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彦国

　　艺术和资本的媾和在当代艺术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展示。画廊退居二线，就好象好莱坞电影界一样，所有的都是“数据”说了算。于是拍卖成了当代艺术的前线。拍卖居前的原因使得更多的艺术家想直接去美术馆作展览，这也跟中国大多数艺术家的“官本位思想”不无关系。

　　于是民营美术馆渐渐多起来，中国美术馆的地位再次被动的接受挑战。就这个问题，孙连刚发表了自己激烈的看法。他的言辞一如既往的慷慨激昂，如他跟我讲的一样，如果讲些不痛不痒的话有什么意思呢？对，还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题记

　　夏彦国(以下简称夏)：近年来民营美术馆以及更多的画廊数量暴增，势必使得中国美术馆的地位再次受到排挤。中国美术馆为了改善自己步伐老化的状况，开始向当代艺术敞开大门，好像在靠出租场地表明自己跟当代艺术的密切关系，其性质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孙连刚(以下简称孙)：说它是大画廊还不够资格，我觉得国外的画廊是个非常时尚的代表，中国的美术馆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垃圾堆、粪坑，画廊倒是“愤坑”，是愤青的坑。中国美术馆已经变成了一个尸体已经霉烂的霉尸场，为什么呢？因为现代艺术解构了传统艺术，结束了美术馆体系，结束了美院对美术的教学体系，这是现代派早就做了的东西。当年杜尚把小便器放到美术馆，他的行为就已经颠覆了美术馆，国外的美术馆不再是展设陈尸的地方，比如像蓬皮杜，古根海姆美术馆他们变成了当代艺术的一个教育机构，把当代艺术如何解释给公众的这么一个机构。

　　夏：我觉得现在中国美术馆除了充当一个出租场地的机构外，弄的像“博物馆”一样。不分级别的进入美术馆似乎实现了很多人进入“皇家美术馆”的愿望。

　　孙：我觉得美术馆应该转变换成博物馆。国外的博物馆也分成两块，一块是把绘画的东西陈列，再有一块就是做当代艺术这一块，让艺术有一个空间，把美术和艺术分离的特别好，这是国外的美术馆做的。

　　夏：那你觉得中国美术馆在中国当代艺术中充当什么角色？

　　孙：坟地，现在它可能就是一个堡垒，算一个快要坍塌的堡垒。

　　夏：你说有点偏激，你从哪里看到中国美术馆要坍塌了？

　　孙：我觉得搞现代艺术的人要是在美术馆办一个展览，他寒碜。我在垃圾场办一个我都觉得那是当代艺术，在美术馆办是我做现代艺术的羞耻。我要做的就是要颠覆美术馆，我要做的就是杜尚没有做完的工作，我接着做，为什么呢？中国美术馆没有被颠覆，因为我们知道现代派的时候，2002年我们的印象派还在美术馆展览。

　　夏：那你觉得中国美术馆应该充当什么角色？

　　孙：按社会体制来说，中国美术馆应当是一个美术博物馆，就可以了。博物馆它要失去它的权威性。

　　夏：听说中国美术馆要建当代艺术馆？

　　孙：有一件事情很搞笑。据说有一傻帽，圈了一块地以后做方力均美术馆，做张晓刚(微博)美术馆，做刘晓东美术馆，一个傻帽办了一件白痴事，让这些人都变成美术馆的馆长。他们实际上做了一件事就是颠覆美术馆，这件事情太当代了，我也想给芙蓉姐姐做一个美术馆，叫芙蓉姐姐美术馆，还要做“大粪村”美术馆。美术馆已经像小姐一样的被糟蹋了，原来这美术馆是美的优雅，美的欣赏，是美术的殿堂，可是现代艺术已经不要美的了，现代艺术已经不再是观赏性的东西了，所以美术馆解体了。我们的范老师应该去自由市场了，租房子跟我艺术区的区长是平级的，我也租房子，他租的比我贵，比我小，位置还小，还堵车，但是他因为有一个牌子“中国美术馆”。

　　夏：那你意思是说范老师现在成了二房东了？

　　孙：老范是典型的二房东。作为一个美术馆它应该有自己的主题，它的学术委员会不应该全都由大学教授来组成。因为我们一直强调现代艺术和传统艺术是不同的。比如说如果一个现场演出，放到这个博物馆里面它就变了，性质就变了。同样的行为艺术在别的地就变了，艺术应该从美术中彻底的得到解脱，它第一个解脱的对象就是美术。

　　夏：从89年现代艺术展开始，总结了也可以说是埋葬了85新潮。

　　孙：我准备和温普林对85新潮来个重新的做法。因为85实际上是费大为(微博)买办的，想帮着帝国主义卖一些画罢了，85根本上就不是这个概念，当时我们和朱青生(微博)老师探讨过这个问题，当时出现的就是温普林、高名潞，没有费大为什么事。

　　夏：89年艺术展做完那个展览，像肖鲁的那个“一声枪响”以后，中国美术馆的地位已经开始动摇的很厉害。

　　孙：它不是好坏的问题。

　　夏：中国美术馆还是中国美协体系中的一部分。

　　孙：老干部活动中心。

　　夏：一个是老干部，另一个就是说那些没有在市场上获得定位的艺术家，体制内的二流三流的艺术家他们特别希望在美术馆办得一个展览，能获得进美术馆的一个机会。

　　孙：对，现在他们成了美学体系的一个帮凶，就是说我没在美术馆办过展览的话，我就不能当这个教授，我就不能当副院长，当了副院长，那我的画就卖的快。现在最可恶的，为什么美术学院要关门呢？所有卖的好的都是美院院长，罗中立，四川美院院长，画卖得好；许江，中国美院的院长。所有当过院长的，或者是油画系主任，他们有一套官僚体系，美术可恶就可恶在这，艺术是属于人民的，不属于官僚的。好多体制内美术杂志可恶就可恶在这，你说为什么要登这杂志，为什么我的画要登在人民美术，我在哪里办过画展是我成为副教授、名画家的台阶，毛**以前批的就是这种可恶的官僚主义。

　　夏：在中国美术馆办展览，虽然画的不怎么样，但是那帮艺术家还是存在一种对艺术的真诚性。

　　孙：真诚？我觉得他们都是婊子，他们怎么会真诚呢？

　　夏：有的像民间艺人一样。

　　孙：早期的民间艺人比如说像你们都学过扬州八怪，非常有名，他们根本就没有美术馆，他们在民间就非常有名，比如说郑板桥，石涛这些大师们，难道他们经过美术馆吗？

　　夏：那些没有走红，没有市场的人在中国美术馆做个展览，或许是他们自己对自己的一个安慰吧。相当于……。.

　　孙：相当于祖坟冒了青烟了，我们家是种地的，我终于到了中国美术馆做了一个展览。

　　夏：皇家美术馆嘛！

　　孙：对，他与人民脱钩了，他与艺术脱钩了。

　　夏：后来范迪安老师做了美术馆馆长后，美术馆正在慢慢开始变化。

　　孙：范迪安卖画吗？

　　夏：不卖画吧。

　　孙：不卖画还可以，范迪安本来是一个学者，应该好好的做他的艺术研究，或者做他的艺术探索和理论研究。其实中国美术馆馆长已经变成一个商人，原来他是政治的代表，现在变成了一个商人，他还不如孙宁呢，孙宁是二房东，租点房完了。我也是房东，我就租房就完啦，你不要打着学者的旗号做着二房东，但是赚钱还不归他，只占一个名“中国美术馆馆长”，出名的时候有一个名罢了，那个名是个虚名而且当代圈里根本不理你。我觉得范迪安去中国美术馆做馆长只是出了一个名，一个不好的名。比如说你范迪安在中国当代艺术上做了一件名垂千古的事，这个名是好名，原来都是国画的一批人，那个时候是官府嘛，皇城美术馆，都是给当官者意淫用的，根本就不是艺术，跟艺术没关系。

　　夏：现在中国美术馆的地位被削弱了，民营美术馆开始多起来了。

　　孙：我觉得最可笑的就是民营美术馆，民营美术馆最多就是一个揉脚铺，因为美术馆都要塌了，你仿它干吗？对吗？

　　夏：现在所有的美术馆都失去了教育的功能。

　　孙：他们都在卖。

　　夏：今日美术馆开始做的还很好，现在整个就是租场地没有了自己的立场。

　　孙：不，原来它们是非主流的娼妓，一开始没人要，后来变成明星了就突然涨价了。现代派是一个直接的，当代艺术是一个现实的，一个针对人性解放的人类最后一个翘板，跳不好人类就完蛋了。人类通过现代艺术得到彻底的，充分的解放。美术馆这些地方怎么可能呢，污垢啊，它是污垢啊！早期的时候美术是帮着老干部玩意淫，中国美术馆按照我的意思就彻底关门。

　　夏：今日美术馆呢？

　　孙：今日美术馆，它爷爷关门，它自己也得关门了。它就变成租赁空间就完了。美术馆越来越成为租赁空间。

　　夏：根本来说，中国的美术馆的功能是不健全的。

　　孙：我不认为中国有美术馆。

　　夏：那你觉得中国美术馆应不应该收门票？大家也许会从西方的角度来说认为美术馆应该收门票，显得它是一个美的地方，但是可以说中国大众的审美还需要提高，所以我觉得美术馆应该为了全民艺术审美的提高放弃门票。

　　孙：因为中国人讲含蓄美，不讲表现主义，西方讲表现主义。

　　中国第一没有美学，第二没有哲学，中国哲学根本不存在。

　　中国美术馆收门票也没有什么。但是尤伦斯看一眼也要收门票，本来他还立个牌坊‘尤伦斯基金会’，后来一看大陆这么赤裸裸，干脆就做婊子吧，尤伦斯彻底做了婊子。基金会本来是非盈利的民间组织。

　　夏：你觉得美术馆应该收门票吗？

　　孙：它收不收门票是小事情，比如说看场电影收收门票也无所谓，但是你要给我一个好的电影。

　　夏：那按照你的观点来看，中国美术馆该何去何从呢？

　　孙：我觉得中国美术馆应该关门，最好是官方退出，美术馆民营办。

　　夏：民营美术馆现在也办的不行！

　　孙：民营美术馆干的不行就因为我们属于商业大潮，他们所有都盯着钱，我们这个时代不是文化的时代。

　　夏：这个也不是人家美术馆的问题，是这个时代的问题。中国现在整个社会是一个变态的社会。

　　孙：但是我们在分离啊，我们既想要吃的又想要精神享受。人家国外是吃饱了以后才会有精神享受，而我们是分裂，不知道什么好。但是我认为最好官方先不要参与美术馆，因为美术馆是国家出钱，他们经营以后利润不知道分给谁。

　　夏：中国美术馆也赚不到什么钱。

　　孙：它赚不到钱是因为他们不会管理。

　　夏：那让你去管理你会怎样管理？

　　孙：让我去管理的话我会把它拆了，把这地租出去，盖一大酒店肯定挣钱，然后把所有酒店盈利的钱搞一个基金会，支持当代艺术，支持中国的艺术教育，中国的艺术教育还要从学院里走出来，下一个我的总结就艺术要从学院里彻底的走出来，学院是一个坑，坑人的坑。

　　夏：西方很早就开始反对学院。

　　孙：可是我们现在还在做，人家一百年的东西我们还在做，你说可怕不可怕？我认为这样的，我们中国不需要那么多美术馆，其实所谓的美术馆、民营美术馆，实际上就是画廊，卖画的叫什么美术馆啊，它为了好听一点，美术馆这个名词都泛滥了。

　　夏：今日美术馆就是一个画廊。

　　孙：它有的比画廊还不够本分呢，画廊是很本分的。

　　夏：而且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敞开来出租场地。

　　孙：对。关键一点中国美术馆带有官方色彩。艺术应该从政治中解脱出来。

　　夏：但是现在在中国这个大环境中是不可能的。

　　孙：你别管环境，所有的搞艺术的，艺术世界跟现实世界绝对是对立的。你说的这个只是个人意愿，以后是全球化，世界的文化都是互补的，你说这不管用，因为时代的潮流不会允许你不走，大伙都在推着你走，因为中国的思想落后所以我们的制度才会落后，西方的艺术家玩概念的，玩观念的时候我们中国人还在画三峡好人呢，还在画面具呢，太无耻了，这才叫无耻呢。徐悲鸿说现代艺术无耻，实际上他才无耻。可是我们这些无耻之徒都一百年了还在画那些无耻的东西，只不过从写实上又稍微变了一点，因为他写实画的不好。徐悲鸿当年还受过法国写实派的教育，居然他的徒子徒孙们连写实都画不了了，然后说自己是当代艺术，很多人都冒用当代艺术，什么是当代艺术？当代艺术的核心价值不在艺术品上了，它已经在艺术的过程中了，我们根本就不理解，我们的美术馆陈列的都是垃圾。

　　夏：你平时都去中国美术馆吗？

　　孙：我不去，我去了都没法看，都是老朽的。民间的洗浴中心变成了美术馆，美术馆又不断的变成洗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