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达明安·赫斯特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4月10日 15:07 艺术眼
译者注:本文原作者Michael Craig-Martin系达明安·赫斯特在金史密斯学院学习时的老师。
1987年的某一天我正在Anthony d'Offay画廊参加一场展览的开幕式,然后我认出了为我提供香槟酒的那名服务生竟然是达明安·赫斯特。他当时还是金史密斯学院一年级的学生——我是他的导师之一——他就在伦敦最重要的画廊中为自己找到了一份兼职。
赫斯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富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想象力。他具备一种能够直达问题中心的神秘的能力,这使得那些次要的、外围的东西与中心的关系变得显而易见。我们可以看到这种能力为其作品的视觉经济及直接性带来的结果,而这通常能使那些复杂的事物看起来更简单。
正如人们所想的那样,赫斯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其作品的每一个细节都给予了充分的考虑。一旦他发现了某种事物的可能性,他立即就会着手让这种可能性实现。他明白如何组织和精心安排大量的人和物。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类似于电影导演、编舞者和建筑师。赫斯特具有很好的全局观,总是能看到事物在大方面上的联系。在Anthony d'Offay画廊的兼职经验让他了解了艺术界在那个层次上是如何运作的。
多年以来,他对艺术界的理解、嘲弄、模仿和开发能力早已经发展成了其标志性的特征。作为一位艺术家的他扮演起了破坏分子的角色,漫不经心地玩弄了艺术界里的自我形象、设想以及惯例。
赫斯特敏感、幽默、多疑、爱冒险、倔强、顽皮、浪漫以及独立的思维让他成为了一个纯粹的英国艺术家。这种自信的英国性(Britishness)在所有英国青年艺术家(YBA)中都非常明显地表现了出来。赫斯特成为了他们不让步、愿意承担高风险的态度的典范。在一个过去没有多少当代艺术画廊、而收藏家则更少的国家,年轻一代的艺术家经过了在艺术院校中教书、领取救济金度日、在不同的公司打工等等终于幸存了下来。在撒切尔夫人统治时期的最后,连这些选择也或多或少地枯竭了。
人们都认为YBA一代都是愤世嫉俗的野心家——我个人觉得这非常好笑,没有什么比这种想法更偏离实际情况的了。那时的他们全都充满了年轻而且单纯的自信与雄心,强硬的态度通过他们那个时期的作品表现了出来;对将作品卖出几百磅的价格抱有的期望也非常低,这让他们通常会创作一些作品来公然藐视市场营销的理念。而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正是这种藐视在不久之后就成为了其作品吸引市场的特色本身。他们的作品在内容上来看毫无疑问是非常“英国式”的,但同时也以一种无礼的态度与国际性的艺术进行了交流。
赫斯特在最近和我谈起他对自己在艺术生涯早期承担的那些风险感到非常惊讶。他的首场伦敦个展“In and Out of Love”1991年时在邦德街上一个空荡荡的商店中举办。这场展览由两个部分组成,分别取名为“蝴蝶绘画和烟灰缸(Butterfly Paintings and Ashtrays)”与“白色的画和活着的蝴蝶(White Paintings and Live Butterflies)”。黑色的蛹被随意地固定在白色的画板上,下面则摆着成排的盆栽花卉。在经过了许多次的试验之后,展览开幕时间被精确地选在了蛹正好孵化、蝴蝶从“画中”飞出落到底部的鲜花上的时刻。为了刺激孵化过程并且维持蝴蝶的生命力,赫斯特采用了许多大型增湿器向房间中喷发热腾腾的潮湿空气,打造出了一种热带温室的氛围。幸运的是蝴蝶的确按照预设好的时间点孵化了出来——赫斯特后来承认,如果它们没能按时地孵化出来,那么这个扫兴的结果和可信度的缺失也许就将毁掉他的整个艺术事业。
在许多年前,当我在“Freeze”展布展期间来到它的展出场馆时,我就完全意识到了达明安·赫斯特艺术项目的质量与抱负。“Freeze”在1988年的夏天分三个部分进行,而当时的赫斯特刚完成其三年本科课程中两年的学习。他一手包办了这场展览中寻找展出场地、有组织地清洗现场和准备展览、挑选参展艺术家、布置作品、列出邀请名单等一系列的工作。
尽管参加“Freeze”的艺术家都特别年轻,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场展览一点都不像一次学生作品展。展出作品远比人们想象中的自信和精致。每位艺术家都高度地独立化,展出了一系列熟练、有造诣的作品。展览推出了一本带有铜皮封面的插画式作品目录,上面还有金史密斯学院艺术史学系系主任写的一段文字。赫斯特对公共关系似乎也有某种本能——例如为重要的宾客派去出租车。但这些情况不能单独地解释这场展览的重要性或影响。
我相信赫斯特从中获得的东西不仅仅是使年轻的艺术家们获得了国际范围的关注,同时也使他自己以及那一代的艺术家对那时的环境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他们属于某个范围更大的事物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他们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共同进退的组织。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每个人的成功都能对他们所有人产生帮助。“Freeze”展览让人觉得新鲜和兴奋,宣布了一代崭新的、非常与众不同的艺术家的形成,他们毫不惧怕对自己权利的坚持,愿意等待时机的到来。在“Freeze”展览之后,赫斯特回到了金史密斯学院继续他的课程。在第二年夏天的毕业展上,赫斯特展出了其第一批药柜作品中的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