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利董事长杨波

　　2010年12月5日，央视《每周质量报告》播出节目《“白皮”料抹黑红木家具》，曝光了红木家具产地福建省仙游县的红木家具生产厂家使用大量含有白皮的原料生产红木家具，一时间红木家具造假问题引发热议。 聚焦“白皮”事件——红木行业是否存在“潜规则”

　　经中国林业研究院历时两年时间制定、于2000年发布的《国家红木标准》，规定了5属8类33种木材制作的家具可称为红木家具，并将红木定义为“紫檀属、黄檀属、柿属、崖豆属及铁刀木属树种的心材”。据了解，“白皮”是木材上的白色部分，红木界的行话，又称“白边”，学名叫“边材”：从木材的横断面看，中间深色部分叫做“心材”，外面围绕着心材的发白部分叫做“白皮”。白皮是为树木输送营养的部分，与心材相比密度小、抗压力低，它富含营养成分，容易被虫子蛀蚀。家具的表面和主体结构，如果带有白皮，若干年后就会被虫子蛀蚀，这不仅会影响红木家具的美感，还将影响家具牢固性和使用寿命。

　　“白皮”事件一出，红木家具行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业内人士爆料，红木家具掺杂“白皮”早已成为行业内的一个潜规则，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潜规则原因并不复杂，是因为用白皮原料能降低生产成本。而随着这一潜规则浮出水面，影响波及整个红木生产行业，甚至有媒体预测，“白皮事件”的发生正加速行业洗牌，未来2年，中小红木家具生产企业及红木家具小作坊将死四成。

　　创造“潜规则”这一概念的吴思先生说：所谓的“潜规则”，便是“隐藏在正式规则之下、却在实际上支配着中国社会运行的规矩”。

　　所谓“潜规则”由来已久

　　采访杨波时，是他从海南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尽管脸色略带疲惫，对我们的到访还是表示欢迎，看罢采访提纲，他笑称在这个时候谈这个话题会很抓眼球。

　　谈到去年沸沸扬扬的“白皮”事件，杨波称其实红木家具中掺杂白皮是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现象，因为红木的生长过程是弯曲不直的，在砍伐去皮的过程中存有少量的白皮也难以避免，只不过有些厂家在生产过程中，恨不得把所有白皮不去直接用来生产家具，这应该就是去年“白皮”事件的诱因。

　　“在红木家具的非受重面比如一些隐藏部位使用不超过10%的白皮是允许的，国家质监部门也是许可的。这一方面是为了节省资源，如果为了一块白皮把整段红木锯掉，肯定会浪费资源；另一方面，在家具的底板、背板、挡板、顶板等隐藏部位使用，也不会影响到红家具的美观和质量。这可能就是媒体宣称的红木行业潜规则，但是这个潜规则不仅仅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我们的传统家具包括明代家具，它的背板几乎没有使用红木材质的，99%都是用一些软木材质比如铁力木和杉木代替。”

　　掺杂白皮不等同以次充好 　

　　对于有些媒体此前宣称白皮和红木的价格相差几十倍，杨波说这是误解，因为任何厂家购买原材料时都是连皮带木一起，不可能有厂家专门购买白皮做家具，只是有些厂家不去皮直接进行加工。有些媒体和消费者在不明白的情况下，把白皮想象得多么吓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通过这样一个事件也来呼吁一些红木生产厂家，在质量上不要偷工减料，在制作工艺上不要减少工序，把制作的红木家具能够传承得更久远一些。”

　　“我在此还要为行业澄清一个问题，掺杂白皮和以次充好绝对是两码事，以次充好是有些违规厂商偷换原材料概念，用价格低廉的材质冒充高昂的红木材质，比如用越南、老挝黄花梨冒充海南黄花梨，糊弄不知情的消费者，攫取高额利润，这是违法行为，我们必须坚决打击。而如果厂家因为生产工艺等问题造成红木家具含有白皮，含量在国家标准范围内并且不影响质量和美观，不能算是假冒伪劣商品。当然，这也给一些生产厂家敲响了警钟，生产制作工艺一定要精益求精，才能让消费者认可。”杨波说，他基本上隔两个月就要到全国各地的红木家具产地去转转，经过去年的白皮事件后，很多厂家的工艺技术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这是他最欣慰的事情。

　　信任危机推动行业进步

　　“白皮”事件发生后，引起了业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整个红木行业遭遇信任危机。杨波却说这对行业的进步是一件好事，尽管有很多企业在危机中死掉，却也同时给剩下的想要做大做强的企业提了个醒，必须在产品质量上严格把关，才能在红木市场立足。

　　和其他生产行业一样，产品质量是红木企业的生命线。在杨波眼中，有着“雕刻之乡”美誉的河北涞水县是一个典型，作为生产传统红木家具较早的涞水县，当年为了响应国家“出口创汇”的号召，承接一些来料加工业务，生产传统红木家具出口到香港澳门等地，在当时还是很红火的。可是到1980年国家实行分产到户政策以后，很多老厂里的员工就出来建小作坊生产红木家具，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发展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对自生产品质量不负责任，很多厂子都是“做旧”到潘家园或是走街串巷去卖，没有一家厂子有做大做强的品牌意识，只是想着如何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骗一个是一个，结果只能是在危机到来时关门倒闭。

　　每一次大的危机过后，留下的都是经验和精华。杨波说：“红木行业发展这么多年，一直延续的是作坊式的企业发展模式。从2007年的上半年的人为炒作，到下半年跌入谷底，再到2008年的金融危机，在2008年年底的时候红木行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冲击，导致大批的生产企业倒闭，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产品质量不过关造成的。所以我也想提醒一些红木同行，在营销模式相对匮乏的红木市场，产品质量是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生存之道。”

　　反思“白皮”事件——红木家具市场的“消费缺陷”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马克思

　　和其他消费品相比，红木家具因其价格高昂和价值难估的双重特性更容易引起消费者的重视。有业内人士称，在红木行业比“掺白“现象更严重的是红木偷换原材料概念、以次充好的恶劣现象。比如，一些深谙红木各种材质的造假者会通过做色将南美酸枝冒充老挝酸枝，将越南黄花梨冒充海南黄花梨，以次充好，赚取高额的利润。虽然这些只是小厂家的行为，但这样的小厂家却很多，目前市场上就充斥着50%-60%的假冒产品，严重扰乱了红木市场。最终使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受到威胁，往往要支付多出几倍的冤枉钱。

　　以次充好是行业通病

　　尽管身为中国传统家具委员会副主任，杨波还是直言不讳以次充好是红木行业的通病，“因为红木原材料的价格相差甚远，加上消费者对红木材质的识别能力有限，这就导致了红木家具市场的消费缺陷，这种缺陷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因为企业的逐利本性决定了假冒伪劣产品的存在。”

　　“市场是滋生假冒产品的土壤，任何行业都一样，只不过红木行业隐藏更深、受关注程度更高。同时，市场又是检验假冒产品的最终手段，只有真实的、产品质量过硬的企业才能生存，假冒伪劣最终还是无处遁形。所以还是要提醒我们的一些红木厂商，不要为了一时的利益欺骗消费者，也不要为了私利玷污了中国文化的精髓。当然，也要劝告我们有些消费者，不要只图价格便宜，要知道同样是黄花梨材质，越南黄花梨和海南黄花梨的价格就差了十倍。”

　　购买红木有“法”可依

　　“其实对于红木市场上的假冒伪劣产品，消费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甄别。”杨波说，国家近期将会正式出台强制性国家标准，到时候每一件红木家具都必须配备一张“明示卡”，卡上将明示该产品的所有信息，国家质检部门将据此进行检验，消费者如果再遭遇质量问题，也就有了明确的投诉依据。

　　“除了国家发布的标准规定，消费者在购买红木产品时还是有很多方法可循的。比如喜欢上漆家具的年轻消费者，如果有条件，可以选择定制服务，在没上漆前到生产车间去看看，这样就能避免掺假造假。另外选购红木要定位明确：第一是材质的定位，到底是选择黄花梨还是紫檀还是红酸枝，要事先定位清楚；第二是工艺的定位，同样的材质不同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相差甚远，除了工艺精细美观大方以外，神韵也是很讲究的；第三就是品牌的定位，是选择大牌子还是不知名的品牌，就要多比多看，红木家具厂商这么多，一定要多做比较。我还是建议消费者选择一些有实力的品牌，因为从购买红木家具的那一刻起就要考虑到售后服务，也不能忽视它的传承价值。”

　　企业自律是解决关键

　　杨波称，“白皮”事件发生后，当地的相关部门也开始严查，一些掺假造假的现象得到改善，但这些都只是外力条件，要让消费者购买放心，关键还是在企业自身。

　　“企业自律是解决红木市场消费缺陷的关键，生产厂家也好，经销商也罢，只有明明白白的生产和销售，才能让消费者明明白白的消费。今年3.15的主题是‘消费与民生’，红木行业也应该提倡这个主题，试想如果连消费问题都不能解决，红木市场上假冒伪劣横行，又何谈民生呢？而如果一个行业不关注民生，这个行业又何谈发展和未来呢？”

　　采访杨波之前，刚好有老客户登门，想让元亨利制作一件佛龛，杨波不仅亲自询问尺寸情况，还动手画出了几个样本，他说元亨利的很多客户就像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企业只有真正从内心把客户当朋友，才能赢得朋友的认可和尊重，才能走得更远。从这一件小事，或许也能看见企业自律的缩影。

　　叫板315源于企业自信 　

　　虽然“白皮”事件不牵扯元亨利，但杨波却始终在感情上有些过不去，感觉自己又遭受了一次冲击，而这次的力度远远超过2008年年底行业的不景气所带来的压力。

　　“元亨利从2003年开始实行终身免费维修和原价回收两项举措，这在行业里也是先例。我们所推行的终身免费维修是包括外力损坏这一项的，也就是说只要在元亨利买了家具，只要出现损坏问题，我们一律负责维修，并且全部免费。同年，原价回收措施难以推行，因为随着红木家具的一路看涨，我们最终也没收回几件，后来我们又推行了高价回收，效果也不理想，因为红木价格涨得太快，消费者看准了红木的行情，不愿意出手。”杨波说，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说不是炫耀，而是告诉同行，企业要发展就要有自信，因为这种自信会给消费者带来信心。

　　“对于像元亨利这样的企业，再谈质量或许有些过时，因为如果消费者连企业产品的质量都不信任，又何谈企业的发展？不过，生产企业要想做大做强，产品质量是根本所在，我们不谈质量，却不能不重视质量。元亨利是2003年通过国际质量认证的，当时是深圳的一家咨询公司做的调研和培训，当然也花了不少钱，不过从那以后，元亨利开始从原始的手工作坊向现代化的生产流水线过渡，到现在各个车间分工合作、责权明确，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产品质量也更有保证，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可以直接找哪个部门，很多问题都一目了然。”

　　叫板315基于发展愿景 　

　　杨波说他不善于斤斤计较，从进入红木行业，他就敞开大门，接纳同行和消费者的参观，他说现在还有很多企业闭门造车，生怕同行偷学了本领，这是不可取的，大家一起努力把市场做大，企业才能赢取更多的份额。

　　身兼中国传统家具委员会执行主席的杨波一年要参加两次主席团会议，这些会议全部都有各个主席团成员自费，包括行业内的一些事务的处理，基本都是主席团成员自掏腰包。杨波说能够参与到行业协会的一些活动是他的荣誉，他不仅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更要通过协会的力量来为整个行业呐喊助威。

　　“叫板3.15是我一个人，但绝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中国传统家具行业的整体呼声，我们希望通过此举呼吁同行，不要再让质量问题成为红木行业的焦点，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工艺设计和传承推广上，这才是我们的光荣使命。如果我们生产的红木家具都能使用三五百年，如果我们制作的红木家具都能终生免费维修，还要3.15做什么？”杨波最后才讲出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