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推介雕塑家 | 时间塑像——吴乙真|吴乙真|塑像|时间_新浪收藏

为时间造像——吴乙真的雕塑状态

文|林竹

临近四十岁的生日，吴乙真决定做第一个个展。他说“我这些年，是在为十年前的那个我打工，完成那个年轻人提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是的，这说法有道理。从去年在“未来·如来——中国艺术家采样计划”跟踪艺术家样本里，他是我一直最感无奈的，因为他所有的计划都是未完成状态，所有作品都是半成品。有些作品的创作周期甚至回溯到90年代就已开始。这也让他的作品都在不经意间，带上了时间的延展性痕迹。因此，在年近40的一场集中呈现，也就有了对一个个体生命做阶段性回观的意义所在。

吴乙真不认为自己是艺术家，而是定位于“爱好者”。这让他的世界显得更为自由，可以在观念、材料、技法各角度随意进出而不受约束。也让他的作品带着“民艺”的质朴，在“本真”一线走得更加踏实。于冥冥的时间轨迹里，从所指出发，渐次显露出能指的意象。

“遮羞裤”系列作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自己所亲历的时代的冷静反思。这些虚空的带着厚重门锁的牛仔短裤，对应着一个时代的中国世相，改革开放初期，西方大量的资讯拥入和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让国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兴奋，资讯不对等形成的大量吸纳和猎奇心态，为青年一代找到了标榜个体的满足感。兴奋于“追星”和“立异”的时尚大潮，国人的思想迅速从“崇神”转换为“拜物”。代表着自由、反叛、野性的“牛仔裤”，取代了固守礼制桎梏的“中国蓝”。成为掩饰长期窘困而造成的心理自卑的遮羞布，衍化出表象光鲜但精神缺失的转型期时代现象。吴乙真的作品无疑带着强烈的现实批判的态度。

与大多数国人一样，吴乙真信佛。这在他的作品命名上也可看出：“念头”、“局部”、“佛国记”、“和谐构成”，这种对单一宗教信仰的方向明晰，决定了吴乙真对生命的思考和作品的表述方向必然走向平和、包容、尊重自然存在的客观性之上。

“和谐构成”应该算是吴乙真转型期的作品，对时代媒材的美学实验和生命个体在宇宙中的位置探索。这些金属材料的标准件，以随机的拼接叠加，搭建一座可无限量放大拔高的“塔”。从塔尖的圆向基层拼接放大，人物置于塔中，在思想引导物质结构的“形而下”和万物的终极将走向圆满——“圆”的“形而上”之间进行互证，以及生命在貌似无序的时空结构里，其实自有它的序列位置可循的寓意。

开始于2001年的“合金时代”系列作品，就像是青年吴乙真为自己生命轨迹预造的一个时间容器。从对希腊神话（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触发的时代超越的愿景入手，吴乙真制作了七个貌似蝙蝠的翼人，寓意于在跨艺术门类的创作中，自由翱翔。有意思的事，在对理想的激情憧憬中，展翅高飞的翅膀包裹的，却是几个心、缺失的空心人。这也许是那一阶段吴乙真在理想追求与现实建构之间所产生的矛盾的真实写照吧。总之，这种完善与缺失的困惑一直伴随到时近中年的吴乙真。

面对最终完成的“合金时代”，吴乙真说里面有“姜永杰的油画、版画，刘传宝的剪纸、拼贴，大熊的篮晒摄影，王旭生的书法，篆刻及水墨泼彩，王彦鹏的丙烯、水彩，张廷林的综合材料及粉彩。”而我却想起一个典故：僧问岳州巴陵和尚“何谓吹毛剑？”答“珊瑚枝枝撑着月。”“合金时代”的机锋所指，自不是吴乙真口中所说的画种、媒材对一件作品的夯实，而是吴乙真搭建了一个“场”，一个可以让不同人、不同气息随意进出的道场。在借助外力完善作品的同时，打通了个体和群体的界限区隔。在时间、空间、内容等各方面释放着场域的扩充张力。即开放性和主体性相互包容，混为一体。同时也蕴藏着吴乙真十几年来生命体悟历程的精神密码。这无疑已成为吴乙真当代艺术实验中思维转换的一个成功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