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大家方介堪:虫书鸟篆 腕底风云

2016年09月22日08:37   新浪收藏   微博收藏本文     

篆刻大家方介堪:虫书鸟篆 腕底风云 篆刻大家方介堪:虫书鸟篆 腕底风云

  来源:杭州日报

  记者 郑成航

  如今,温州以商名闻于天下,似乎不存在多少文化的气息。事实上,在商名遮盖之下的温州,历来也是学问书画的“原产地”。晚清时的学者、藏书家孙衣言、孙诒让父子就居于温州瑞安。民国时期,有马孟容、马公愚、方介堪等书画篆刻大家出自温州,啸聚海上。其中,篆刻家方介堪以其传承古代鸟虫篆之举,引导后辈之功,在近代篆刻史上占据了特殊的地位。

  浸淫古法,逢源海上

  1901年11月8日,方介堪降生于温州西门外外浦桥上方氏旧宅。方介堪祖籍温州泰顺,咸同年间,祖父中秀才后,举家移居温州,在县学协助评阅童生日课。介堪父冠英,能写一手董其昌风格的行楷,俭朴忠诚,会写能算,青壮年时做账号,民国初在五马街经营翰墨轩字画店,过着清贫生活。

  在祖父、父亲的熏陶下,方介堪早早地开始接触翰墨金石,七岁开始习字,九岁学习篆刻。十二岁那年,方介堪开始学习浙派诸家,经过五六年的摸索自习,幼小的他居然能表现出浙派篆刻的苍老之趣。于是,介堪便在父亲的翰墨轩设摊刻字,初露头角。此时,时任温州道尹的张宗祥和在温州闭关修佛的弘一法师发现了方介堪,弘一法师还赠给介堪一管大斗笔。当时的温州印坛,以叶鸿翰和谢磊明最知名。前者主攻浙派方硬一路,后者则宗法徐三庚的婀娜妩媚。谢磊明见方介堪年轻好学,且根基深厚,就招方为弟子。于是,介堪日间在店里刻印谋生,晚间到谢家整理藏品,为之刻印以供赏玩和应酬之需。方在谢家眼界大开,先在谢的指导下学徐三庚,后又转向吴让之和汉印。几年间,方介堪刻了数千方闲章,篆法刀法娴熟,为后来的成就打下坚实基础。

  1925年春,方介堪在杭州拜晤了丁辅之等西泠印社的创始人,被接纳为西泠印社社员。1926年,已经小有成就的方介堪来到上海,投入金石书画大家赵叔孺门下。赵叔孺对方介堪娴熟的篆刻技艺深为惊异,收为弟子,并将他推荐给上海西泠印社,任该社木版部主任。不久,方介堪拜谒吴昌硕,吴昌硕称其“学吴让之已得其神髓,又上承秦汉,旁揽浙皖,加之才资高远,日后独步艺林,当可拭目以待”。在名家荟萃的上海,方介堪积极参与社会活动,成为古欢今雨书社、寒之友社、蜜蜂画社等著名国画群众团体的中坚,结识了一大批书画界名流。在上海的10年间,方介堪利用良好的环境,与师友切磋艺术,不仅使自己的篆刻更臻炉火纯青,同时提高了书法、绘画和诗文、鉴赏等方面的修养,成为诗书画印“四全”的艺术家。这一时期,方介堪结识了日后交往长达半个世纪的至交张大千,二人相互激赏,大千早期的书画用印也大多由方介堪奏刀。1930 年,张大千举办个人画展,请方介堪配刻印章50余方。画展大获成功,张画方印,相得益彰,人称金石书画双绝。据统计,方介堪一生为张大千刻印五百余方,直到张大千晚年定居台湾,二人的书印往来也从未断绝。或许在张大千的画纸上,方介堪找到了其篆刻的最好归宿。

  搜奇鸟虫篆,屠龙之手

  作为一名杰出的篆刻家,即便没有张大千等人作品的提携,方介堪也足以名留印史。在他所刻的“在情理之中,出意想之外”一印的款识中,有这样一段话:“艺术之道原在人情物理之中,求妙道,自然而已。然三千大千,变幻莫测,往往有几微之巧会,使人起悲叹、惊愕、嗔笑之感,苟有人为握其灵妙之机,乘其巧合之会,识为波澜曲折之观,必有夺天之巧,穷造物之奇,此所谓在情理之中,出意想之外。”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方介堪崇尚自然、寄巧妙于几微的艺术观,其篆刻实践也基本符合这样的观念。

  方介堪的篆刻,以仿汉玉印和鸟虫篆印最为人所称道。前者体现了方介堪对“印宗秦汉”这一印学传统的秉承。由吴昌硕引领的写意派印风,追求视觉冲击,力图表现古印流传千年以后的古意斑斓,而方介堪的仿玉印则更希望还原古印的本来面目。因此,方介堪的仿玉印显得清新典雅,外枯中膏。

  而方介堪对印学的最大贡献,还在于他复兴了古时的鸟虫篆印。鸟虫篆印来源于先秦时期出现的鸟虫书。鸟虫书作为一种装饰性的文字,多出现在旗帜、符节和兵器上,其笔画多作龙凤鸟虫之形。汉人以鸟虫书入印,婉转古艳,堪称绝品。然而魏晋以降,鸟虫篆问津者甚少,稍有影响的只有明清时期的何震、汪关等,成就有限。直到方介堪的出现,鸟虫篆印终于在现代得以复兴。方介堪不但吸收了古代鸟虫篆印的艺术手法,更把目光放到了秦汉以前的鸟虫书上。他的作品中普遍采用了一种鸟头状的纹饰,这种纹饰可以上溯到战国时期的鸟虫篆金文中。古文字中的鸟虫、鱼雁、“戈头矛角”之形,有机地融入方介堪的鸟虫篆印中。在广取博学的基础上,方介堪的鸟虫篆印形成了形神兼备、粗细不同和繁简并重的独特风格,在没有流派印成功先例的情况下在鸟虫篆印领域取得了大成。他的学生韩天衡认为:“介堪先生刀下那堂皇诡丽的鸟虫篆印,正是‘璀璨去不得’的新风格”。

  除篆法以外,方介堪的用刀技法也出神入化,无所不能。他治印惯于在印面上施以浓墨,以刀代笔。不像一般印人那样只能对付石印,方介堪能手刻白金、水晶、玛瑙、碧玉、骨化石等坚硬材料。他为徐悲鸿刻海鱼牙印,是当时篆刻艺术界轰动之举。民国时期,张大千到敦煌写生时在当地觅到一批“龙角”印料(实为古象牙),方介堪用此“龙角”料刻了“张爰大千父”及“大风堂”等印,在边款记道:“此甘肃出土龙角数方,万年物也。质已化石,犹发奇香,洵可宝已。今为大千篆此,所谓屠龙之手,亦足以自豪矣!”

  艺学并重,传续薪火

  篆刻多以古文字如印,故篆刻家也大多精通古文字,方介堪也不例外。作为一名艺术家,他却始终秉承了传统学者的严谨态度,把文字的科学性置于艺术性之上。在方介堪的同一件作品中,从来不会出现不同时代的文字,或将同一时代文字的不同形体糅杂在一起,更没有任意杜撰文字或形体的陋习。考古学家马衡曾称赞方介堪治印“无一字无来历”。

  方介堪早年著作颇丰,而除了数种印谱以外,还有《秦汉封泥拾遗》、《两汉官印考存》、《古印文字别异》、《古印封识》、《玺玉印辨伪》、《说文通假补遗》等古印、古文字的研究著作,尤其是大型篆刻文字工具书《玺印文综》,也在这一时期编纂成稿。其师赵叔孺就曾草创《玺印文综》一书,希望将传世的古玺印文字,按照《说文》体例,按部首排布,以供印人和古文字学者参考。方介堪秉承师训,精心摹采,钩摹逼真,将一万余方古玺印文收入书中。

  方介堪是严谨的学者、独具眼光的艺术家,也是篆刻教育事业的先驱。早在方介堪初到上海之时,刘海粟正要为上海美专物色一名篆刻教师,他辗转寻访,终于找到方介堪,诚聘他为上海美专金石教授。后来又得到汪亚尘、黄宾虹的邀请,先后任新华艺专文艺学院教授,专教篆刻。由此,方介堪成为在我国近代美术大专院校中开设篆刻课程、揭示篆刻艺术发展规律、系统传授学习方法的先行者,堪称现代高校篆刻艺术教育第一人。1964年,浙江美术学院率全国之先开设书法专业,方介堪又应邀执教篆刻。他编写了具有现代意识的篆刻讲义,系统介绍了印章的演变历程,揭示了历代印风和明清流派优劣得失;讲述篆法、刀法及初学治印的要领;强调了篆法的重要性,传授了学习《说文》又不墨守《说文》等观念。这一系列讲义和课程奠定了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篆刻教育的基础。

  此外,方介堪在故乡温州培养了韩天衡、林剑丹、张如元等后辈,更在万马齐喑的年代,为篆刻艺术留下了种子。

  印溯先秦,艺传后世,方介堪为世人拂去了蒙蔽在古文字上的尘埃,开辟了印学和篆刻教育的新世界,无愧于一代篆刻大师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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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篆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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