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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昂贵的当代艺术家是这样炼成的

　　(文/迟海鹏(微博))

　　杰夫•昆斯，这位美国当红艺术家3月21日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做了一场《杰夫-昆斯：1978年以来的艺术创作》的讲座，引爆了央美师生和艺术圈的激情。在此之前，国内对于杰夫•昆斯的了解，大多是通过媒体报道和专业的学术研究，他的作品很少在国内展出。杰夫•昆斯是一个饱受争议的艺术家，不少人在听完讲座后表达了对他的尊敬，甚至是崇拜的心情。也有不少人在思考，杰夫•昆斯的中国之行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艺术与商业的暧昧关系

　　在讲座提问环节，有人问道：“杰夫•昆斯先生有没有考虑到市场的因素来改变作品？”杰夫•昆斯回答：“我想说的是自己作为艺术家对于金融并没有兴趣，钱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说有钱可以给我一个创作作品的平台，我做作品本身并没有考虑到太多的商业因素，我最关心的是作品与观众的交流。”

　　作为波普艺术家，杰夫•昆斯的不锈钢雕塑作品《悬挂的心》曾在纽约拍出2600多万美元的高价，创下了在世艺术家作品拍卖成交价的新纪。昆斯从1980年代就开始出名，在新表现主义艺术盛行的20世纪70年代，昆斯是个完全不被接受的异类，其作品的市场反应非常冷淡，为了继续艺术创作生涯，昆斯去华尔街当起了证券经纪人，正是这一段商海生涯令他终生难忘，从此，保持了一个商业人士精明的头脑和从血液里散发出对金钱的敏感。近几年来，昆斯刻意将自己的作品放到高端艺术品的位置上，似乎只为了专供富人消遣，比如他当年制作的青铜救生船和水中呼吸器现在卖到200万美元一件。昆斯还有很多关于金钱和艺术辩证关系的名言，诸如“在这个资本泛滥的社会里，艺术品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商品……我们不要再兜圈子了，还是一上来就当艺术品是商品一样生产吧。”昆斯光怪陆离、大胆讽刺的作品常常引发艺术界的强烈争议，而他对创作回报明目张胆的追求更是让人对他产生反感。尽管如此，几乎没有人否认他是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家之一。

　　在一些展览中，杰夫•昆斯总是与安迪•沃霍相提并论，很多人认为，杰夫•昆斯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安迪•沃霍商业艺术家的身份，将波普艺术推向极致。然而，昆斯却表示：“我不是商业艺术家，我想安迪•沃霍也不是。”国际艺术家兼策展人秦思源则认为：“杰夫•昆斯的颠覆性主要是在于他利用一种文化界看不起的、觉得是不值得挖掘的那些视觉因素来创作艺术。很难说他是在庆祝还是在批判，跟沃霍的情况有些类似：艺术跟商业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关系。这是杰夫•昆斯之所以重要的原因，这点也是当代艺术跟现代艺术的最大区别。昆斯对艺术和商业的立场不是特别明确，有些暧昧：不是批判，也不是宣传，产生了一种神秘感。所以昆斯的装置、雕塑，创作语言是非常清晰的，这是别的艺术家很难达到一个境界。”也许杰夫•昆斯所强调的自己对金融没兴趣，更多的是在诠释一种对生活或者艺术态度的追求，同时也是一种对既有惯例的反叛。在当代艺术中存在一个普遍的假设，即艺术家对既定的习俗惯例的叛逆一定会蕴含着与我们文化中产生财富和名望的消费体系背道而驰的倾向，这种象征价值远远高于商业产生的物质价值。是否为商业艺术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观念是否犀利前卫，表达是否纯粹精准，态度是否真诚直接。极端认真的创作加上极端热忱的营销，最昂贵的当代艺术家也许就是这样炼成的。

　　杰夫•昆斯给中国当代艺术带来了什么

　　从艺术角度来看，杰夫•昆斯用商业文化作为切入艺术和世界的点，他利用一种文化界看不起的、觉得是不值得挖掘的那些视觉因素来创作艺术，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的“媚俗艺术”。秦思源认为：“中国的大众文化是偏向媚俗的，所以艺术家很容易利用他这种角度来做艺术。可是我不太清楚媚俗艺术家对自己的创作是不是特别清晰的，中国艺术家的媚俗艺术创作与杰夫•昆斯的区别在哪？因为美国的八十年代和中国的九十年代还是有一定的区别，两者在现实情况上非常不一样，不同艺术在创作媚俗艺术时候必须得有自己的针对性，像沃霍是针对美国的，中国媚俗艺术是针对什么，这个不是特别清晰。”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中国当代艺术所面临的困境。批评家贾方舟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在走向现代、后现代的过程中，不可能循规蹈矩地将自己设定在某个画种边界内发展。虽然从中国油画发展史的角度看，油画自身建设的命题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但决心为此而奋斗终身的艺术家却无法摆脱被‘国际无视’这个阴影。除非他放弃这一目标，完全出于一种为满足内在的需要而画画，或在商业的成功中找到精神支柱。否则，这种‘迟暮’和‘滞后’的悲剧感将伴随其一生。”玩世现实主义与政治波普之所以被国际画坛接纳与认同，关键并不在于它们是中国油画，而在于它们与中国的社会现实所发生的联系吻合了国际画坛的需要，在于与西方后现代艺术反观现实的趋向发生了共时效应。”所以，在谈到中国的当代艺术或艺术家时，人们的目光会不自觉的投射到迎合西方趣味的角度上去。

　　人们对杰夫•昆斯关注的焦点，主要还是集中在他对流行文化、商业的态度。目前，中国当代艺术里面临根本的问题是艺术和商业的失衡，随着中国社会商业化脚步的加快，艺术金融化趋势加强，艺术基金、信托、证券纷纷出现，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变成投机分子。当代商业化的环境使中国的艺术家面临着更多的机会，同时也埋藏着隐患。如果艺术家的绘画能力很强，作品形态完善性很强，非常符合大众的审美情趣，艺术家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等等，这样的作品很容易被商业认可。但是如果有非常敏感的、个人化的、逆时代而动的、不容易被感知的作品，是不易被市场认可的，最终被埋没，而这一类艺术家却最有可能成为最具颠覆力的大师。所以，杰夫•昆斯给中国当代艺术最大的启示，是一个艺术家的成功需要艺术和商业两只脚并行，二者维持一个平衡的状态，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