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姆·赛克勒:一个医学家的收藏帝国

2017年02月10日 15:23 新浪收藏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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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图/杜卡 编辑/吴少菊

  人物名片

  阿瑟·姆·赛克勒(Arthur M。 Sackler,1931-1987),美国知名藏家。1913年8月生于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1987年5月在纽约去世,终年73岁。被誉为“现代美第奇”,珍藏诸多中国文物艺术品,明清家具,是他中国艺术品收藏的主体之一。

镜头下的弗利尔,衣着讲究、目光深邃。(爱德华·史泰钦 1916年摄)镜头下的弗利尔,衣着讲究、目光深邃。(爱德华·史泰钦 1916年摄)

  核心提示

  “在1950年美好的一天,我偶然在某个家具店里看到一些中国的明代家具。我的生活自此不同了。我开始意识到这里有一种美,一种还未被普遍欣赏和理解的美。”

  清末民初以后,中国大量文物流到欧美。在新兴文物中心纽约,陆续出现关注亚洲艺术品的本土大藏家和博物馆。美国铁路巨头查理斯·朗·弗利尔和医药巨擘阿瑟·姆·赛克勒(Arthur M。 Sackler)是杰出代表。如今他们的大部分珍藏都在华盛顿的史密森尼博物馆(Smithsonian Institution)。

  弗利尔几乎是美国最早系统收藏亚洲古代艺术品的超级大藏家,当时西方人对远东文化还知之甚少。这位精明果断的工业大鳄,他的传奇不仅在于如何赢得财富,更在于如何善用财富。

  比弗利尔晚出生一个甲子的赛克勒,同样是美国梦的典范。他不仅靠自己的奋斗成为受人尊敬的医药学家和出版人,还建立了广博精深的私人珍藏,被誉为“现代美第奇”(美第奇家族是13至17世纪时期,在意大利佛罗伦萨拥有强大势力的名门望族)。其中国藏品蔚为壮观。

  华盛顿史密森尼博物馆的赛克勒馆。赛克勒馆与弗利尔馆,合称“美国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National Museums of Asian Art)。  华盛顿史密森尼博物馆的赛克勒馆。赛克勒馆与弗利尔馆,合称“美国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National Museums of Asian Art)。

  白手起家,开垦医药荒地

  与弗利尔一样,阿瑟·姆·赛克勒博士也没有世袭的贵族血统与财富,是白手起家的穷小子。他1913年出生于纽约的布鲁克林,相当于中国民国初年生人。

  这位聪明的犹太青年在纽约大学读了医学院预科,同时也在纽约大学和库珀协会(Cooper Union)兼修艺术史。看来他对艺术的深切兴趣,早已有之。在医学院上学时,为了筹措学费和生活费,赛克勒加入了专做医学类广告的威廉·道格拉斯·麦克亚当广告公司(William Douglas MacAdams Advertising Agency),并在日后成为它的最大股东。

  医学才华、商业头脑和艺术爱好,在赛克勒身上早早就均衡发展着。

  大学毕业后,21岁的他就结婚了,这段婚姻持续了10多年。同时,他开始研究神经内分泌学、精神病学和试验药物学,先后发表了140余篇论文,堪称“学术大牛”;1949年,他进入事业的第二个高峰期,担任了格利德穆尔(Greedmoor)生物心理学研究所的研究主任;这一年,他还迎来第二段婚姻,大概持续了30载;1958年,他创建了治疗学研究实验室,并领导该实验室直到1983年。

  科研之外,赛克勒敏锐的商业头脑也在并行运转,这也许源自犹太人的天生商人素质。当时,快节奏的都市生活让患有焦虑失眠的美国人越来越多,电影里经常看到主人公需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的情节。售卖安定(一种镇静安眠药),成为一项利润巨大的生意。由于在美国取得了进口和售卖安定的许可,赛克勒迅速积累了大量财富。

  1960年,赛克勒在纽约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并创办了《医学论坛报》(Medical Tribune)。这份双周刊是同类出版物中的第一份,不仅登载专业学术内容,也刊发大量医药广告和商贸信息,这也成为一大笔持续稳定的可观收入,学术与效益双丰收。1983年,他又帮助创办了《医学论坛报》中文版。今天,这份报纸已用7种文字发行,在20多个国家中拥有超过100万的读者。此外,赛克勒还是《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杂志的董事会成员。

2009年9月纽约苏富比拍场上,赛克勒珍藏的这件明末清初 黄花梨六件柜,以1022009年9月纽约苏富比拍场上,赛克勒珍藏的这件明末清初 黄花梨六件柜,以102

  不忘初心,藏品横贯东西

  学术上的平步青云与商业上的飞黄腾达,并没有让赛克勒远离热爱艺术的初心。完成了财富的原始积累后,他便迈开了艺术收藏的大步伐。赛克勒在一次电视节目上讲过,他希望“把精神病学从一种感性的、主观的学科,转变为理性的、客观的研究新陈代谢与生物化学的学科”。但是在个人艺术鉴赏方面,他却有着相反的倾向——“一位真正的收藏家能给世人展示新的发现和见识,这比藏品本身的数量可重要多了。”

  赛克勒从20世纪40年代起开始收藏艺术品。他最初支持并收藏美国当代艺术家的绘画,之后转而关注前文艺复兴和文艺复兴早期的绘画,接着是法国印象派和后印象派,日后进而扩展到近东和远东的古董。他常说:“我像一个生物学家一样收藏。要想真正了解一种文明或一个社会,必须拥有足够的主体材料。如果只看毕加索(Pablo Picasso)和亨利·莫尔(Henry Moore)的作品是不能了解20世纪的艺术的。”

  于是,在他的艺术王国中,从中世纪到现代的欧洲陶瓷、雕塑、绘画,从中国、日本到印度、古伊朗及前哥伦布时期的艺术,都有庞大收藏,无愧“现代美第奇”的称号。赛克勒把自己的艺术兴趣描述成“一段长长的旅程”,他说:“精神上我朝圣西方艺术,扎根于此。同时又游离开去,着迷于东方审美。”具体到每一次的购藏,赛克勒都不马虎,“(我)尽可能近距离地体验这些艺术珍品,其中蕴含的那种富有创造性的力量深深地感染了我。”

清早期 黄花梨方角柜(一对),赛克勒旧藏 (图片提供:苏富比)清早期 黄花梨方角柜(一对),赛克勒旧藏 (图片提供:苏富比)

  结缘中国,生活自此不同

  赛克勒和中国的渊源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开始了,那时他就曾募捐以支持白求恩在中国救治抗日战士的工作。20世纪70年代,他受邀为中国公共卫生事业提供有益的咨询。1976年,赛克勒首次来到中国。1980年,他从美国拍卖会上花10万美元将流失海外的一张原在颐和园的御座买下后,送还中国。1986年,他资助兴建的北京大学赛克勒博物馆破土动工,在他第三任妻子吉莉安(Gillian)的关切下,于1993年竣工。这是中国高校中第一所考古专题的博物馆。

  不过,说到他与中国艺术的“邂逅”,还得从一张造型简洁优美的明代小桌说起。“在1950年美好的一天,”他写道,“我偶然在某个家具店里看到一些中国明代的家具。我的生活自此不同了。我开始意识到这里有一种美,一种还未被普遍欣赏和理解的美。”从那时起,他逐渐开始研究和收藏中国艺术品,手笔越来越大。

  稍后,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远东部主管、中国书画专家方闻的建议下,他收藏了不少文人书画。清代石涛、八大山人的精品,格外受到他的青睐。另外,还有几位与之紧密合作的艺术商人,比如,他通过纽约古董商弗兰克·凯洛(Frank Caro,法籍华裔古董商卢芹斋的接班人),搜罗了大量中国魏晋隋唐时期的石雕佛像。2009年春,在纽约佳士得的赛克勒专场上,成交价最高的那件“北齐 彩绘大理石连背光释迦牟尼佛立像”就是当年经凯洛卖给赛克勒的。

赛克勒手中拿着唐代的兽首金银器,身后是唐三彩马和人物陶俑,桌子前方是商代青铜卣。赛克勒手中拿着唐代的兽首金银器,身后是唐三彩马和人物陶俑,桌子前方是商代青铜卣。

  20世纪50年代开始,赛克勒委托一位先前在北京居住过的纽约的中国古董家具商人威廉·杜拉蒙德(William Drummond),买进了大量的中国明清家具,构成其中国家具收藏的主体。仅1965年,他就买了130件中国家具。当然,他并不是一件一件单次购进的。相比于单件,他更偏好鉴赏整批艺术品,然后从中挑选,最后买下符合自己心意的某个“排列组合”。他喜欢把自己想成是“一位策展人而不仅是一位收藏家”。现在,这些家具一部分在华盛顿史密森尼博物馆的赛克勒馆成为永久陈列,一部分曾出现在2009年9月的纽约苏富比(微博)拍场上。

  赛克勒还从华人古董商戴润斋手上买了大量的绘画、陶瓷、古玉和青铜器。据伦敦苏富比高级董事马尔克斯·里尼尔(Marcus Linell)回忆:“赛克勒博士习惯在一天稍晚的时候到达戴润斋的古董店,并总会坐上好几个小时,探讨他们共同爱好的古青铜器,之后再商谈价钱。因为赛克勒博士喜欢成组购买青铜器,价钱自然需要细细商谈。”

  谈及他的青铜器珍藏,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件是精美绝伦的商代青铜卣,购自伦敦苏富比亚历山大·德·罗斯查尔德(Alexandre de Rothschild)专场——3.8万英镑的成交价,创下了当时的世界纪录。

明末清初 黄花梨霸王枨方桌,赛克勒旧藏 (图片提供:苏富比)明末清初 黄花梨霸王枨方桌,赛克勒旧藏 (图片提供:苏富比)

  有聚有散,桃李满天下

  然而,他的中国藏品在大都会博物馆引起了争议。虽然在20世纪60到70年代,大都会博物馆给了他一小片地方来存放这些艺术品,并美其名曰“阿瑟·姆·赛克勒中国早期石雕艺术品展厅”。赛克勒说:“这些存放的艺术品原本是要在大都会做中国艺术精品展的。”但是,他和大都会博物馆交涉了几年,这个展览却始终没有做成。大都会博物馆的官员说,只有赛克勒答应把这批藏品中的重要物件捐赠给博物馆,他们才肯做这个展览。

  赛克勒后来向史密森尼博物馆捐赠了其1000余件亚洲艺术藏品,主要有中国青铜器、玉器、漆器和绘画,近东的陶器和金属器,南亚和东南亚雕塑,另加400万美元的建馆资助。这在20世纪80年代初可是天文价码。

  实际上,这里只是他资助的众多项目之一。他慷慨资助了全世界一批重要的医学研究机构和博物馆,真有“桃李满天下”的感觉。华人中类似的范例当属娱乐业大亨、慈善家邵逸夫,国内好多学校都有“逸夫”教学楼。

清早期 黄花梨亮格柜,赛克勒旧藏(图片提供:苏富比)清早期 黄花梨亮格柜,赛克勒旧藏(图片提供:苏富比)

  1987年5月26日,赛克勒因心脏病突发,在纽约去世,享年73岁。这位20世纪屈指可数的艺术收藏家和赞助人,没有等到4个月后史密森尼博物馆赛克勒馆的开馆。这的确是一个遗憾。

  这一年的10月1日,赛克勒馆刚刚开放时,美国人类学家、时任史密森尼博物馆秘书长的罗伯特·亚当斯(Robert Adams)博士写文怀念他。文章的标题是《赛克勒试图以人文精神将艺术与科学连在一起》,稍长但精准。对此,赛克勒有一句精辟的名言:“艺术和科学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艺术是情感化的科学,科学是精确化的艺术。同时追寻两者,乐趣无穷。”

  一生追求这种美妙乐趣的赛克勒,其艺藏境界格外高远。他的基金会引言这样写道:“艺术是一个绝好的示范,它向我们呈现一个人如何打动所有人的心,艺术家如何跨越经久的时空向每个人表露心声,以及一个过去的文明如何与今天对接。”

  (本文原载于《艺术商业》2014年11月刊,有删改)

  来源:《古典工艺家具》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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