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R： “劳森伯格海外文化交流组织”（Rauschenberg Overseas Culture Interchange，简称“ROCI”）的理念既十分简单，又非常复杂，因而容易解释。甚至不是乐观主义的，而是现实主义的——我相信艺术可以在世界中创造出巨大的差异。我不相信会有任何一种文化没有其自身独特的表达方式，此外我相信这些文化可以通过艺术而相互理解。因此，ROCI致力于将信息从一处带到另一处，收集大量的信息，包括社会习惯、环境差异，以及文化、宗教和政治的可能性。  

　　现在是我第二次在中国工作。我首次在中国工作的时候大概是七年以前。那时最令人害怕的东西不是审查制度、政治或者生活，而是人们并不清楚彼此在做什么——再也没有了好奇心的事实。我认为，对任何人来说，那都是一种最坏的生活。于是，我更加努力地希望实现ROCI。我认为与这些别的文化——一些要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古老的文化——共生在世界上，却完全不了解他们所崇拜、喜欢的东西，这是非常可怕的。他们饮什么酒——你要知道，辣椒的味道是怎样的——你想来一杯玛格丽特吗？利用我们的方法，可以获得开放、即时的信息。我们现在将它带到非洲和其他几个地方，那里没有直接的接收途径，但是我们很容易将信息和展览带到那里去。还有，相反的是，对更加精深的文化来说，探索此前无法接触的、更有质感的地区是非常有趣的。特里和我去过亚马逊地区，我们遇到了至少十个从未真正为人所见的部落，并和他们进行交流。这些都在艺术创作与视频中呈现。这就是ROCI的理念……我们通过摧毁自私和愚蠢的愤怒来创造一种平静、和平，信息让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在世界范围内，我们处于充满麻烦的环境……不仅是单纯的生态环境，而是广义的，我们的大环境。

　　我喜欢把这个境况往好处想，如果我想的太多，往往会感到压抑。对于我个人的艺术审美和身心发展，要感谢日本。回到1965年，当我与来自默斯·坎宁安舞团的同僚开展四人合作时，在松月局戏院进行了一场非常独特的表演。我认为我们的表演能与二十名日本舞蹈家一争高下。我们在数量上寡不敌众。而且洛诺还捉弄了我，我们正打算一起做一次讲座。他让一份报纸发起了“向罗伯特·劳森伯格最佳百问”的竞赛，而我从地球上的另一个角落赶来这里，然后发现他并没有这么做。后来，他让一位来自日本的顶尖影评人对我提问，而我仅有的信息。我们现在将它带到非洲和其他几个地方，那里没有直接的接收途径，但是我们很容易将信息和展览带到那里去。还有，相反的是，对更加精深的文化来说，探索此前无法接触的、更有质感的地区是非常有趣的。特里和我去过亚马逊地区，我们遇到了至少十个从未真正为人所见的部落，并和他们进行交流。这些都在艺术创作与视频中呈现。这就是ROCI的理念……我们通过摧毁自私和愚蠢的愤怒来创造一种平静、和平，信息让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在世界范围内，我们处于充满麻烦的环境……不仅是单纯的生态环境，而是广义的，我们的大环境。

　　我喜欢把这个境况往好处想，如果我想的太多，往往会感到压抑。对于我个人的艺术审美和身心发展，要感谢日本。回到1965年，当我与来自默斯·坎宁安舞团的同僚开展四人合作时，在松月局戏院进行了一场非常独特的表演。我认为我们的表演能与二十名日本舞蹈家一争高下。我们在数量上寡不敌众。而且洛诺还捉弄了我，我们正打算一起做一次讲座。他让一份报纸发起了“向罗伯特·劳森伯格最佳百问”的竞赛，而我从地球上的另一个角落赶来这里，然后发现他并没有这么做。后来，他让一位来自日本的顶尖影评人对我提问，而我仅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作品即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当影评人发现我究竟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感到沮丧——我通过对日本传统工艺品金屏风（golden screen）[1]的刮擦创作作品。我和一个舞蹈团一起旅行，他们送给我金屏风，那时我正在环球旅行。但是我意识到这是一次文化交流的事件（凸显出文化的差异），因此这就是（我的）戏剧的初始点。

　　XX：这件作品在苏联展出……

　　RR：事实上作品现在就在苏联展出。我继续与日本人合作，在大冢（Otsuka）的化学公司和大家一起使用陶土进行创作，这成为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件。当时我住在信乐（Shigaraki）。我认为当我开始要返回日本主岛的时候，气候应该不会太坏，但实际上天气变得很好，因此我不知道是穿长内衣还是短衬衫……随即我意识到，过去两年我将近有一半时间都生活在这里，因为信乐是一个如此地方化的地方，两家餐馆，没有电影院，阴雨连绵，相当泥泞……

　　XX：洛诺先生告诉我要问这个问题。ROCI从墨西哥开始？为什么你们特别选择了那些所谓的“第三世界”国家？

　　RR：我们并没有特意选择了这些国家……我的意思是您肯定不能将日本称作“第三世界”国家！相反的是，首先，我们不会将其他国家称作第三世界，我们称其为有质感区域（sensitive areas）。

　　[1]1964年，罗伯特·劳森伯格借鉴日本传统工艺品“金屏风”的形式，创作了作品《Golden Standard 》。

　　XX：你计划去巴黎或者其他欧洲国家吗？

　　RR：不。这有可能发生，或许在两个旅行目的地之间…但是，它并不在计划当中。我们想要去肯尼亚、摩洛哥、埃及，以及俄罗斯。这些仍然有待商榷。斯里兰卡仍然在我的清单上，就在日本之后。我很高兴，他们已经克服了一些障碍。因为当我们在智利的时候，不仅遭遇了地震，还有无望的革命。独裁统治是永久性的，人们在街上随机开枪，到处都是宵禁。我们还打算去以色列。我想这听起来有些自负，但我觉得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必要的。这是我回馈的机会。

　　XX：两个问题，首先，中国内地及西藏省的公共反响怎么样？

　　RR：我们首先在北京举办展览。到场率非常之高。我们占用了几乎整个的北京国家博物馆。他们不断提供给我更多的展览空间，这几乎快要让我破产。他们对理念感到兴奋。更多的空间意味着更多的工作，更多的工作意味着更大量的运输工程、安保和集装箱，但是我们不能做不到位。最终，我们占用了除了一个侧厅之外的整个博物馆。大概是展览第二周的周末，7万或是70万人（莅临现场）……当你以十亿人口为基数，那么谁能数得过来参观的人数？那之后我们去了拉萨，在那里，我们遇到的情况彻底不同，那里的人从未想念过艺术，因为他们未曾审视过艺术，因此那里没有预设的艺术文化。

　　那里的大部分人都非常坦率大方，通常很友好，并总是很好奇。他们总是随身携带着一种家庭自制的饮品，叫做酥油茶。他们将其灌入汽油桶中以便搬运，在大街上，如果他们看你顺眼，就可能让你停下，并给你一杯饮品。

　　XX：他们对你作品的具体反映是怎样的？

　　RR：他们像学者一样研究着每件作品。我努力为他们所做的作品都是可以观看，或者进行实际的接触或操作的。实际上，我曾想过，我很担心自己在进行关于西藏的创作时会感到拘谨，因为通过直觉和信息、而非事实，我意识到自身与西藏文化之间已经存在了许多共同之处：关于最常见事物的赞美，如在废弃之物中的精神。在街上发现的一根骨头在同一家庭里被当作一根金条。同样，他们在神龛上的画作非常精美，使用了“滴画法”。任何地方都能成为神龛，墙上的任何一道裂缝都是圣地。他们把任何到达地方都称为朝圣…在这些朝圣之旅中，他们来到镇上购物，购买牛肉干和一些新的材料来制作明日使用的小东西，随身带着一小瓶带有浓重腐臭味的牦牛酥油，如果看见一些令人振奋、迷惑、敬畏或未知的食物，哪怕只是让他们喜欢的东西，就拿出罐子，将酥油抹在上面。

　　XX：您刚提到了陶瓷在您的艺术生涯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部分，可以告诉我们您为什么采用了这样的作品形式？

　　RR：有人从美国洛杉矶写信给我，使我了解大冢的陶艺和他们所能实现的极限尺寸。到目前为止，在这一点上，他们仅仅是在进行作品的复制，还做得不是那么好。之后他们认为应当做原创性的作品，并让我去那里工作。那里仍然是世界上可以利用他们所现有的技术来进行如此大规模创作的唯一地方。

　　XX：第二个问题是，你对中国之旅的看法是怎样的？

　　RR：从个人角度说，我感到和藏民非常亲密。我或多或少的活得像个吉普赛人，这看起来与他们的生活方式类似。

　　XX：令我相当感兴趣的是，你的部分基本概念是要让世界通过艺术来了解他们自身。你已经超越了国家的界限，要去世界的另一部分旅行。我认为，世界会发现自己处在一种如此令人绝望的境地，那么你有没有曾经为世界的境遇而感到绝望？

　　RR：我的精力完全集中在这个问题上……去消解它……只要我在为之而工作，我就不能沉浸在绝望之中，因为绝望是一种负面的能量。我过去曾写过，如果人们像战争那样激进地去思考它，任何地方的和平便都有可能被打破。

　　XX：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