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华

　　翡翠的价格难以捉摸，只是针对那些不在市场或者已经有一年半载没在市场的人来说。对于大部分行内人，翡翠有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标尺，隐隐地控制着这个市场。

　　郭颖与王俊懿差不多同年出生，是郭林恩的儿子，现任中国地质大学珠宝学院的副院长，并未经历过云南的血雨腥风。作为中国第一个翡翠专业的博士，他经常出现于电视、广播等媒体为广大民众讲解翡翠的知识。而他重要的学习对象却是那些在市场一线的人。

　　郭颖告诉记者，批发市场中，专业翡翠的购买是经纪人制度，这些买手专业分得很细，比如有买吊坠的，有买手镯的，最难分辨的是戒面和手镯，这其中包括看雕工和选料。买手镯的难度在于，一个圆圈形的镯子，往往一圈转下来色、种、水都不同，这更为评估价格增加了难度。

　　云南保山人老洪就是买翡翠镯子的专业人员。为了提高辨识度，老洪的包里总是装着几个翡翠镯子，没事就拿出来看，在不同场合、不同光线下，阴天、晴天、室内、室外、水气重时、天气干燥时，翡翠都有不同的表现。云南有时并不是买翡翠的最佳地点也是这个原因，同样一款翡翠，在云南阳光下的品质远远好于在北京的雾霾天。

　　除此以外，广东、福建等地因为进口翡翠要比云南承受更多的运输成本，加之这些地区的经济环境更为优良，往往会集中财力挑选精品翡翠毛料进口；云南因为运输成本不高，往往鱼龙混杂。对于翡翠成品来讲，因为优秀的雕刻师从外地来到云南，增大了加工成本。所以，综合考虑，云南虽然是国内位于翡翠产地最近的地区，对于零买的买家，却未必是最好的淘宝之地。

　　即使是云南有名的翡翠买手，也会奔向其它地区，寻找好的货源。

　　2005 年老洪去广东揭阳选镯子，看到一包镯子觉得不错，就开始与卖家聊起来。卖家认出他是云南有名的买手，便提出要过过手：“这包镯子多少钱，你开个价，开得准一分钱我都不给你加；开得不准，那对不起，你就不要买了。”卖家首先拿起计算器，敲出一个数字，反扣在柜台上。老洪看着这一包镯子，按照最好的、比较好的、比较差的三个等级分装开。最好的货，应该进价是5000 元，这里有8 个就是4 万元；中间档次应该值每个2000 元，一共是15 个，应该是3 万；最差的那几个应该是搭着送的，他拿出自己的计算器，打出7万的数字，交给卖家。

　　卖家惊了，两人给出的数字一模一样。他拿起自己的计算器和老洪的计算器，举起来给周围的人看，大家鼓掌叫好。

　　卖家马上给自己的合伙人打电话。在翡翠行业，很多料是伙着买的，成品也一样，一包手镯往往有好几个股东，卖家的另外两个合伙人不同意原价卖给老洪。卖家也倒爽快，说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们，这货我是卖定了。同行过招考眼力，也考信誉。

　　这一行就是这样，原价买了东西得来掌声，但是往往更多人花高价买了不值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傻。

　　做个合格的翡翠买手，除了需要经常混迹于市场，熟悉各种翡翠的质地外，还要知道，好货在谁的手里。即使是经销商，对于高端翡翠很多也是只展不卖，除非他们遇到好一点价格，这个价格最好可以高于市场价。

　　2012 年末，俊懿集团与华民创富投资公司联合发布的《中国艺术翡翠投资价值绿皮书》中分析：翡翠从全球产地布局看，目前只有缅甸北部为全球珠宝级翡翠唯一出产地，高级翡翠为所有高级宝石中产地及产量最少的一种。加上老坑种翡翠濒临枯竭，不可再生的矿产资源正被现代化开采设备以数十倍的同比发展速度进行开采，产量越来越少。目前，能够达到销售标准的翡翠原石，全球年产量仅有1000 吨，这其中能够达到高级翡翠原料标准的不足500 公斤，达到顶级翡翠标准的不到100 公斤。品质上乘且有特点的翡翠更是可遇不可求。目前，缅甸原料老场口仅能维持30 年左右开采，部分知名场口如厚江、老帕敢、达木坎等已经绝迹。

　　从ABCD到翡翠分级

　　标准一直都有，只是存在于翡翠行家的眼睛里。2010年3月，《翡翠分级》的国家标准开始实施，按照颜色、透明度、质地、净度为翡翠分了级别。不管是在行内还是在民间，这个标准的出台都没有引起太大波动。行内普遍认为这个标准太虚，只是个方向性的东西，对具体实施的指导意义不大。比如说标准中以颜色为主线把翡翠分为无色、绿色和其它颜色，而事实情况往往是一块翡翠中掺杂多种颜色，就算是一块翡翠就只有一种阳绿，大家对阳绿的说法也没有完全的统一，因为翡翠是多晶体，反射光线受环境影响很大，在北京的西单可能看到的就是浓一点的绿但是透明度低，再到北京羊肉胡同珠宝城或者广东揭阳到云南的珠宝市场，又有不同的色与透明度。

　　产于同一块原料的八个戒面

　　从商家来讲，每个老牌的翡翠商都有自己的分级标准。1992年，七彩云南便制定了商业分级体系和定价体系，按照翡翠的色、种、水等制定出48 个分级指标，按照董莉莎的介绍，他们对于中高端翡翠的定价有一个8人组成的定价小组，每一件翡翠成品由8人分别给出一个价格，最后取平均数。

　　董莉莎也是评估小组的一员，她是云南人，从小便与翡翠打交道，到七彩云南十年，这套价值评估体系基本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对品牌形象建设的成功让消费者对他们的价值评估也颇为信任。这种信任的重要甚至超过标准。

　　事实上在民间，受过去老国标的影响，一直沿用的翡翠标准是A、B、C、D货的分级，这其中只有A 货是纯天然没有经过处理的，B、C 货是经过酸洗、注胶、染色的，D 货甚至是完全与翡翠无关。在上个世纪末本世纪初，甚至检测出有注蜡的翡翠也可以是A 货，因为在翡翠的打磨和抛光中有的作坊会用到蜡，而酸洗过后的翡翠注入蜡也可以增加光泽度，于是，检测机构分不清蜡用在哪道程序上，在2003年之前便都归于A 货，2003年重新修订的国家珠宝玉石标准中，才明确现在对A 货的判断，同时，这则标准也默许了B、C 货作为翡翠存在。

　　之前的标准深入人心，却使普通大众认为只要是A货翡翠就是好的，殊不知，在翡翠的世界里，纯天然的也有毫无价值的东西。那种无色、无种、丝毫不透没有水头的翡翠，也是A货。根据批发商的介绍，通常情况下这样一个镯子可以在云南以5元价格买到。在商场促销活动中出现的翡翠，标明A 货，定价1000元，再打一折，还可以以100元的价格销售。

　　郭林恩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A、B货的标准就深入人心了，只记得最开始酸洗、注胶、染色过的翡翠是从广东批发商中发现的，起初也不叫B 货，而是篦货，指的是经过酸洗加工篦掉翡翠中的杂质，这种加工方法虽然可以短期提升翡翠的透明度，但是长期看，颜色会变乌，泡过酸的翡翠戴起来对身体也不好。

　　虽然没有特别确切的历史记载，篦货却沿革下来，发展到上世纪80、90年代，改为B货。

　　可以查到的一个解释是，翡翠B货的称呼由英文Bleached & polymer-impregnated jadeite的字头而来，是漂白和注胶硬玉的意思，C货由Colored jadeite 的字头而来，其意为染色硬玉。

　　虽然A、B货的区分不够科学，却是最容易明确的。翡翠行业的人告诉本刊记者，这行做久了都知道，翡翠永远不会有标准。

　　在七彩云南，不久前有一个顾客拿着罗盘进了店，根据罗盘的指示，买下一件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