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瑞先生访谈:重在建设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02日 06:42 新浪收藏 微博

  张桐瑀:黄宾虹生前曾预言,他的绘画要过三十年或五十年才有可能被认识和理解。这也许体现出黄宾虹绘画艺术的超前性和他对自己所达到的学术高度有着坚定的信心。今年恰逢黄宾虹去世后的50年之际,我们将举行黄宾虹国际学术研讨会和一系列展览活动,这正象他自己所预言的那样,他的艺术正在被人们理解和认识。而这次黄宾虹国际学术研讨会的举行一定为我们深入了解黄宾虹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今天想请您谈一下这方面的想法。

  龙瑞:就实而言,如果我们没有过分强调艺术功能政治化的那个年代,那么,从艺术本体发展规律来看,也许二三十年就能对黄宾虹有一个正确而深入的把握、被人们广泛认识和承认。近年来,在中国画坛上,黄宾虹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从黄宾虹那里学习、借鉴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大多都停留在对黄宾虹一知半解的层面上,对其绘画艺术,学术体系的理解、研究,一直没有获得有效深入。这不仅由于黄宾虹绘画艺术内涵难以拿捏,更因为他许多文稿和晚年画作长期没有被发掘整理,刊行于世,客观上造成了认识黄宾虹的难度。

  黄宾虹的绘画,无疑属于文人写意绘画系统,其黑、密、厚、重的画风,浑厚华滋的笔墨中,蕴涵着深刻的民族文化精神与自然内美的美学取向。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宾虹所释放的巨大能量和效应已显示出来,而其艺术价值的凸现,又是全方位的。除其山水画外,花鸟画也境界不凡,书法成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他还有着自己的画学理论建构;其金石篆刻、文字学、考古学也颇有建树,黄宾虹的确是一位“不能仅以画史目之”的学者型艺术家。

  张桐瑀:笔墨应该说是黄宾虹绘画外在形态和内在价值的集中体现,其内涵是深厚的。

  龙瑞:黄宾虹曾经说过:“画中三味,舍笔墨无由参悟。明慧之人,得其偏纰,已可称尊作佛。”笔墨观念与笔墨实践是贯穿黄宾虹一生绘画艺术始终的内容,是他思考与操行的执着统一。他对历代笔墨语汇的梳理和在现实操作中,对用笔、用墨的探索、实验都体现出他对笔墨语言的深切体认。但是,黄宾虹很少单纯地就笔墨论笔墨,将笔墨孤立起来。他在大量文献和谈话中,莫不是将笔墨放在中国文化传统精神的参照系中;莫不是将笔墨和自然造化相参悟;莫不言及书法对笔墨的实际功用,而言及笔法时,又莫不和书法相并论。他晚年总结的“平、圆、留、重、变”五字用笔理论,就是在这种大的文化统摄中“羽化而出”的。

  张桐瑀:但是,我们眼下有些人对黄宾虹笔墨的理解,还仅仅停留在抽象与具象的审美判断上,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龙瑞:抽象、具象往往是从物象行色上来把握绘画,这是西方绘画评判的一般尺度,用它来衡量中国绘画,特别是文人写意绘画是否合适,是值得我们思考的。抽象也好,具象也好,它只是程度上的差别,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黄宾虹的笔墨是可以超脱物象、行色之上而又具有相对独立价值的绘画语汇,笔墨自身就是可以自由运用的语言单位。它自由就自由在,既可以超越物形之上,在超逸的境界中体现人的文化品性;又可以落实在万物之中,在自然的意境中完成天人合一的物我交融。研究黄宾虹的笔墨,是不能就事论事的,它是黄宾虹绘画艺术往来互通线索的一个框纽,所有路径莫不都穿越于此,而这个笔墨框纽又可以生发出其它诸多问题,这也许是“舍笔墨无由参怡”的根本所在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笔墨是一个文化概念,不能简单地还原成材料、工具论。因为笔墨承载了我们太多的民族文化能量和信息,是我们民族文化发展的成果。

  张桐瑀:您对时下画界的“黄宾虹热”有何看法?

  龙瑞:首先应该肯定这是一种好事。这说明人们开始对黄宾虹有了认识,而对黄宾虹的认识,更体现出艺术家对传统精神有了深入的把握。但在“黄宾虹热”的背后,也存在着对黄宾虹认识肤浅和丑化的问题,还有一些是不求甚解刻意跟凤,这都是今后一段时间内要面对的问题。我们应该明白,在黄宾虹那里浓缩了文人写意画的精华,能对黄宾虹绘画艺术有较好的理解,往往会指引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传统,体会出中国绘画的精神所在。所以有些人真正认识黄宾虹后,就不那么盲崇了,会较冷静地思考中国画画学的一般规律,会对画界先贤有一个清醒的态度,这才是“黄宾虹热”所应达到的目的。这次黄宾虹国际学术研讨会的举办,正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适时展开的,这对我们真正理解黄宾虹的“庐山真面目”是有着积极意义的,其研究成果也将会对我们认识黄宾虹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张桐瑀:对黄宾虹笔墨的认知,当然有助于我们了解黄宾虹的艺术内涵,但这是我们认识黄宾虹的一个方面,他的外延范围是不是应该更大些?

  龙瑞:黄宾虹的绘画艺术,不仅仅体现在风格样式的独特以及笔墨操作的具体化上面。更重要的是,他在提纯绘画语汇的同时,还构建了中国绘画画学体系,而这个体系内部结构是完整的、充实的,目标指向也是明确的。对他画学体系内部结构的分析和目标指向的探索,会对我们中国画发展前景有着启示意义。

  张桐瑀:有些人认为,黄宾虹是传统绘画的终结者,对已步入现代社会的人们来说意义不大,没有多少研究价值,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龙瑞:黄宾虹一生跨越两个世纪、两个时代,他以传统为依据,固守民族艺术特性,从传统内源寻找到跨越的支点,突破法式局限,总结出新的画法,将传统法式转换成现代语汇,以时代性参照,洗发出个性风貌,引领中国山水画走向了新纪元。由于我们已习惯于用西方所谓新旧的尺度来衡量我们绘画艺术,以表面的绘画形态来论新旧,忽略了由内生成的语言表现方式的变化。表面看来,黄宾虹的绘画的确有难以解读之处,不仅内部有难以吞吐的硬核,而且外部也有一层难以剖解的硬壳,这在客观上造成了我们难以接近黄宾虹的障碍。但是,只要我们认真地进行梳理,就会发现黄宾虹绘画艺术的现代性,是以我们自己的方式来破解中国画发展的难题。这种现代性是由内而外生发的,就是这种由内而外的呈现,使他在外在形态上没有刻意修饰,而显得“相貌平平”,致使许多人忽略了对他绘画艺术内在精神的探究。

  黄宾虹是二十世纪,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交叉点上的一位画家,对他的研究,有助于我们认识传统向现代转换,东方和西方融合的脉络,正本清源,使我们民族艺术健康发展。另外,黄宾虹是美术研究所第一任所长,我们有必要和责任对其书画艺术,有更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因此,那种简单地认为黄宾虹是传统绘画的终结者,没有必要研究的观点未免草率了些。

  张桐瑀:看来通过黄宾虹绘画艺术的研究,令我们思考的东西很多。

  龙瑞:是的。新的艺术没有一种是无根无源,突然发生的,它总是承受着先前的遗产,在继承中创发。研究黄宾虹不仅仅是一个单体个案问题,而是关系到中国画画学问题、关系到中国画发展取向问题、关系到中国画建设当代形态问题,这才是这次黄宾虹国际学术研讨会的作用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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