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尺度 贾廷峰:中国当代水墨走向欧洲

2018年11月12日 18:00 新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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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自由的尺度”展览即将举办第五届了,这些年来,这个主题展览已经走遍世界各地。最初为何会萌生这样一个想法?

  贾廷峰=贾:2009年金融危机最猖獗的时候,798很多画廊撤离,此时我选择创办太和艺术空间。当时抱着一个理想:在中国的当代艺术区,没有一家以水墨为主的画廊是说不过去的。说实话,到今天为止,中国当代艺术的规则和标准还是由西方人制定的,想超越它比登天还难。虽然三十多年来中国的艺术家很努力,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但想跟西方当代艺术平起平坐对话的机会几乎不存在。这些年来世界各地的展览看下来,卡塞尔、军械记者、威尼斯、巴塞尔等等,越看越觉得悲哀,你所做的一切话语权都在别人那里,人家经过上百年的经营,已经非常成系统,就像一个坚固的堡垒很难攻破。我们一方面需要国际的文化来刺激本土艺术,因为中国的艺术文化确实非常程式化,需要被激活;另一方面,我们也真的没有必要自卑,我们自身有非常优秀的传统,完全自成体系。所以我要开一家画廊,这里呈现的是中国本土当代艺术。

  2009年,我找到栗宪庭,请他策划了“自由的尺度第一回——中国当代水墨走进798”,当时与老圃、王秋人、郭艳几个人商量,我们都认为中国的艺术发展与西方差异性很大,我们的文化艺术是建立在传统基础之上的慢慢的演变、推进,而西方是建立在观念更新基础上的颠覆和创造。因此我借用了孔夫子的一句话:随心所欲不逾矩,就有了这个题目。中国的艺术讲究章法,崇尚人文精神,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如果不打破规矩,艺术最终还是停留在传统的层面,毫无意义。

  就这样,我在798一连做了“自由的尺度”三回展,老栗主持了三届,我也很感恩他的支持。“自由的尺度第四回展——中国当代水墨走进巴塞尔”由范迪安担任学术主持,邀请了二十多位艺术家,全面展示了我对水墨实验性的一种推动。十年来,我已记不清做了多少水墨艺术家的展览,一路走来非常艰难,很多人对这个领域没有认知,我是在夹缝中和艺术家携手开辟一条史无前例的道路,我也没有经验,一方面在艺术上需要不断实验,另一方面画廊还要正常运营,很多年来可以说是惨淡经营。但这些年来,当代水墨开始产生一些影响,开始有人关注,也有了一些交易,现在逐渐处于一种稳定观察与盘整阶段。

  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筹划的方案被意大利一家顶级博物馆选中,因此今年将举办“自由的尺度第五回展”,邀请到二十多位中国优秀水墨艺术家,是中国当代水墨走进欧洲的一次大型展览。我也很期待通过这些艺术家的精彩作品,在原来的基础上进一步诠释“自由的尺度”的艺术主张并有所突破。

  (请横向观看)

◎姬子 千里雪霁图二 145cm×366cm 纸本水墨 2010◎姬子 千里雪霁图二 145cm×366cm 纸本水墨 2010
◎田黎明 难得一遇 55cm×41cm 纸本彩墨 2017◎田黎明 难得一遇 55cm×41cm 纸本彩墨 2017

  ◎老赫  《水墨思维·天石·与时间有关吗?》系列之三十四 119cm×90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16

  (请横向观看)

◎郑连杰  终南听雨4号   70cm×139cm  纸本水墨 2014◎郑连杰  终南听雨4号   70cm×139cm  纸本水墨 2014

  记者:“自由的尺度”可以说是太和艺术空间和您个人文化理想的集中体现,但在最初这也只是一种直觉,并不具体,也是通过一次次的展览和摸索逐渐越来越明晰。

  贾:开始时很朦胧,但现在我的文化立场越来越坚定,只有当代水墨的观念才可以与西方当代艺术平起平坐的对话。这里不仅限于水墨材质,比如像梁绍基、徐冰、谷文达等人的作品,无论采用装置、行为或什么媒介,但我认为他们的艺术中也包含水墨的观念,具有东方气质。这一点很重要。

  记者:回看这些年来您选择过的艺术家和策划过的不计其数的水墨展览,能否从中找到某种共通性的特质和未来方向?

  贾:我们可以先说中国当代艺术的问题,问题找到了,也就找到了未来发展的方向。针对于目前的中国当代艺术,有几条死路。第一,复古。现在很多人拿复兴传统说事,但传统不激活,不生发,不完成现当代的语言转换,沉睡的传统毫无价值。第二,跟在西方人后面玩当代艺术。该玩的人家都玩过了,他们有一个非常庞大严密的系统,像一座高山无法逾越。第三,取悦于意识形态。艺术来源于心灵深处的创造和自由独立的意志,这是关键。否则艺术是不彻底的,或者是伪艺术。

  怎么办?植根于中国古老文明内部;汲取世界艺术的养分;具有针对当下的人文关怀;个人独创性的艺术DNA。这四者,缺一不可。只有如此才可能将中国的艺术推向未来。那么,何谓“中国文明”?这一点众说纷纭,在我看来主要包括这几个方面:一是道家思想与“天人合一”的自然观、逍遥精神,这么说好像很老套,但中国的文化确实跟自然非常接近;再就是佛教中国化的集大成者——禅宗,中国禅宗无疑是世界的珍贵文化遗产。再加上这两者与经典儒家思想的不断碰撞及与世界其他文明交融优化的能力,这就是中国文明能够提供于当下艺术创造的资源与营养。

  因此,这次“自由的尺度”的艺术家,也是从这几个方面来选择的,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类:一种是从中国文化内部生发出来具有当代书写表现性的,比如王冬龄、邱振中、张大我、陈光武等;一种是东方水墨意境与西方抽象主义的融合,比如姬子、刘子建、郑连杰、侯珊瑚等;还有一种从道家或是禅宗思想生发出的当代艺术,比如樊洲、茅小浪、黑鬼等,体现了太和“和而不同,品质为尚”的一贯艺术主张,这次展览的画册我没有选择任何批评家的文章,而是希望艺术家通过作品和自己的言语来表达说话。因为有时感觉很多批评家不知所云,这样反而更为直观可信。

吴家骅 水墨日志1 70cm×138cm 水墨纸本  2018吴家骅 水墨日志1 70cm×138cm 水墨纸本  2018
王秋人 丁酉 云山系列 280cm×205cm 纸本设色 2017王秋人 丁酉 云山系列 280cm×205cm 纸本设色 2017
鲍蓓 时间  204cm ×132cm  纸上综合材料 2016鲍蓓 时间  204cm ×132cm  纸上综合材料 2016

  记者:水墨在中国是传统模式化程式化最为严重的艺术形式;另一方面,把当代水墨推向世界,在外人看来可能又觉得不够当代前卫。所以这真是一条夹缝中的道路,是否也面临很大挑战?

  贾:我在很多公开演讲中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一个孤独求败者”。这可能就是我的性格,孤独是肯定的,我也没有想过“胜利”,意识到这条道路价值的还是少数人。但正因为难,才值得我去做。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大家都能做,还要我干嘛呢?我是用身体力行来证明自己的理想,做大于说。以前还写文章,现在文章也很少写了。还是做出来给大家看,总有人会明白。

  记者:您将“自由的尺度”推向世界,在展出过程中,西方人对于水墨,对于东方文化的理解,有没有特别令您记忆深刻的例子?水墨中是否具有全人类均可欣赏、领悟的文化“因子”?

  贾:西方人首先是好奇,想深入了解。如果你解读到位的话,他会很激动。我在迈阿密展出的时候,一个非洲裔美国人居然在我带去的水墨作品前跳舞,从第一幅跳到最后一幅,不同的作品,舞姿也不同,我从来没有见过,在中国也不太可能出现。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些东西在激励我,我不见得能坚持到现在。

  有的西方人非常精通中国文化,意大利卡萨雷斯博物馆的馆长来太和艺术空间,他非常喜欢我们所展示的作品,他是个“中国通”,他说这就是我要寻找的中国当代艺术。

  实际上,随着全球一体化的进程,东西方的艺术成果可以共享。历史上西方艺术家从东方拿走很多东西,现在更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不过每个艺术家自身的DNA和取舍不同。至于说水墨能否“领先”世界,这在现在还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去做好自己份内的一点点,能做多少做多少。至于更大的目标,需要全社会的努力,国家的力量,几代人的积累,我只能算是一个布道者。

佘文涛 一念  175.8cm×142.7cm 宣纸水墨 2016佘文涛 一念  175.8cm×142.7cm 宣纸水墨 2016
李永波 捕风捉影·印在光里的三字 143cm×75cm 水墨 2016李永波 捕风捉影·印在光里的三字 143cm×75cm 水墨 2016
钟跃英 共鸣 137cmx137cm 水墨宣纸 2017钟跃英 共鸣 137cmx137cm 水墨宣纸 2017

  记者:这些年来艺术家们的生活都好了,但真正的严肃讨论艺术的氛围,创作的活力,不受功利影响的纯粹创作热情并不是越来越多,有时反而感觉恰恰相反。中国的文化在经过了几十年的开放和发展、革新之后,将走向何处,更加开放还是后退?您是乐观还是悲观?

  有一点忧虑。回是回不去的,我们只能越来越开放。无论从宏观还是到个人,没有回头路可走,别无选择。特别是搞艺术,只有彻底打开,才能解放人性,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谈论艺术,否则艺术一直处于压抑状态是不可能性搞好的。但一个国家这么大,总是有一些人奋不顾身,无所谓成败,做自己的艺术已经成为他的生活方式。我的一些合作艺术家让我很感动,他们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拒绝社会的干扰,具有顽强的意志和对艺术的献身精神,这样的人值得我去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因为少,才珍贵。我经常说,我是为少数人服务的。

  其实我跟他们是一起在战斗的,十年来在太和展出的艺术家,十有八九是被体制和社会主流遗忘或边缘化的人。这样的画廊恐怕世界上也不多见。但没关系,我就做我自己。我们都是“草民”,都是从地底下拱出来的,这其实与我的精神、生活、修行完全吻合。我没有去摘现成的果子,我一直在种树。能一以贯之坚持自己的立场比登天还难,要面临许多取舍,有时甚至给钱也不能要。虽然有时我也很窘迫,但这个底线我坚持住了。

  记者:在您眼中,中国当下有世界一流水准的艺术家吗?

  贾:当然有。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国怎么可能没有?就我所选择的艺术家,在21世纪至少会出现两到三位大师级的人物。我不说人名,因为还有待时间的检验和大众的持续认知。

王舒野 定武兰亭序(犬养本·首幅)的时空裸体·即(40) 200cm×170cm 墨,麻纸 2008王舒野 定武兰亭序(犬养本·首幅)的时空裸体·即(40) 200cm×170cm 墨,麻纸 2008
张大我 生命玄线037  134cm×69cm 纸本水墨 2012张大我 生命玄线037  134cm×69cm 纸本水墨 2012
侯拙吾  坛 · 墟  322cm×143cm 紙本水墨 2012侯拙吾  坛 · 墟  322cm×143cm 紙本水墨 2012

  记者:有没有什么时候是让您感觉几乎困难到坚持不下去了?

  贾:一直都很困难,包括这次“自由的尺度第五回展”。艺术家有时不见得理解你的理想。我不是简单卖两张画就算了,我是要代表中国当代水墨的成就去向世界展示。如果要卖钱,我做齐白石、黄宾虹这些传统生意比做这些艺术卖钱多多了,我也擅长。但我认为这个活动的意义远远超过那些,中国不缺少“倒爷”和贩子(当然我也很尊重他们)但缺少有文化担当的艺术推手。

  记者:支撑您一直在努力的,那个您心中理想的愿景是怎样的?

  贾:当我每次在国际上策划水墨大展,在开幕式上致辞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是非常自豪的。当很多的外国人坐在台下,听你讲中国的文化和艺术,用钦佩和羡慕的眼光看着你的时候,这一刻,再苦再累都值了。这种文化的自豪感和成就感远远超越一幅画卖多少钱。发出自己的声音:我,跟你不一样。所以我还是希望通过很多人的努力,能在世界艺术舞台上赢得中国艺术的尊严,这一天能够早一点到来。

  当然有一些艺术家用艺术之外的东西说事我也了解,但我还是希望用艺术本身说话,因为我认为真正的艺术超越政治。那种艺术可以取悦一时,但取悦不了一世,只在这个时间段有价值,它不永恒,不经典。

  记者:这个宏大的文化理想和画廊的商业目的是否一致?

  贾:不可能一致,也很难一致。这些年来让我最为撕裂的就在这里:商业还是学术;坚持还是放弃?这在中国的现实下往往是矛盾的,很难平衡。一方面,我要改变一些固有的思维,找志同道合的人来合作,吸纳一些资本进来。另一方面,也不能过于理想化,多方兼顾,否则理想没实现你已经死在半路上了。但最终的信念不能变,赚钱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把我的理念推广传播出去,从我这里走出一两位世界级大师,这是我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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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 马利牌国画颜料—蓝  106cm×81cm 宣纸水墨 2015刘邓 马利牌国画颜料—蓝  106cm×81cm 宣纸水墨 2015
贾西贝娃 魑魅魍魉系列 185cm×60cm 纸本 2018贾西贝娃 魑魅魍魉系列 185cm×60cm 纸本 2018
贾廷峰贾廷峰

  北京798艺术区太和艺术空间董事长、原《艺术收藏》杂志主编,现为雅昌艺术网首页特邀专栏作家、《财富堂》、《中国经济周刊》、《中国文化报》特邀专栏作家、自由撰稿人、策展人、独立批评家、当代艺术推手。 从事艺术行业近30年,是国内最早一拨艺术市场的从业者。创建了798首家以当代水墨为主推方向的艺术机构,在各大艺术媒体发表过几百篇学术文章,对于当代艺术特别是当代水墨的市场和学术研究均颇有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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