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 铜鎏金錾花嵌画珐琅西洋人物烟壶 616万元 北京保利

　　文：杜卡

　　纵观各类艺术品，很少有像鼻烟壶那样，能够集各种材质、工艺、造型、纹饰于一身，而且变化丰富，小巧玲珑，令人爱不释手，堪称浓缩了中国传统工艺美术之精华。

　　从质地上分，大体有陶瓷类、玉石类(包括硬玉、宝石和水晶等)、内画烟壶、料烟壶、杂烟壶等；从工艺上讲，则融汇了雕刻、书画以及工艺美术诸领域的各种技法和流派；造型上更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纹饰则多姿多彩、应有尽有。其中身价较高的集中于清三代(主要是乾隆年间)，如巧作玛瑙(白玉)，套料玻璃，粉彩、珐琅彩(铜胎、瓷胎、料胎)以及名家内画壶等。尤其是乾隆初期的铜胎、瓷胎、料胎画珐琅御制鼻烟壶，可谓最受追捧。

　　乾隆朝早期，大约从1736年至1750年代，清宫造办处珐琅彩作坊无论在工艺制作还是釉上画珐琅技法都日臻完美。由于皇家的热衷爱好，加之康熙、雍正两朝在各种材质上施用珐琅彩的丰硕成果，以及大量宫廷艺术家和传教士投入器物设计和制作珐琅彩绘，此时的珐琅艺术可谓登峰造极。画珐琅鼻烟壶也在此时走向鼎盛，装饰手法和题材内容均有丰富创新。

　　从视觉风格上来看，当时西方的艺术流派明显影响了清代宫廷及民间的审美趣味，不少御制烟壶上所绘人物和纹饰即带有明显的法国洛可可的痕迹。这种非对称的、富有动感的、自由奔放而又纤细、轻巧、华丽繁复的装饰样式，被运用到鼻烟壶的各个细节。

　　而题材上说，“西洋风”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乾隆早期，宫廷作坊御作的西洋人物鼻烟壶，多不胜数。比如西洋母子图、欧式仕女、绅士图等等。虽然大同小异，但设计师和工匠却总是尽己所能地在小小天地中推陈出新，以至于今天的人们时常赞叹于“千壶千面”的微观盛景。

　　铜胎画珐琅烟壶

　　“西洋人物图”是铜胎画珐琅鼻烟壶的常见图案。2007年3月纽约佳士得的J&J专场上，一件清乾隆御制铜胎画珐琅西洋人物图鼻烟壶，卖到20.4万美元。此烟壶所绘人物富有生动的立体感，一面是两位绅士举手打招呼，一面则是淑女带着小孩向绅士们遥相挥应。景物的描画也运用了西洋透视技法，近处黄花遍野，远处河水荡漾，山脉延绵。

　　内地目前成交价最高的鼻烟壶也正属此类中西合璧的作品。2010年6月，北京保利上拍了一件清乾隆铜鎏金錾花嵌画珐琅西洋人物烟壶 ，以616万元惊艳四座。此烟壶两面椭圆形开光，一面绘西洋少女，长发高挽，衣裙华美；另一面绘时髦绅士，一手持花，深情望向对面的少女。尤为特别的是，此壶以铜鎏金錾打而成，部分器面更以錾花作装饰，华美灿然，是一件风格鲜明的乾隆时期的宫廷御作新式画珐琅精品。而一般珐琅烟壶的表面大多全部为珐琅彩所遮盖，只在口沿和足沿部份露出胎骨，施以镀金。

　　除了西洋画风，中国传统纹样和寓意的烟壶也十分讨喜。2006年的J&J专场中，一件是清乾隆御制铜胎画珐琅锦鸡“玉堂富贵”鼻烟壶，题材独特，为皇家珐琅器中仅见，拍得35.2万美元的好价。此烟壶绘以象征“富贵”的牡丹和象征“高洁”的白玉兰，寓意“玉堂富贵”(“玉堂”泛指达官贵人的书斋)。而锦鸡羽毛华丽，有一呼百应的王者风范，也是吉祥威仪的象征。此壶的笔法保存了传统国画的神髓，落笔生动有神韵。

　　不仅清宫造办处倾力制作，当时连欧洲使节来京献礼都奉上各种鼻烟壶。2007年11月，香港佳士得就上拍了一件约1810年制的西洋表铜胎画珐琅嵌珍珠葡萄鼻烟壶(361万港元)。此烟壶乃欧洲为中国的皇室贵族所制造，做工极为精巧细腻。为了迎合中国贵族的趣味，此壶特意在瓶盖内嵌入表盘设计。瓶盖周边还嵌珍珠一圈。其主体贴银片花卉，施半透明胭脂红釉。显然，那时的欧洲设计师和工匠已经深入了解清宫的审美趣味，故能投其所好，制出如此具有东方神韵同时也添加西洋技术的新颖鼻烟壶。

　　瓷胎画珐琅烟壶

　　瓷胎画珐琅鼻烟壶，可看作是微型的珐琅彩瓷。近年来在拍场上露面的精品，除了开头提到的那件宝龙拍出的清乾隆瓷胎画珐琅葫芦形鼻烟壶(838.4万港元)，还有2008年9月在J&J专场上以18.25万美元成交的瓷胎画珐琅中国母子图鼻烟壶。此烟壶仿照西洋母子图的题材，但是又特别具中国传统特色。腹中圆形开光内绘有一慈母在专心绣花，旁边的孩童则好奇地瞪着眼睛观看。近处的门和门帘，以及远处的窗和窗景，都描绘得清晰工整，细致入微。

　　料胎画珐琅烟壶

　　古玩界习惯称玻璃为“料”，玻璃制作的器物，称作料器。用珐琅彩在玻璃胎上作画是清中期御用匠师们的创新之作，难度极高。玻璃与珐琅熔点非常接近，在反复绘画与焙烧的过程中，若温度低了，珐琅釉不能充分熔化，导致颜色不佳；若温度高了，玻璃胎体则会变形，即成废品。当时，宫廷画家和设计师做好设计图案后先要呈交皇上批阅，待皇帝首肯后方能交内府珐琅厂烧制。

　　在2006年的J&J专场中，一件清乾隆御制料胎画珐琅“福寿万代”葫芦形鼻烟壶(32.9万美元)，壶身饰以寓意吉祥的牵牛花和蝙蝠图案，精美绝伦。传世的白玻璃胎黄地粉彩葫芦形鼻烟壶精品不多，全是乾隆朝清宫造办处所制，结合多种花卉为装饰主题，此壶是其一。2007年3月的J&J专场中，一件清乾隆御制料胎画珐琅“一路荣华”鼻烟壶(27.36万美元)，腹部绘以一对憩息池塘中的白鹭，旁边的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丰茂盛开。鹭与“路”同音，荷花古名“芙蓉”，壶上绘图寓意“一路荣华”。而2010年格瑞姆伯格在纽约苏富比的专拍中，也有一件白料画珐琅鼻烟壶(20.65万美元)，色彩亮丽，层次分明，甜美可爱。

　　料烟壶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宫廷养心殿造办处下设立了玻璃厂，聘请德国传教士斯图姆夫指导生产玻璃烟壶。2007年的J&J专场中，就有2件颇有特色的此类佳作。一件是清18世纪白套蓝料“子孙万代”鼻烟壶(4.8万美元)。此烟壶呈葫芦形，壶上饰枝叶茂盛的葫芦，藤蔓交相掩映，果实圆熟饱满。葫芦为多籽植物，喻意多子多福。“蔓”和“万”谐音，寓意万代久长。套玻璃鼻烟壶是玻璃鼻烟壶中的一个重要品种。此壶白地套以半透明的蓝色玻璃，晶莹明丽，无论构图、色彩或工艺，都堪称18世纪玻璃鼻烟壶中之杰作。另一件清18/19世纪山渣红透料刻罗汉图鼻烟壶(2.4万美元)通体山渣红透明玻璃，壶身一面开光浮雕采芝图，老人荷锄耕耘后归来，锄头上系以灵芝；另一面雕琢罗汉盘膝坐于蒲团，在树下修炼。此壶质地润泽，以琢玉的方法制成，线条流畅，古朴典雅。

　　玉石类烟壶

　　玉石类鼻烟壶是用和阗玉、玛瑙、水晶、翡翠以及松石等制成。此类烟壶的原材料直接取自大自然，对它们加工的手段也只能以琢玉工艺磨制并巧作雕饰。还是以 2007年J&J专场为样本，其中2件很有代表性。清18/ 19世纪苏作玉髓采芝图鼻烟壶(5.4万美元)，石色淡黄，壶体环刻岩石风景，有灵芝生长，农夫荷锄耕耘后归来。此精品雕琢精巧，材质温润晶莹，是苏作烟壶中的经典之作。清18/19世纪日本津田家制玉地百宝嵌摘果图鼻烟壶(4.2万美元)，则以皂石、玳瑁、漆和描金镶嵌等刻画了四仕女和两童子于果园摘果尝鲜、其乐融融的场景。壶体为中国制品，二十世纪于日本加工装饰，镶饰工艺遂展现典型的日式风格。早在19世纪末，不少中国制鼻烟壶都会在日本加工缀饰。日本京都的津田就是此类工艺的典范，而此壶正是当中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