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班克斯还是喜欢涂鸦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11月09日 17:02 新周刊 微博
文/陈漠
班克斯的模版喷涂方式意味着他要画得更细腻,变得越来越像正当的艺术,但他的涂鸦依然在挑战规则。
你很少听到人们把尖叫送给艺术家,而不是演艺明星,但班克斯是个例外。
班克斯喷涂在英国各大城市以及纽约的建筑外墙上的涂鸦,会让很多人经过的时候尖叫起来,突然出现在布鲁克林一栋建筑上的班克斯作品甚至还引来美国公众的轰动。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到处喷下作品和签名——班克斯。
喜欢班克斯的人说他是“艺术英雄”,不喜欢他的人说他是个“血腥的、该入地狱的家伙”,但年轻人就崇拜这样的涂鸦艺术家——英国一个针对18到25岁的年轻人的艺术调查显示,班克斯在他们心目中排在第三位,比达·芬奇还要靠前。正如一个网友在一篇反班克斯的评论文章后面跟贴:“但是布拉德·皮特都喜欢他,他一定很酷!”
大象和排水管
不仅布拉德·皮特喜欢,连安吉丽娜·茱莉也喜欢班克斯。
2006年9月,班克斯在洛杉矶搞了一个个展《刚好合法》,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茱莉都跑来捧场,这次班克斯呼吁我们要看到全球贫困人口问题,应该很合安吉丽娜的胃口。班克斯弄来一头大象,喷成粉红的底色、金色的花纹,放在布置成起居室的展厅里。鲜艳的大象在18世纪风格的奢华起居室里优哉游哉,切入点比较老套,又是“起居室里的大象”那个英国老谚语,而且还惹得动物保护组织很不高兴。
以政治不正确的方式来表达政治主题,是班克斯的一贯作风了。他在建筑物上的涂鸦很多都充满了暴力的政治隐喻,小孩子拿着插上导火索的冰淇淋、女人怀抱着炸弹露出甜蜜的笑容、街头战斗者投掷的却是鲜花等等。就在洛杉矶个展前,他还在迪士尼乐园里放了一个穿着关塔那摩监狱囚服的假人。2005年8月,班克斯还曾跑去拉马拉,在西岸被占领土的隔离墙上喷出一系列作品。以至于有人评论说班克斯被过度诠释了,“他的政治指向就是一些耀眼的、毫无意义的政治姿态——看,巴勒斯坦人靠近隔离墙会被射击,班克斯就可以奇怪地打开通道。”
其实,抛开那些政治主题不谈,班克斯带给人们的新鲜感更多在于作品和空间相结合的幽默感上。他的作品都和周围环境结合得很好,甚至还考虑到建筑物的材质,画面和环境细节的融合最终营造出意想不到的趣味。
班克斯曾经把苏格兰高地上的巨石阵装饰成一圈小便池,在西伦敦的维多利亚湖里装上鲨鱼背鳍。他到处喷涂的著名的老鼠形象,经常会和建筑物上的水管、铁门、标牌等结合在一起,比如一块“禁止球类游戏”的标牌下,班克斯就喷了一只玩球的老鼠。
毫无疑问,这些才是城市人从涂鸦中获取乐趣的途径。班克斯自己说:“人们看油画的时候会赞叹于绘画技巧所传达出来的含义,人们看涂鸦的时候会赞叹于排水管所增加的含义。”
两岸待遇
“班克斯是十年来从英国走出的最令人激动的艺术家,也许大西洋两边的很多人都会这样告诉你。”英国《卫报》以这样不咸不淡的句子开始对班克斯的评论。
事实上,班克斯在大西洋那边受到的追捧比在老家要热烈得多。在伦敦,班克斯的涂鸦经常被人在旁边涂上“滚回布里斯托,小子”——据说班克斯出生于英格兰西南部的这个城市。甚至有评论家揶揄班克斯的土气名字:“你不得不想,如果他早知道有一天他会被艺术世界吸纳的话,他也许会选一个好点的签名。”而在美国,名流们排着长队来看班克斯的大象,开幕当晚就卖掉210万英镑,布拉德·皮特买走了3幅喷涂画,其中一幅价值13万英镑。2006年8月,班克斯在布鲁克林的一栋老建筑上喷涂了作品,这是班克斯作品首次出现在纽约。媒体竞相报道,艺术人士和闲杂人等纷纷前来观瞻。英国媒体则语带嘲弄,“突然之间,班克斯就不再只是英国人的困扰了”。
可如今,班克斯的影响越来越大,今年年初《纽约客》就用了7个页码来报道班克斯。英国媒体实在对班克斯没话说,只好挑《纽约客》的毛病:“如果你是英国人,读这篇报道就真觉得好笑:作者竭力把经销班克斯作品的画廊营造出粗俗和廉价的感觉,就像是描绘狄更斯笔下的贫民窟——拜托,那可是在希腊街,紧靠着全伦敦最贵的餐厅。”
美国其实向来是涂鸦的宝地,在1980年代,让·米歇尔·巴斯奎特就曾作为街头艺术的草根英雄复兴了美国的涂鸦文化,同时代的还有凯斯·哈林和肯尼·沙夫。二十多年过去了,三人早就是涂鸦界的殿堂人物。巴斯奎特最重要的纸本作品已拍到700万美元以上,2006年《让·米歇尔·巴斯奎特纸本回顾展》来中国巡展,光保险额就高达9000万美元。
而英国人看着自己的这个涂鸦新星,似乎总有点不顺眼的样子。《卫报》的艺术评论家乔纳森·琼斯说:“巴斯奎特的艺术暴露出班克斯的弱点。巴斯奎特有着涂鸦最本质的粗鄙和神秘,从底下层发掘出东西来,虽然他实际上是中产出身。而班克斯呢?不过是个青皮,有点搞笑而已。”
城市的归属权
据说,班克斯小时候在街头涂鸦被警察追得满街跑,有一次躲在货车的下面,底盘上的一块电镀钢板给了他启发,班克斯老爹正好是修复印机的,相信这也给了他不少帮助。用复印机产生高反差图像再镂刻成模版,最后喷涂到街头,不仅图像复杂、线条清晰,而且方便在街头大量复制,这也成为了班克斯的标志风格。评论者认为,班克斯的模版喷涂方式意味着他要画得更细腻,变得越来越像正当的艺术,其风格也更易识别,就像安迪·沃霍尔的丝网印刷。
可安迪·沃霍尔不会被警察追得满街跑,而班克斯依然在挑战城市规则。
在布里斯托,遍布各处的班克斯作品虽然已经成为当地的骄傲,但直到前几个月当局才通过一个新的建设发展计划,停止摧毁班克斯的作品。有人立刻开发了《班克斯作品导游手册》,带你去寻找咖啡店桌子底下、小街小巷里残存的班克斯真迹。
实际上,并不只是政府才是班克斯的敌人。班克斯的纽约处女作只在布鲁克林存活了几个月,到2006年12月,就有班克斯的粉丝悲伤地哀悼:“Banksy goes byebye”——那间铺面租给了一家灯具商,当即大搞装修,把墙刷得干干净净。
城市是谁的?
强力的城市管理者会用暴力来告诉你答案。著名的“纽约暴君”鲁道夫·朱利安尼就曾发起过美国史上最大型的反涂鸦行动,甚至禁止卖喷漆给18岁以下人士,强令喷漆店把喷漆锁在箱内以免被小孩和小偷拿到。当然,最著名的案子是1993年新加坡援引“涂鸦法”把美国青年鞭打一顿,引发一系列外交冲突。
商人们会用商业来告诉你答案。2005年年末,索尼专门雇请涂鸦艺术家在美国7个大城市的街头喷画PSP主题的涂鸦,一度触怒了各个城市当局。
而良好市民们也有他们的答案。就在班克斯的粉丝们一片悲痛的时候,一个网友发问:“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街头艺术和涂鸦的区别?”另一个人回答:“我能理解的涂鸦就是街头小混混们搞的,看上去跟我3岁时画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