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艺术”——孟玉松、李晓涓的汝瓷创作

2017年01月13日 16:52 新浪收藏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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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松、李晓涓婆媳合影孟玉松、李晓涓婆媳合影

  在中国美术史上,有“二王”父子书法竞雄的美谈,有元画赵孟颊与妻子管道升相互唱和的“管赵风流”。在今天的陶瓷艺术界,孟玉松、李晓涓正演绎着“婆媳风流”的佳话。她们使失传800余年的汝官瓷焕发出时代的新辉,创造着新时代的“心灵的艺术”。

                           

   为什么汝官瓷产生在北宋,产生在宋徽宗时期呢?

  一个时代的艺术,总是这个时代社会生活、文化精神的投射。汝瓷亦然。在中国历史上,宋朝是一个文化精神生活别致的时代。在宋代,丰裕的假期(全年超过120天)给生活待遇优厚的官吏带来更多的休闲时光。《东京梦华录》说: “诸酒肆瓦当,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闻如此”,“九桥门街市酒店,彩楼相对,秀旆相招,俺翳天日。”遍布城市的洒楼茶肆为文人士大夫提供了诗词唱和的场所外(1),书画品茗更是上至帝王下到普通百姓的重要休闲方式。因此,宋代文学艺术审美较之唐代“宁为百夫长,胜过一书生(2)”抒写建功立业抱负的壮美、彰显盛世辉煌的雍容华贵而发生了深刻变化。比如整个宋画的创作主要不是着眼于高山大川的恢宏和博大,而转向了物象本身的内在生命和意蕴。正如宗白华所说:“中国宋元山水画是最写实的作品,而同时是最空灵的精神表现,心灵与自然完全合一。花鸟画所表现的亦复如此。勃莱克的诗句:‘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真可以用来咏赞一幅精妙的宋人花鸟。一天的春色寄托在数点桃花,二三只水鸟启示着自然的无限生机。”一言以蔽之,宋画“一枝花、一块石、一湾泉水,都是在那里表现一段诗魂。”“是最超越自然而又最贴近自然,是世界最心灵的艺术。(3)”。

瑞鹤图瑞鹤图

  宋徽宋赵佶18岁即位,踌躇满志,印曰“天下一人”。作为皇帝,君临天下,自称“天下一人”当然不过分。即使单以书画论,宋微宗设宫廷画院,创“瘦金体”,绘“院体画”,实为帝王中少有的艺术全才。史称他“做花鸟、山石、人物,入妙品,做墨花、墨石,间有入神品者。历代帝王画者,至徽宗可谓尽意。(4)”宋徽宋的艺术在历代帝王中称“天下一人”一点也不为过。宫廷画写实,强调“格物”,但宋徽宗在坚持这一宋画精神的同时,又要求宫廷画家绘画时不要对着实物生描死背,而要锻炼绘画诗意的想像空间,从更高的精神层次——“心灵的艺术”——去理解绘画。他的《瑞鹤图》、《池塘秋晚图》就代表了这种艺术追求。两幅画作物象不一,但都充满一种优美、静恬、超逸的情调,体现了画家细腻、缠绵的情感。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宋徽宋的这种审美,既是整个文化艺术审美的集中反映,也必然对整个社会审美产生巨大的推动、强化作用。高居翰在《图说中国绘画史》中这样赞叹宋画:“他们使用奇异的技巧,以达到恰当的绘画效果,但是他们从不纯以奇技感人;一种古典的自制力掌握了整个表现,不容流于滥情。艺术家好像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自然,以惊叹而敬畏的心情来回应自然。他们视界之清新,了解之深厚,是后世无可比拟的。(5)”这种文化艺术的倾向必然反映到对御瓷的欣赏上来。南宋叶寘在《坦斋笔衡》中所谓:“本朝以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窑器,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6),反映的正是这种审美。较之“有芒”的定瓷,汝瓷温润的釉质,淡雅含蓄的釉色,富有韵律的造型,恬静端庄的气质,体现的正是宋代“心灵的艺术”的特质,正是被“天下一人”的宋徽宗钦定为御瓷的重要理由。

  我正是从宋代文化环境,汝官瓷特定气质的历史渊源,来研究孟玉松、李晓涓的汝官瓷艺术创作的。

  二

  艺术创造是主体与客体相互作用的产物。艺术主体即艺术家的心理、情感和个性,艺术客体即自然物象、社会、文化情境。山水画家周韶华认为,艺术客体是艺术创造的现场。他说:“某种艺术语言的创生,关键在于你身处在什么‘现场’,生活在什么环境。” “艺术语言的界限就是我所占有的那个世界的界限,否则就很难谈创作的自由和风格语言的自立。艺术语言实质上是主体情感的呈形,它植根于自己的历史结构和特定的文化环境。(7)”这就是说,影响或决定一个艺术家艺术创作的“艺术现场”包括 “自己的历史结构和特定的文化环境”两个方面。

 

孟玉松孟玉松

  我们先看孟玉松“特定的文化环境”——她的艺术人生所在的文化区域。

  汝州在中原文化中具有独特的位置。它是中国陶瓷艺术的母胎和种源。早在五六十万年前人类就在此栖息繁衍,是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仰韶彩陶是中国最早的瓷画。现珍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的《鹳鱼石斧陶缸图》是中国现存发现最早的国画。北宋时期,中国北方烧造青瓷的中心在汝州。始建于北魏的风穴寺,与少林寺(微博)、相国寺、白马寺并称为“中原四大名寺”。神奇的“煤山文明村落”迄今4600余年。东周为王畿之地,隋设汝州,为历代郡州治所。亿万年前,造物主以他神奇的魔力,使汝州成为中华文明的产床;世事沧桑,历史的风雨又将种种历史文化遗产积淀在汝河两岸。这种文化底蕴是独特的,潜移默化地浸染着每个汝州人,也培孕着孟玉松的性情、审美。如果说一个艺术家的整个人生是一部大书,那么孩提时代则是这部大书的序言。她对汝瓷所代表的温文尔雅的文化的感觉其实在孩提时代、在不知不觉中被滋养了。

  再看孟玉松的“历史结构”——特殊的人生经历。

  我观察到几个关键节点:

  1958年,临汝县炼钢铁,急需化验人员,县政府从临汝县第一高级中学抽调数名学生到县钢铁厂从事化验工作,16岁的孟玉松是其中之一。在郑州大学一位教授的培训下,孟玉松成为这批化验员中的佼佼者,并对硅酸盐无机化分析有独到的见解。

  1960年,临汝县钢铁厂解散,孟玉松被留在县科委工作。1963年因“三年自然灾害”,县科委精简机构,孟玉松被迫返乡。之后,在王庄大队小学教书。

  1970年,临汝县(现汝州市)筹建汝瓷厂,但缺乏化验人员。县领导想起了孟玉松。从此,30岁孟玉松的生命与汝瓷新生融为一体。

  从这几个历史节点可以看出,孟玉松是20世纪50年代优秀的高中生。当时能读到高中,在农村女孩中是非常少见的。这说明了她的聪颖和家庭的开明。“文革”前17年的中国教育, “民国味”浓,与中国文化传统贴得最紧,接受的是最扎实的基础教育。这为孟玉松打下了较好的知识底蕴,培养了一个知识女性的性情。因为调入钢铁厂而失去了参加普通高考的机会是她的不幸,但她又是幸运的,两年的化验工作经历,不仅培养了她的自学能力、动手能力、研究能力,也为她后来破解汝官瓷天青釉配方之谜奠定了基础。她虽然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但她也没有像绝大多数农村女孩那样,在农村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简单生活,始终在文化教育科学领域,这使她能够保留知识女性的细腻,保留对文化艺术的特殊敏感。换句话说,这使她在文化精神的底质上能够接受、感应汝官瓷的典雅、韵律和内在精神,并在研究汝瓷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1986年春,当她在北京故宫博物馆珍宝馆见到梦寐以求的汝官瓷传世品,想找到一个参照颜色时,女性的细腻和积演的文化审美帮助了她——她在大栅栏布匹市场里,用7个小时寻找到了与汝官瓷弘纹尊颜色接近的布料。这是只有女人才有的机智。

  多次不测的人生起伏,培育了孟玉松外柔内刚、坚忍不拔的品质,为她后来汝官瓷攻关奠定了精神、意志品质。1970年,她是一手扯着大儿子、一手抱着小儿子来到汝瓷厂筹建化验室的。汝瓷厂离她家20多里,不管晴雨寒暑,她每天都带着两个孩子步行上下班,还要渡过汝河。有一年夏天,汝河涨水差一点把大儿子冲走。但这一切困难,都没有难住她对汝瓷的研究!汝官瓷烧制技术失传800余年,也仿制了800余年,特别是“清三代”都没有仿制成功,孟玉松能吗?她没有怀疑过自己,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相信滴水穿石。历史文献都称汝窑在河南临汝县(古汝州)境内,但唐宋时期的汝州,曾囊括临汝、鲁山、宝丰、郏县、叶县、梁县、襄城七县,在这么大的区域,她走遍了所有的窑址,在大峪的东沟、黄窑、大泉、棉花窑、邢窑和蟒川、焦古山、三间房、土门等地选检古瓷碎片,,研末进行化验分析,她都没有迟疑过。她还要踏遍汝州的山山水水,普查汝州的全部矿石,试验各种配方,忍受上千次实验的失败,她也没有心灰意冷。这一切,都得益于困难培育的韧劲!

  人如其名。“玉松”两字正是她性格特征的两个方面。玉,温润、精细,这是她的文化底质与内在性情;松,岁寒而后凋,是生命力顽强的象征,是她的精神与意志。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使她对汝瓷的“形神”——造型、釉色、气质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灵犀,使她在面对挑战时,有着敢于失败、不怕牺牲的钢铁般的意志。

  更重要的是,无论放弃高考到县钢铁厂当化验员,还是从乡村教师到汝瓷厂参加技术攻关组,都体现了孟玉松“服从组织安排”、“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的“砖头”品德。当县里调她到初创的汝瓷厂时,她没有任何的迟疑:“这是周总理特别关注的事业,我还有啥条件可讲!只要能出上力,帮上忙,就是把我孟玉松碾成末,乃到窑里烧成汝瓷,我也愿意。”当耿宝昌、刘伯昆等前辈嘱托她让失传的天青釉瓷再生时,她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与动力。当因为成功,邓颖超表扬她“你是我们妇女同志的骄傲”时,她冷静地说:“现在妆瓷还有不少缺陷,我一定认真总结,不断完善。”当被公认为汝瓷的一代传人时,68岁的她仍然在说:“我的汝官瓷还没有尽美尽美,瓷胎与宋瓷相比薄度还有差距,我还要不断改进,如果将来我研制的汝官瓷真正达到宋代汝瓷的烧制度水平,无可挑剔,我就是死也无怨无悔。”孟玉松是“红色年代”走出来的。那个时代的精神有正面的,有负面的,但是,把“党的需要与个人愿望结合起来”,无疑是她前进的巨大力量,也为她的成功创造了条件。她把那个时代的精神完全正面化了。

  总之,从孟玉松身上,我们看到了三个成功因素:知识底质与历史文化融合形成的典雅个性;不怕失败的进取精神;特殊时代培育出来的“组织安排就是我的志愿”的奉献情怀。第一个要素,使她能够通过北宋诗词书画,品味当时的文化生活和审美倾向,培养了她对汝瓷造型、釉色、气韵的敏感;第二个要素,保证了她“上下而求索”的执着;第三个要素,使她有机会投身到一个伟大历史之谜的求解中来。这似乎是命运对她的回报。

  三

  1983年成功研制汝瓷天蓝釉;1986年研制成功汝瓷17号豆绿釉;1988年3月,研制恢复汝瓷月白釉;1988年4月,汝官瓷天青釉烧制成功。其中,汝官瓷天青釉和月白釉填补了我国陶瓷史汝窑制作的空白。

  按照器型,我把孟玉松汝官瓷艺术创作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是传统的汝官瓷,即对传世品的仿制。

  常言道,汝官瓷无大器。汝官窑传世品造型不及定窑、钧窑等传世品丰富,主要器物为盘、碟、洗、瓶、尊、碗、盏托、水仙盆等。这些传世品,无不体现出造型轻盈、气质秀雅、釉色清新的特征。应该说,这类传世品最符合孟玉松的个性禀赋。孟玉松也凭着她对汝官瓷的理解和感悟,把这类作品创作得巧夺天工。《百合洗》、《莲花碗》、《三足洗》是这类作品的代表作。

百合洗百合洗

  《百合洗》由三片花瓣抱合而成,形同百合,外底中心有1个的支钉痕,周围环以7个芝麻大小支钉痕,形成一个美丽的图案。通体施天青釉,釉面滋润、通透,是瓷洗中的精美之作。该洗造型落落大方,清新自然,而且工艺精湛,形象逼真,作为文案小品,不但实用,更可以怡情养性,陶冶心灵。

莲花碗莲花碗

  台北故宫博物院珍藏了孟玉松一件《莲花碗》。该碗高10.4厘米,口径16.2厘米,足经8.1厘米。此莲花碗造型比例适度,器身随花口形呈十瓣,恰似一朵盛开的荷花,正迎风摇曳;碗壁凸凹如一阕优美的旋律,与莲口相衔接,显得格外协调自然,美观大方。整个作品充分表现出莲花绽放的婀娜之姿,加之青釉匀净温润,展现出清水出芙蓉的清丽风韵。

三足洗三足洗

 《三足洗》亦仿宋代汝窑三足洗,高3.6cm,口径18.3cm,足距16.7cm。洗直口,平底,下承以三弯足。里外施天青釉,釉面光洁。底部满釉,有5个细小支钉痕。此器造型简洁,制作规整,釉呈淡天青色,柔和温润。三足洗造型历来较为少见,极为难得。真品现藏于故宫博物馆,据说,清乾隆帝颇看重此洗,曾为其题诗一首,由宫廷玉作的匠师镌刻在器物外底部:紫土陶成铁足三,寓言得一此中函。易辞本契退藏理,宋诏胡夸切事谈。后署“乾隆戊戌夏御题”。三足洗典型表现了北宋文人清心洁俗的雅趣逸情。

梅瓶梅瓶

  还有一些经典古瓷造型的作品,用汝官瓷技术烧制出来的,我也把它们计入传统之列。

  另一类是现代造型的作品,即用汝官瓷烧制技术创作的新的器型。 

天青釉孔雀洗天青釉孔雀洗

 在中华传统文化里,孔雀被视为“百鸟之王”,是吉祥、善良、美丽、华贵的象征。孟玉松别出心裁地创作了《天青釉孔雀洗》。此件作品利用手拉坯传统工艺,采取大写意手法,精心设计,两次烧成。它以名贵玛瑙入釉,色泽独特,随光变幻。观其釉面如雨过天青,蕴润古朴;抚其釉面平滑细腻,如同美玉。它既有古代文人骚客有清雅之风,又有现代艺术品的风华之气。在2008年 “奥林匹克之旅—中华民族工艺精品文化节”期间,被评为“中华民族首批艺术珍品。

  童趣

童趣童趣

作为女性,作为母亲、祖母,孟玉松对孩子充满慈祥的爱。童趣类作品的创作成为她热爱孩子的一种自然的心灵展露。《童趣》就是这灰作品的代表作。汝瓷素以香灰胎著称,但香灰胎难以表现人物面部及皮肤白皙红润的色泽与细腻的纹理。孟玉松在这件作品制作过程中,尝试多种汝州瓷土调式烧造,经数十次试验,研制成功专门用于表现面部皮肤的瓷土,使得“童趣”活力四射,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充分体现了新时代的幸福愉快、和谐美满,寄托了她对孩子的满腔爱怜。此作在2009“闽龙杯”全国陶瓷原创设计电视大奖赛总评选中获得银奖。

  不论是传统型还是现代型的,孟玉松的汝官瓷艺术作品都有着这样的共性特征:造型雅致端庄大气,产生一种韵律感,节奏感;制作精致细腻,釉色莹润,釉面肥厚滋润,有似玉非玉之美,以手抚之,有顺滑温润之感;器表呈蝉翼纹般的细小开片,釉下稀疏的气泡在春阳的照射下,时隐时现,似晨星闪烁,随光变幻。每件作品,都是一首诗,一曲歌。驻足观之,仿佛看见亭亭玉立的一位美妙少女,又仿佛沐浴着幽幽的宋风徐徐而来,把你带进“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的宋词境界(8)。

  

李晓涓李晓涓

 李晓涓完全是江南女子的模样,娇小清秀,语音婉转,是一个性情温柔雅致的人。1994年,李晓涓进汝瓷厂当工人,跟随孟玉松学习汝瓷制作技艺。1998年,李晓涓重走婆婆的艺术之路,担任汝州市玉松古瓷厂技术员,跟婆婆和其他师傅一起学习汝瓷釉料的配方和汝瓷的烧制技术。她向著名汝瓷鉴赏家袁海清学习古陶瓷鉴定,不断感悟各类古陶瓷的造型、釉色、纹饰所包寓的文化内涵和时代精神,从而渗透到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她还只身赴景德镇,吸取瓷都造瓷的艺术营养。她的气质,她的独特从艺经历,她的广泛吸收,使她既得孟玉松汝瓷艺术的文化精髓,又有广泛深厚的古代陶瓷的审美内蕴,从而内化为自己对汝瓷艺术的理解,演绎了河南汝瓷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婆媳风流”佳话。在她看来,“汝瓷文化承接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多个精神层面,她既有儒家‘中庸和谐’的思想追求,也有道家‘清静无为’的精神底质,更有着佛家‘大德圆满’的文化内涵”,“作为宫廷御用瓷器,汝瓷器型简洁流畅,釉色凝厚,在半透明状态下犹如羊脂玉,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高雅素洁,庄重含蓄,平和而又大度的艺术风格。于朴素中隐含使人心平气静的意蕴,给人以温润、内敛的感觉,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美学精神,正迎合北宋统治者崇尚青色的审美情趣。(9)。”在这种艺术审美的牵引下,她的作品出于传统,又高于传统,在新的创造里获得了新的生命力,使得其作品在同类中卓尔不群,唯美自然,风情俊雅,让人静下心来在细细品味汝瓷美和韵的同时,也能为喧器浮躁的生活带来一抹清心安逸的抚慰。她的《乾坤尊》、《弦纹静洗》就是这种既能让人发“思古之幽情”,又能抚慰浮躁心灵的作品。  

疏影钵疏影钵

 

  李晓涓是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成长起来的艺术家,她的作品必然会打上新的时代烙印。她在坚守汝瓷精致纯雅的外观造型和深厚传统文化底蕴的同时,顺应时代潮流,创作了更多精美造型的作品,从而丰富了汝瓷艺术。其作品《国色天香瓶》采用传统的手工拉坯和捏塑工艺相结合的方法,瓶身饰以国花牡丹,雍容华贵,构图精美,手法娴熟,釉层匀净,光亮莹润,寓意国尊繁荣昌盛,家重富贵平安,人喜幸福吉祥。《紫金钵》以传统器型表现汝瓷釉色的温润、清澈、浑然天成,以紫金口做点缀,使整个作品造型端庄,浑厚大气,雍容华贵。《疏影钵》是李晓涓最有代表性也最负盛名的作品。北宋林逋《山园小梅》诗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被誉为千古咏梅绝唱(10)在这首诗中,林逋将梅花写得超凡脱俗、俏丽可人,写照传神、言近旨远,提升了梅的品格,丰实了作品的境界,读来口齿噙香,令人赞叹。这首诗的审美意境,是北宋文化精神的镜子,也可以看作是北宋汝官瓷审美的时代参照。李晓涓无疑欣赏这句诗对梅花清幽香逸的风姿的优美描绘,陶醉于“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意境,感动于梅花所具有的凌寒飘香、铁骨冰心、坚韧不拔、自强不息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精心创作这件《疏影钵》。正面的陶塑梅花图案,活灵活现地展示了梅之骨、梅之韵,向人们勾勒了迷人意境。三朵凸起梅花寓意幸福、平安、和谐,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疏影”,正是李晓涓审美倾向的一种真切表达。她把宋诗的意境汝瓷化,其汝瓷作品也是她的真正的“心灵的艺术”。

喜上眉梢喜上眉梢

 欧阳修一句话说得好:“道尚取乎反本,理何求于外饰。(11)”意思是说,我们追求的道,就是返璞归真;我们追求的理,不用加任何装饰。汝瓷之美,就在于它是一种极简而充满无限气韵的艺术,是朴素而内蕴无限的精神物化,是纯粹心灵的歌唱。如宋诗宋词宋画, 在一丘一壑、一花一鸟中发现无限,表现无限,其意境也当然悠远而怡然。品读孟玉松、李晓涓的作品,就是这种审美的歌唱。

卢舍那大佛卢舍那大佛
高仕瓶高仕瓶

  注释:

  (1)刘永加:《宋代公务员的休闲娱乐》,《羊城晚报》2016年4月27日。

  (2)杨炯:《从军行》。

  (3)宗白华《意境》,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12月第1版,第33页、第104页。

  (4)朱林《“天下一人”宋徽宗》,《工人日报》2016年6月6日。

  (5)杨羽:《宋画:中国绘画的最高水准》,《新民晚报》2016年7月23日。

  (6)李柄辉:《中国瓷器鉴定》,紫禁城出版社,第263页)

  (7)周韶华:《长江探源发现了我的艺术场》,刊《大家之路——周韶华》,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2006年1月第1版。

  (8)晏殊:《陂阵子》“燕子来时新社”词。

  (9)李晓涓:《晓涓说瓷》,玉松汝瓷公司编印。

  (10)北宋诗人林逋的七律《山园小梅》。原诗为: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11)欧阳修:《斫雕为朴赋》。

文/胡思勇  编辑/闻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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