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YT新媒体
原标题:万人联名要求大都会撤掉疑似恋童癖的作品,大都会说不
2017年底,美国请愿网站Petition上出现了一则请愿吸引了艺术界的目光,标题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移除巴尔蒂斯具有暗示性的青春期少女画作,瑟蕾莎之梦”(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Remove Balthus‘ Suggestive Painting of a Pubescent Girl, Thérèse Dreaming)。
这个标题瞬间吸引了近万人参与联名,而纽约时报也采访并报道了发起者,26岁的Anna Zuccaro和她的姐姐,30岁的Mia Merrill。后者是毕业于纽约大学(NYU)的艺术史学生,并奋斗在女权运动当中。
“当我之前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时,我惊讶于居然有一副关于一个女孩做着性暗示动作的作品悬挂在那儿。”接受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采访时说,鉴于Mia的学历背景,这番见解是很不寻常的,她补充说:“这个抗议更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艺术作品都植根在对性别的偏见当中。”
巴尔蒂斯——伟大的艺术家,但也是偷窥狂?
那么这件艺术作品和艺术家巴尔蒂斯(Balthus)是怎么样的呢?
1908年,原名巴尔塔扎·克洛索夫斯基(Balthasar Klossowski)的巴尔蒂斯出生于法国巴黎,是归入法籍的波兰贵族后裔。父亲是艺术史家和画家,母亲的绘画水平也颇有建树,波纳尔、马蒂斯、斯特拉文斯基那一代的巴黎艺术名流常常是家中的座上客。他从小便成长在艺术的氛围中,但又反感强调自我实现的现代艺术,甚至公开批评蒙德里安。他喜爱东方文化,还出版了一套为中国故事创作的连环画。
1934年,巴尔蒂斯在巴黎举办了首场个人画展。他借鉴弗朗西斯·培根和库尔贝的激发,大量描绘青春期的女孩,表现她们生理和心理的挣扎,而当时,这种近乎偷窥狂似的视角便在巴黎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而他具有古典和浪漫双重特质的风格吸引了当时一批和他灵魂相同的艺术家,包括毕加索。而巴尔蒂斯也从未停止过对女性的描绘,在70年代末隐居瑞士后,巴尔蒂斯的作品更加妩媚、娇嫩。
德国的美术馆因为恋童争议取消了他的个展
大都会收藏的这幅《瑟蕾莎之梦》(Thérèse Dreaming)创作于1938年。这张作品悬挂的位置位于大都会雅克和娜塔莎-戈尔曼夫妇(Jacques and Natasha Gelman Collection)收藏中。根据大都会的资料,这张画在创作的同年由纽约马蒂斯画廊以438.4美元的价格出售,之后在1979年辗转卖给戈尔曼夫妇,并于1998年捐赠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画中描绘的是巴尔蒂斯的邻居瑟雷莎·布兰查德(Thérèse Blanchard),画作描绘时当时她大概12-13岁。
在反对声中,认为这张画作是诡异(Creepy,原文中)。一个青年女子向后靠着,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裙子下摆下垂,露着底裤,面部表情不自然,让观众觉得有种性方面的不适。抗议者认为一个艺术家应该永远不要创作这样的作品,特别是在当下的环境中,让公众看到这种带有儿童性暗示的作品是非常不恰当的。特别是大都会面向的观众也有非常多的未成年人,这传递出了一种不恰当的信号。
艺术家本人也曾陷入过恋童癖的争议。2014年,本定于在德国Folkwang博物馆举行的巴尔蒂斯个展“最后的图像”因为被批评表现了一个“恋童癖者的欲念”而取消。该博物馆在声明中说:“推出这样的一个展览,大家对其的关注不会停留在艺术上,而是可能招惹不必要的法律问题,这将和Folkwang博物馆的初衷和使命背道而驰,所以,博物馆决定不推出这个展览。”
大都会也曾在2013年举办的巴尔蒂斯个展:“猫和女孩——绘画与挑衅”(Balthus: Cats and Girls—Paintings and Provocations)的入口标语中提示观众可能会因为某些作品而感到不适。
而他的遗孀,出生于日本的节子·克洛索夫斯科娃·德·罗拉(Setsuko Klossowska de Rola)也曾对《南华早报》回应说:“我应该关心)恋童癖的传闻吗?如果这不是真的,那又如何呢?巴尔蒂斯对此的思考角度是完全不同的。”她还补充说,丈夫作品的核心在于性爱是人类的天性、是绝对的真理。”
作为巴尔蒂斯的第二任妻子,节子与艺术家于1962年在日本初识。那一年,巴尔蒂斯分别受到作家、艺术理论家安德烈·马尔罗(André Malraux)与时任法国文化事务部长的邀请访问日本。他们相遇时,他54岁,而她只有20岁。
大都会回应——不撤
在抗议声与公众的关注下,大都会发言人肯尼斯·维恩(Kenneth Weine)代表大都会回应说大都会并不会撤掉这幅作品,但“这样的时刻提供了对话的可能”。
他还补充说道:“大都会的责任是去收藏、研究、保护并呈现不同时代、不同文化的具有重要意义的艺术作品,以便把人们和创意、知识和想法连接起来。”
《华盛顿邮报》的记者、普利策文化艺术类得奖人Philip Kennicott也刊文表示“这幅作品可能会让人觉得有性方面的不适,但这不是把他从博物馆中移除出去的理由。”在他看来,作为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巴尔蒂斯关于青年女性的描绘的确有非常多,也会让一部分人觉得不悦。但这是一个艺术家成长的过程,也反映了那个时代对于性的认识。在不同的时代,对于不同的话题,人们都会有这不同的见解,而这一切,才反应了一个真实的时代,才是博物馆所要展示出来的。
站在历史角度看待,可能会更简单
面对争议,大都会已经有了他们的结论。反观那个时代,“恋童”并不是以“罪”来入刑的。在法律和道德标准不断变化的人类的社会,一切的过程都有其合理性。
以著名的两部文学作品为例,20世纪初托马斯·曼(Thomas Mann)的中篇小说作品《死于威尼斯》,描绘了一德国难作家在威尼斯度假时对一个少年的柏拉图式的爱恋。沉迷在自己的幻象当中,最后甚至染上霍乱,魂断威尼斯。作品中对古希腊复古美的追求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更为人所熟知的,是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955年发表的《洛丽塔》,描写了中年男子与12岁少女的爱恋纠缠,作品也面对了巨大的争议。然而并不妨碍这本作品作为反映那个时代状态的名著而被流传至今,并一度影响了东亚文化圈的“萝莉”文化。
在面对巴尔蒂斯的争议时,部分评论人也认为,如果大都会开创先河地同意了撤掉,那么众多裸体艺术作品恐怕要面对源源不断地争议和抗议,无论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戈雅《裸体的玛哈》,以及本来就面对诸多争议的库尔贝的《世界的起源》,恐怕再难以见天日。
对于艺术来说,尤其是当代艺术,反映了创作者的个人喜好以及对于社会的观察是难以避免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对于历史作品来说,过分苛求其“道德性”未免过于“圣母”。而对于当下的艺术家,考虑现实中人们对于道德的考量以及风俗的变迁,这类的作品恐怕就不再拥有豁免权,或许也不再会成为能够留名艺术史的大师级作品。
(编辑、文/Marc 资料参考《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高古轩画廊官方网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