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拍卖师需要具备较强的专业素质（制图 张海宁）作为拍卖会中备受瞩目的焦点，拍卖师的工作始终带有神秘色彩。面对场上不可预知的突发情况，他们镇定自若；面对各类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宝，他们一锤定音。拍卖师这一行业，在大众所见的光鲜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特别是女性拍卖师，在这一几乎由男性垄断的行业里更显得尤为珍贵。
拍卖师这一职业，长久以来一直是男性主导，女性拍卖师在海内外拍卖场上都属于少数。香港苏富比(微博)副董事、香港苏富比艺术空间策划总监甄茵便是其中一位，她也是亚洲苏富比首位女性拍卖师。
拍卖会的定海神针 职责重大
2006年，甄茵加盟香港苏富比，一直积极推动亚洲区业务增长和发展，先后加入客户拓展部及当代艺术部，并在苏富比亚洲区成立私人客户部。2012年，她调职美国纽约苏富比总部，专注于推动现当代亚洲艺术品销售业务。2016年，甄茵返回香港苏富比，负责管理及发展香港苏富比艺术空间以至整个亚洲区的私人洽购和展售会业务。
据了解，按照国际拍卖行的惯例，拍卖师往往要从业务部门里选拔，他们必须具有多年的工作经验，因此常常是某一方面的专家。甄茵介绍，目前她定期主持香港、纽约两地的苏富比拍卖会：在纽约，她主要负责瓷器和中国书画拍卖；在香港，她主要负责手表、当代艺术和中国书画板块。
在甄茵看来，拍卖师除了需要具备基本的专业知识外，公平、公正也是重要的职业素养，甚至可以说是考量拍卖师是否合格的最重要一环。“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误会，即拍卖师会因作品的高成交价或主持拍卖会的成绩而有利润，但在苏富比，这两方面与我们是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甄茵强调，一个合格的拍卖师，会给每一个买家以充裕的考虑时间，也不会为了促成成交而刻意拉长或缩短时间，“拍卖师的职责之一，就是确保每件拍品都能在公平的环境下拍出，因此我们不会刻意促使作品成交。”
对拍卖会来说，拍卖师的作用可谓至关重大。除了主持拍卖会之外，拍卖师同时也会参加拍卖会的策划工作、制定拍卖营销策略。在拍卖过程中，拍卖师要用简单的语言、得体的体态来向竞买者传达自己的意图，活跃场上的气氛，鼓励他们的购买欲；同时也要根据不同的竞买群体，调整自己的形象，以获得认可和信任，这样才能获得好的效果。甄茵介绍，在观众进场后，她会评估整个拍卖场的气氛，并根据现场状况，对拍卖节奏进行相应的调整，与现场买家建立一个互动的关系，令买家融入气氛、享受过程。
没有剧本的即兴演出 挑战重重
“对拍卖师来说，每一场拍卖会都是一个没有剧本的即兴演出，没有重复的拍品，也没有重复的拍卖场景，所有的内容都是全新的、充满挑战的。”甄茵如此形容拍卖师的职业特色。
甄茵以香港苏富比的拍卖工作为例，介绍了拍卖师的工作流程：“在拍卖场上，我们首先要做好功课，如详细了解此次拍品等。同时，我们还有一份内部保密资料，其中包括客人的标单、拍品的底价等信息，通常在拍卖前的一两个小时可以看到。这份资料也会一直跟着拍卖师，直到拍卖结束。根据资料，拍卖师会提前安排整场拍卖的重点，比如，场内和电话的标单，以及海外的竞投等，这也是拍卖开始之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她同时表示，如果是每年的大型春、秋拍，拍卖师至少需要提前两周做准备，熟谙拍品的各种细节。只有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能沉着面对各种突发事件，而这也是对拍卖师的考验之一。
对一个合格的拍卖师来说，随机应变的能力相当重要。每一场拍卖都有突发情况，会有几秒的反应不过来，这也是对拍卖师素质要求的一部分，就是要果断，清晰地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如果犹豫了，藏家、同事都会感觉到，这是拍卖师的一种感染力，
甄茵以一个案例介绍了拍卖师沉着镇定处理危机的重要性。在香港苏富比，如果要竞拍估价在800万港元以上的拍品，需要提前申领一个金色的特殊竞标牌。在甄茵主持的某场拍卖会中，当时正在拍卖张大千的一件作品，现场价格已叫到1000多万港元，竞拍人的每一次举手，就意味着增加100万港元。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现场静谧无声，观众的焦点都集中在甄茵的报价上。这时，一位竞拍人举手，现场同事提醒甄茵，这位客人似乎没有竞标牌。
“当时我心中一凛，在询问该客户的同时，也用眼神向部门主管示意，但没有得到回应。此时我站在台上，必须要保持拍卖师最基本的公正原则，并果断解决问题。”甄茵说，当时竞价场面十分胶着，一旦拖延下去将使整场拍卖受到影响。她当即向没有竞标牌的客人致歉，并清晰地阐释了公司规定，请他补办手续。由于甄茵的冷静处理，拍卖得以顺利进行。因为补办手续需要时间，那位客户虽然错过了竞拍机会，但仍然对拍卖师的处理表示理解，问题也得以顺利解决。
甄茵表示，拍卖师的应急方案没有套路可循，每件事都没有特定的处理方案，解决问题靠的是拍卖师的冷静、果断以及丰富的经验。在某一场拍卖会上，一件高估价艺术品正在叫价中，当时价格已经到了600万港元。这时，一位海外客户通过电话竞价650万港元，但突然间电话断线，无法与客户确认。甄茵一方面让同事尽快修复电话线路，与客人取得联系，另一方面利用语言稳定住场上的气氛。最终电话在几十秒内重新接通，拍品也顺利成交。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句话用来形容拍卖师在场上的状态恰如其分。“有的时候，出价的客户会在场内随意走动，拍卖师要随时注意他们的位置和所出的价格；也有时候，客户叫出某一个价格后决定撤销，拍卖师要记得之前的价格是谁出的，要返回去。”一场拍卖会的顺利完成，拍卖师的功劳不可小觑。
女性拍卖师 拍场上的亮丽风景
据了解，从目前艺术品市场整体来说，从事拍卖师的人还属于少数。甄茵介绍，对于拍卖师的从业标准，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有各自的要求，比如，法国要求拍卖师具备资格证，美国纽约除要求拍卖师持有执业证明外，还需要有良好的信用记录等。我国《拍卖法》规定，在我国从事拍卖师工作，需要符合三个要求：一是具有高等院校专科以上学历和拍卖专业知识；二是在拍卖企业工作两年以上；三是品行良好，并必须通过中国拍卖协会统一组织的从业资格考试。
在我国香港，以苏富比为例，拍卖师多由内部人员慢慢培训而成，加上自己根据经验、不断练习而成为拍卖师。拍卖师在符合行业统一要求的同时，也要达到苏富比内部的标准。
“以苏富比为例， 开始我在伦敦受训，也只是学到一些‘硬件’，即作为拍卖师的基本知识。而对于拍卖师职业要求中的经验部分，也就是‘软件’，则需要靠一场场实战积累经验。”甄茵说道，“还记得第一次我战战兢兢站在台上主持拍卖会，虽然台下人不多，我还是很紧张，幸好工作团队不断给我眼神的鼓励和肯定，我才能从容应对。”
在为数不多的拍卖师群体中，女性更是凤毛麟角。女性从事拍卖师职业，有其自身的优势，同时也存在一定不足。甄茵从自身经验出发，分享了她的观点。在她看来，女性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刚柔并济，在台上讲求速度与干劲的同时，也展现女性温婉的一面，面带笑容，与买家交流上有更多互动，令现场气氛更轻松、投入。
“与男性相比，女性本来予人的感觉就是比较柔弱，如身形纤细、声音较小。因此，我很注重声调的调整，因为买家在台上第一时间看得到拍品，然后就会听得到声音。”甄茵介绍，她会在上场前做一些声音的调整，“在拍场上，面对场下的几百位观众，站在前台的拍卖师会显得很渺小，这时拍卖师的声音就非常重要，稳重、坚定的声音会带给观众以信心。但女性在紧张时，声音往往会变高，也会促使场上气氛变得紧张。因此，在上场前，我通常会对声音做出调整，用更稳定的音色面对观众。”
从甄茵个人的感觉来看，拍卖台上很多设施都是为男性而设计，比如拍卖师的台较高，空间比例较大，领夹式麦克风也更适合男性的贴身衣物（领带、西装材料等），在女性较柔软的衣料上比较难固定，因此也会影响到声音的传播。“可能我一转身，麦克风与我之间就会产生距离，观众就会听不到我的声音。”甄茵表示，这些虽然都是只会在台上感受到的技术性问题，但会直接影响拍卖师的工作。
为了克服这些劣势，甄茵要求在拍卖师的台内再加上一个小台阶，并使用小巧的无线式麦克风。“这样一来，我站上台能够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声音也能传递得更稳定，让我呈现出自信的一面，控制住全局。”在她看来，女性的优势与劣势并不是绝对的。针对不同的问题，通过个人的灵活调整，劣势也可以转化为优势。
一路走来，作为拍卖师的甄茵享受到鲜花与掌声，也有质疑与批评。但在她看来，批评也是促使她前进的动力，使自己更好地对工作进行反思、研究和调整。“我自己很享受主持拍卖会的感觉，我也常常问我们国外的专家是否需要一个能说普通话、粤语英语的女性拍卖师主持拍卖会，争取更多机会去训练自己的反应及技巧。”
来源： 《中国文化报》 作者：景晓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