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艺术与肉体的观看

2017年06月08日 11:28 新浪收藏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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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日本著名艺术团体teamLab中国首次大型个展于佩斯北京开幕。作为一场浸入式体验,展览吸引了大量观众前来参观,并引发了对于其科技、浸入感与作品观念的讨论。事实上,现代科技所提供的浸入式体验展览在多年前已于西方火热出现;在今年的中国,上海龙美术馆的詹姆斯·特瑞尔回顾展,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的“透明的声音”大展同样也是提供强烈感官体验的艺术展览。在这一趋势下,浸入式科技是否能让大众更加容易感受艺术、理解艺术,探入感官之下的更深层次?以下是“凤凰艺术”为您带来的评论报道。

  “我的作品不在于我看见了什麼,而是关于你的观看。”

  —— 詹姆斯·特瑞尔

  当创作媒介具备的能量超过其曾经被人习以为常的阈值,打破人的心理预期,并迫使创作者与接受者以一种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方式与观念面对艺术作品时,媒介不再仅仅是工具,而是一种改变了人们的认识习惯与生活方式,从而再创造了一种独属于这一媒介的逻辑脉络。而在这一层面上,人作为主体延伸了媒介,媒介也同样延伸了人。

  网络是如此,数码科技亦是如此,它们改变着每一个人认知、感受与探索世界的途径与观念,并创造出了一个与网络数码时代前完全不同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这个世界的存在不是某种客观真实,外在对象经过人体大脑与视觉系统的处理给人以概念与感知,或是通过纷杂的网络与电子世界给予人某种“虚拟的现实”。换句话说,我们看到的永远不是现实,而是大脑让我们认为的现实,事实上,人的大脑常常会受到来自外在世界的有意无意地欺骗,这些欺骗让我们的大脑产生了诸多似乎无比接近真实的认知,但也常常让人迷失于其中。

  科技是欺骗的一大主因——无论是网络时代的嘈杂回响,还是通过种种科学原理改变光影声电使观者产生感知的错觉,都在不同程度上挟持、操控人的观感,使得观者以一种类似被催眠的方式“沉浸”于中。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中国这种“浸入式”的展览着实不少,最具吸引力、传播力及影响力的当属佩斯北京的“teamLab:“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上海龙美术馆的“詹姆斯·特瑞尔回顾展”与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的“透明的声音”。

  仅从媒介与表现形式而言,这些展览的共同点是:作品侵占着观者的空间、以科学技术的原理与方式影响着观者的视觉与听觉、具备极强的空间剧场性,但观者就在剧场中,而不再是在远远的观众席上。这种观看方式使得观者对于展览的感受被几何数地放大增强,如果现场人数与布置技术达到了展览所预想的情况,在展览所制造的声音与视觉改变中,人们很自然地惊叹于展览的布置,沉浸于精彩的自拍,以及这些所带给人的愉悦感受中。而事实上,这种愉悦感受不能不让人想起网络中引起诸多探讨的“ASMR”(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中文译名“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这是一个用于描述感知现象的新词,其特征是:对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也常常被用来缓解失眠,焦虑,或者稳定不安的情绪。

teamLab,Crystal Universe1
teamLab,Crystal UniverseteamLab,Crystal Universe
teamLab, Crows Transcending SpaceteamLab, Crows Transcending Space
teamLab, “Flowers and People, Cannot be Controlled but Live Together”1
teamLab, “Flowers and People, Cannot be Controlled but Live Together”teamLab, “Flowers and People, Cannot be Controlled but Live Together”
teamLab,Sketch AquariumteamLab,Sketch Aquarium

  而在以上所提到的三个展览中,艺术家们以某种视觉剥夺(剧烈的光线与完全的黑暗)、空间转换(通过镜子、光线或布置改变观者对自身空间的掌控感),以及在听觉世界所进行的改变不断刺激着观者,反而使得观者在产生错觉的同时其它的感官似乎变得倍加灵敏,使其在某种程度上完全“迷失”于展览所营造的氛围中,甚至无法进行理性的思考。但在另一方面,不断变化的外在环境与其所营造的空间又使得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视角及观看方式进行体验,每个人的每一次观感都是个人的、独一无二的。如果将这些展览比作电影,那观者不再是简单的看电影,他们本身也成为了演员。

  前泰特现代美术馆馆长克里斯·德康(Chris Decron)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到,一些作品是通过吸引感官来感动我们的艺术品,而不仅仅是触动我们的头脑智力,它们利用了观众现场体验的欲望——一种将艺术和现实联系起来的欲望,一种把所有感官联系起来的欲望,而不只是视觉上的感官。甚至,“我们前所未有地需要表演型的作品,这样才能感觉到我们的存在。”

詹姆斯·特瑞尔的空间光装置作品《全域装置(香格里拉)》(2017)詹姆斯·特瑞尔的空间光装置作品《全域装置(香格里拉)》(2017)
詹姆斯·特瑞尔《曲面玻璃(安全的闪电战)》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摄影:NK詹姆斯·特瑞尔《曲面玻璃(安全的闪电战)》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摄影:NK
詹姆斯·特瑞尔《Orca(蓝色)》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摄影:NK詹姆斯·特瑞尔《Orca(蓝色)》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摄影:NK
詹姆斯·特瑞尔《浅空间(广阔天空)》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1
詹姆斯·特瑞尔《浅空间(广阔天空)》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詹姆斯·特瑞尔《浅空间(广阔天空)》在龙美术馆展览现场,2017年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teamLab创始人猪子寿之、艺术家詹姆斯·特瑞尔本人,还是“透明的声音”展中的策展人与艺术家们,都强调观众以肉体体验着他们所营造的环境时,还会沟通某种“冥冥之中的真实”、自己的内心,或是产生更加形而上的精神体验——在这里“全身”与“全心”的投入同等重要,并互为因果。但在当代社会下,这其实是一种背反:网络及虚拟现实让人逐渐脱离客观与肉体社会,转而沉浸在非实体的行动模式中。然而,在此同时,人们却开始了重新对于自身肉体的强烈关注与再次认知。同时,身体,这一肉体性的,在古代与精神性对立的所谓“皮囊”,却在科技与网络的挤压下,与精神在某种程度上合而为一,共同对抗着异化的外部世界——个人独特的、实打实存在的、标志着我之所以为我,人之所以为人的肉体,在艺术创作与生活中被凸显的尤为重要。在某种程度上,这不仅是因为曾经的“虚拟”变得愈加具象化使人产生了某种刺激与焦虑,也同样也在喻示着当科技与人工智能不断地使人类产生着某种虚妄的挫败感时,感知及其所带来的乐趣——无论是肉体的还是精神的,再度被树立为那一根声明着人作为独立主体的“芦苇”。

“透明的声音”展览现场:皮埃尔-阿兰·雅弗雷努《天使坠落》“透明的声音”展览现场:皮埃尔-阿兰·雅弗雷努《天使坠落》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米歇尔·弗朗索瓦《水的悬滞》“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米歇尔·弗朗索瓦《水的悬滞》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皮埃尔-阿兰·雅弗雷努《绿色声音》“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皮埃尔-阿兰·雅弗雷努《绿色声音》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邓悦君,《呓语2015》“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邓悦君,《呓语2015》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帕斯卡·弗拉芒、让-弗朗索瓦·艾斯塔杰、亨利-夏尔·卡杰,《此处时间长流》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帕斯卡·弗拉芒、让-弗朗索瓦·艾斯塔杰、亨利-夏尔·卡杰,《此处时间长流》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 杨·奥拉瑞,塔菲克工作室,《72击》“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 杨·奥拉瑞,塔菲克工作室,《72击》
“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王福瑞,《电磁音景》“透明的声音” 展览现场:王福瑞,《电磁音景》

  当然,哪怕是最先将teamLab以艺术的性质进行推广的佩斯总裁马克·格里姆彻(Marc Glimcher),都会在第一次体验时产生其本质究竟是不是艺术的动摇;沉浸在美妙感官体验中的观者,究竟获得了多少感官背后的深层思考,也同样是难以判断的问题,而展览布置上对于科技更新与精致的完成度更是同样在影响着不同程度的观感。但在同时,科技带给艺术的改变却愈加重要——除了给予艺术家们以足够的科学原理与技术设施来使艺术家们创造出深切影响人感官的作品,还提供了人如何看待与感受世界的新方式,人与外在世界相接触的媒介在不断地延展与被延展。在此基础上,科技、艺术与肉体,成为了新时代的“三位一体”,在成为了一种潮流的同时,也作为某种抵抗的姿态,保持着与机器的距离。

  来源: 艺术与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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