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相乐 北京报道

　　资料提供 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

　　428亿元，2011年春季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又是一次狂欢。

　　219家拍卖公司、250970件上拍作品、1103个专场拍卖、15件亿元拍品、428亿元的单季成交总额……

　　各项指标似乎都在显示新的纪录再次诞生。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这场春拍大战中，“突破纪录”、“刷新纪录”几乎成为几大拍卖行一致使用的宣传语。北京保利和中国嘉德的成交额分别达到61.28亿元和53.23 亿元。香港佳士得2011年上半年总成交额40亿港元，创佳士得亚洲区拍卖季度成交总额新高。而香港苏富比34.9亿港元的成交额也让该拍卖行大呼“盛况空前”。

　　尽管假拍、拍假、欠款等各种新闻和消息不断，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好年头，也不可否认这一市场从1993年至今不断上升的趋势。

　　三大品类板块 冷暖自相知

　　一直以来，中国书画、瓷器杂项、油画及当代艺术总是扮演着主角的身份。这一次，更是如此。2011年春拍，三大品类总成交额突破409.35亿元，占到了这个季度中国艺术品拍卖总成交额95.55%的市场份额。

　　中国书画：连续上演“亿元传奇”

　　5月22日，中国嘉德的某夜场拍卖，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一个奇迹即将诞生。当拍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1192号拍品亮相，拍卖师给出最低起拍价8800万元。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人报出1亿元，无数的目光迅速集中到这位竞拍者身上。不过，竞争并未就此停止，很快，1192号拍品被叫价到2亿元，然后3亿元。在近50次激烈竞价后，加上15%的佣金，1192号拍品拍出了4.255亿元，全场哗然。这样的成交价格让台上的拍卖师也没有想到，在落槌的那一刻，拍卖师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与场下观众啧啧的惊叹成为那晚最生动的表情。

　　这件1192号拍品就是齐白石晚年创作的《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从这一天开始，近现代书画市场的价格空间被进一步打开，最高价从1亿元跃升到了4亿元，而这传奇般的一跃仅仅用了半年。

　　紧随而来，张大千的《嘉藕图》和徐悲鸿创作的《人物画稿》也相继破亿。近现代书画俨然成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支柱力量。

　　几乎与近现代书画书写亿元传奇同一时间，元代王蒙《稚川移居图》和北宋佚名《子母猴》分别以4.02亿元和3.62亿元成交。古代书画的魅力并未因近现代书画而遭遇寒流。据统计，在2011年春拍中的15件亿元成交作品中，有7件属于中国古代书画。

　　或许也正是因为书画板块有着较好增长趋势的缘故，中国书画已成为众多藏家关注的焦点，也成为入场机构资产配置的主要目标。

　　不得不提的是，入场机构在选择中国书画作品时会有长、中、短期不同的投资策略，加上其纯逐利的特性，多会选择市场中流通性较高、变现性较好的书画作品。所以，一旦机构大量地进行短期投资，就会打破艺术品固有的升值周期，搅动书画市场原有的发展格局。

　　瓷器：略显疲弱，明星拍品遇冷

　　5.5亿元一个乾隆时期的瓷瓶，这是去年在英国班布里奇创造的世界拍卖纪录。这无疑让人们对瓷器拍卖寄予厚望。

　　然而，瓷器为主的瓷杂拍卖，在2011年春拍中却略显疲弱：其市场份额仅为27.22%，分量远低于中国书画。

　　此外，明星拍品遇冷的情况也比较显著。春拍期间，备受期待的香港苏富比“玫茵堂珍藏——重要中国御瓷选萃”晚间拍卖会，专场成交率为70.13%，成交额为3.99亿港元，这都远远低于拍前预估。在预展时就吸引了众多买家与媒体关注的明星拍品——“清乾隆御制珐琅彩‘古月轩’题诗‘锦鸡花石’图胆瓶”在拍卖现场遭遇流拍。无独有偶，香港佳士得今年春拍被看做是与5.5亿最贵瓷瓶有异曲同工的“乾隆时时报喜转心瓶”，在拍卖现场也未能成交。

　　两件作品在现场遭遇流拍，业内人士认为是由于估价过高造成的(估价分别为1.8亿港元和1.3亿港元)。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分析人士认为：“这一现象，主要由于近几年瓷器精品征集难度加大，为了征集到较好的作品，拍卖行不得不用提高估价等手段竞得重要藏品拍卖委托。但当估价过高时，买家又相当谨慎地对待这些高价作品。这是目前瓷器市场中存在的较为矛盾的现象。”

　　事实上，关于瓷器高估价的问题，其实内地也早已出现。例如今春保利上拍的“元青花游龙纹玉壶春瓶”现场叫价至440万元，最后却因未能达到最低估价450万元而遭遇流拍，这种情况在此季度内地的瓷器专场中并不少见。

　　除了估价过高，5.5亿元瓷瓶引发的后续事件也对整个瓷杂市场有很大影响。半年来，这件最贵瓷瓶一直备受争议，关于“买家至今未付款”、“班布里奇要来中国为5.5亿讨债”的消息也是不绝于耳。5.5亿元买一个此前并未被看好的瓷瓶，这到底值不值得也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人们对购买瓷器也有了更多的顾虑。

　　油画及当代艺术：亿元阵营的“新兵”

　　2011年5月30日，对于中国油画及当代艺术而言，或许是一个注定值得纪念的一天。就在陈逸飞《山地风》创出8165万元的中国油画拍场纪录没几天，这一纪录便成为历史。

　　当天下午，罗芙奥香港2011春拍“现代与当代艺术”专场拍卖如期开始。19号拍品——常玉《五裸女》以8000万港元起拍，最终，经过几轮叫价后，韩国买家成功地以1.28亿港元拍得这一难得面世的常玉最大幅裸女系列作品。这个成交价缔造了中国油画作品的最高成交纪录，同时，中国油画及当代艺术作品也第一次进入到亿元阵营中。

　　近两年，相对其他艺术板块而言，当代艺术板块发展相对迟缓。

　　不过，今年春拍，香港苏富比推出的“尤仑斯重要当代艺术收藏”专场，其成交总额达到4.27亿港元，成交率为100%。这个专场无疑是整个当代艺术拍卖市场的兴奋剂，人们也期待在此之后，当代艺术品市场能大幅度回升。

　　此前，刘小东、刘野、刘炜、曾梵志4人被看做是当代艺术品市场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但是，随着目前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名家精品征集难度的增加，各拍卖公司也陆续加大了开拓青年艺术家市场的力度。部分拍卖公司在今春推出了熊宇、陈可、李继开、韦嘉等新生代艺术家的作品。新生代艺术家的作品价格相对较低，利润空间大。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大家的是，尽管收藏这些新生代艺术家的作品利润空间比较大，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应地也存在市场运作及艺术生涯可持续性等方面的风险。

　　四大拍卖市场 几家欢喜几家愁

　　“伦敦资格最老，纽约精力最旺，香港风头正劲。”

　　一直以来，作为中国文物艺术品交易的三大中心，伦敦、纽约、香港三地的艺术品交易无论是在拍品的数量、质量，还是成交总额，或者买家层次上都让其他地区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在今天，这样的格局似乎正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香港：优势地位开始被弱化？

　　香港文物艺术品市场的缘起可谓悠久。上世纪40年代，中国内地处于动荡不安的历史时期，上海、北京、天津、广州等城市的古玩商号纷纷迁往香港，这使得香港的古玩商铺鳞次栉比，文物艺术品市场开始逐渐走向了繁荣。

　　到了1973年，苏富比在香港举办了首场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会，瓷器、中国书画、珠宝首饰等吸引了中国香港本地、日本、中国台湾和新加坡等地的藏家们。这场此前并未被太多人关注的拍卖会，揭开了亚洲文物艺术品市场的全新序幕。

　　几年后，香港苏富比举办“仇炎之收藏拍卖会”，这是香港苏富比首次举办私人收藏家专场拍卖会。此场拍卖会吸引了无数的鉴赏家和收藏家，其中两个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分别以528万港元和418万港元成交。这样的价格对于今天动辄数亿的拍品相比，或许并不为奇，然而，在当时，它们却创造了中国明代官窑瓷器最高价，掀起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的一个高潮。

　　此后，随着佳士得在香港的开拓、高古轩等画廊的入驻，及香港博览会被巴塞尔博览会收购等因素的推动，香港逐渐成为继伦敦、纽约后的第三大交易市场。

　　但是，近年来，香港与北京开始展开了较量。

　　香港历来在瓷杂拍卖方面占据重要的优势，但随着北京在此品类拍卖市场的开拓，其优势地位有所下降，尤其在今春更为明显。今春，香港地区瓷杂上拍量为7271件，占本季度瓷杂总上拍量的11.85%，比上季度增加了1.6%；而其成交额占本季度瓷杂拍卖总额的占比比上季度减少了13.49%，仅为15.37%。可见，在与内地争夺瓷杂拍卖市场的战斗中，香港的优势地位开始被弱化。

　　不过，2011年春拍期间，香港的油画及当代艺术品拍卖市场行情强势反弹：作品成交1587件，总成交额为18.03亿元人民币，占本季度该品类总成交额的50.83%。在高价方面，香港也占据了优势，入围2011年春中国艺术品拍卖高价TOP100的9件油画及当代艺术品中，5件来自该地区。香港地区油画及当代艺术品市场行情反弹，一方面归功于欣欣向荣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发展，另一方面该地区艺术博览会等活动对此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此外，港澳台买家、内地买家及海外买家的积极参与也促使了这一市场行情的迅速反弹。

　　北京：下一个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

　　“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崛起，中国文物艺术品的交易中心也将从伦敦、纽约等地移至中国。”世界著名文物艺术品经纪人埃斯肯纳兹曾说过的这句话如今正在变为现实。

　　2011年春拍，北京地区总的作品上拍量为133320件，成交74784件，比2010年春拍增加了22969件，成交额达到291.11亿元，北京毫无争议地位居各地区中国艺术品拍卖总额之首。除此之外，在15件亿元作品中，出自北京地区拍卖行的就有9件。

　　相比海外的三大中国艺术品交易中心，中国书画的拍卖一直都是北京的优势。

　　2011年春，北京的中国书画共成交37576件，占本季度中国书画成交量的56.43%；成交额为186.77亿元人民币，占本季度中国书画总成交额的72.59%。尽管书画占据中心地位，但各品类在这个地区还是能够找到发展空间，瓷器杂项及当代艺术和这个地区的渊源同样深厚。以在北京拍卖的油画及当代艺术品为例，其拍卖市场行情有所上升：成交量为1918件，虽然比上季度减少了54件，但成交总额却比上季度增加了1.34亿元，为14.91亿元。

　　北京，逐渐成为与香港、纽约和伦敦并列的艺术品交易中心。

　　实际上，北京能够在艺术品市场中有这样的发展，与北京相对成熟的艺术产业链有着很大的关系。从艺术家、画廊、艺术区、古玩城、博览会、美术馆、院校、拍卖公司到艺术基金等各个环节，北京都占据良好的优势，加上经过多年积累形成并且在不断放大的聚集效应，北京形成了独有的艺术文化圈。

　　长三角、珠三角：夹缝中的生存

　　15.2亿元的单季拍卖纪录，这对于身处北京的保利、嘉德，以及香港的佳士得和苏富比来讲并不算太高。然而，对于西泠拍卖，以及以上海和杭州为中心的长三角地区来讲，这个数字绝对值得“炫耀”。

　　很长时间以来，在北京和香港的挤压下，长三角地区的拍卖行并未有太大的轰动效应。然而，作为中国艺术品拍卖的重要地区之一，凭借着其区域经济、文化艺术方面的优势，长三角地区的拍卖行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经营策略，并且积极努力开拓新拍卖品类。西泠拍卖在这方面尤为突出。

　　在坚持中国书画、瓷杂、油画及当代艺术等三大品类拍卖的基础上，处于夹缝状态下的西泠拍卖不断推出古董毯等新的拍卖品类，为艺术品拍卖结构多元化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2011年春，长三角地区在成交量和成交总额上均比2010年春拍增加：成交19403件，比2010年春增加5307件；成交总额为40.05亿元人民币，比2010年春增加了23.25亿元人民币，增幅高达138.41%。由此可见，长三角地区拍卖市场还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事实上，与长三角地区西泠一家独大类似，珠三角地区的中国艺术品拍卖，几乎可以说仍是广州嘉德独自支撑。今春，尽管9.81亿元的拍卖总额比上季度增加了1.05亿元，但与国内其他地区相比，珠三角地区艺术品拍卖份额所占比重仍然较少。

　　在这种挤压和竞争中，长三角及珠三角的拍卖行们或许还要努力发挥本地区的优势，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在目前南北夹击的困境中得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