁复的技巧炫耀，返璞归真，用最简单的画面，直奔自己的内心世界。

　　有人担心经济环境恶化影响当代艺术，重现三年泡沫覆灭的一幕。王从卉分析：“藏家在新生代艺术家板块不应有此顾虑。几万元的低价从始至终也没有‘泡沫’可言。有的作品在拍卖成交后，价格甚至比画廊还要低。消费人群都是因喜爱而来，抱有投资理念的藏家多有审美品位，有系列地购买。画廊、艺术博览会等一级市场做得工作越充分，年轻艺术家的曝光率越高，对二级市场的促进越大，相反，若二级市场发展过快，就会对市场有所影响，打乱艺术家作品的市场价格，对发展并不是件好事。”

　　2010年12月20日，中国嘉德四季第24期拍卖会推出“大学时代——2010中国艺术院校学生作品”专场，上拍345件，成交248件，成交率71.88%，总成交额417.1万元。这个专场与“美丽新世界——中国当代艺术新生代”的艺术家有交集。王从卉认为，两个专场在定位上有所不同，“永乐没有提及‘大学’概念，选择的艺术家已毕业很久。做了三次专拍后，我们愈发了解藏家的需求。现在的藏家，需要我们这样的专业机构做一个初选。在策展的整体概念下，将作品呈现出来，使藏家从艺术家的背景及表达语言上做一个选择。我们在制作图录时也下了功夫。在图录的最后，我们将艺术家在一级市场的重要事件做了梳理。如出生年月、毕业院校、做过那些群展、个展及在那些国内及国际的重要双年展或艺术博览会上亮相，等等，详细的背景资料有利于藏家更深入的分析、选择。”

　　上一代中国当代艺术家的发掘，国人没能抢得先机，外国人主宰了话语权，这一直令业内人士扼腕叹息。然而，在年轻一代艺术家中，这个愿望似可实现。“在传统艺术品收藏板块，现阶段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收藏家不容易，而在新生代艺术家板块做有话语权的藏家则很有希望，成本低很多。只要下定决心，三至五年构建成规模成系统的收藏轻而易举。”王从卉说：“未来艺术家作品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未来的藏家决定的。如比利时收藏家尤伦斯，很多当代艺术藏家都以他作标尺，他收藏什么作品，人们就趋之若鹜地跟风。当然，作为藏家，要有自己的审美取向，要有解读作品的能力，要有辨别艺术品优劣的能力。中国目前正在期待这样有自己独立思想和见解又兼具审美品位的藏家的出现和崛起，而这样的当代艺术藏家在新锐艺术家的板块最有可能出现。”

　　王从卉的履历相当丰富，一看即是一个不甘于现状的人。她初在上海电视台及央视国际九频道当了五年的记者，在职期间研读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硕士研究生，与艺术结下不解之缘。2004年毅然辞去令人艳羡的工作，重返校园，在长江商学院修完全日制的MBA课程。2007年，又一人背井离乡到英国伦敦苏富比学院学习当代艺术。她自己在著名的北京798艺术区创办过画廊，深知替人做嫁衣的不易。培育艺术家需要做很多细致的工作，如办展览，出图录等等，耗费很多精力与物力。“我尊重做幕后工作的画廊主们。成功推出一位艺术家，成本不菲，个中的艰辛冷暖自知。二级市场相对强势，但同样不好做。好在这个市场在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女儿已经有七个月大了，到了最可爱的时期，谈起女儿，王从卉总是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流露出每个初为人母的人都会有的尽享天伦的表情。令人惊讶的是，谈起中国年轻当代艺术家市场的培育，她同样是这幅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