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由心造:中国画画家王涛剪影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9月11日 16:02 新浪收藏 微博

  文∕张晴

  对于著名画家王涛的名字和他的人品,笔者早有耳闻。2010年5月间,王涛来北京参加受聘典礼——他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艺术委员会”委员,该委员从全国海量筛选,最终选聘寥寥九人,王涛众望所归成为九分之一。笔者借机采访了他。

  王涛印象

  第一眼看到王涛,印象最深的是他剃得干净圆润的光头。因他的脸型、头型、宽宽的肩膀和高高的身材,都很符合剃光头的审美标准。他的光头,与他的整体形象,和谐统一,透着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独特气质。于是,采访便先从他的光头开始。

  王涛的光头,缘于曾经一段苦难日子造成的严重脱发,才使他无意中发现,原来从完美光头的审美角度看,自己是一个很适合光头造型的人,这似乎颇有点“因祸得福”的意味。

  然而,曾经因为初次剃光头,却让王涛差点与他梦寐以求的研究生学习机会擦肩而过。当年他去报考浙江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时,正值男人三十而立后的美好年华,却因为严重脱头发使他一气之下索性剃了光头。那次考研,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拚博,他断然决定剃光头,也意味着内心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当他的光头造型出现在考场时,学院院长远远看见王涛,首先眉头紧皱,表现出对光头形象的反感,与今日多元化的时代相比,那个年代,光头基本上是坏人或牢改犯之类的代表。于是,副院长黎冰鸿用委婉的措辞对主考老师著名人物画画家李震坚说:“那是一个小老头子吧,他怎么来考试?”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排斥。而主考老师李震坚却回答说:“您凑近看看,他还很年轻呵!” 随后又说了一些理解与欣赏之词,言语中透着对这位素不相识的考生的信任、支持与接纳,由此,王涛顺利参加了考试。那次招生,考生数百,招收四人,王涛脱颖而出成为四分之一。作为一个小县文化馆的美术干部考取研究生,当时来说,就是鸡窝里飞出了一个金凤凰,而慧眼识才的李震坚也成为让王涛终身难忘与啼泣感激的伯乐与恩师。

  王涛穿戴整齐干净,色彩搭配很协调,给人看着很舒服的感觉。他面目和善,说话慢慢地,态度温和、低调,谈吐内容却丰富、博学,尽显儒雅之气。

  随后,他把自己亲自设计的精致、典雅、大气的画册《王涛画集》递到笔者手中。画册8开大,3.5厘米厚,很是沉甸甸的。王涛是土生土长的安徽人,所以,他的画册封面、封底、扉页颜色均采用灰色,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块徽(灰)砖。”每当他准备在一个地方举行大型画展时,他就说:我准备在某某地方也放一块徽(灰)砖。

  一块徽(灰)砖。听上去多么小,又是多么大?对他个人而言,他觉得自己仅仅是一块灰色的砖,而对于身为安徽书画院院长的他来说,这一块灰色的砖,就是振兴徽文化的责任与象征。这又是何等的霸气。

  实事上,王涛自出任安徽书画院院长以来,他就把振兴徽派文化的责任扛在肩上,不仅让自己的艺术造诣达到了众人仰慕的高度,而且扶持和带领出了一群老中青三代有个性、有素质、有内涵的画家群,致使业界对当代的安徽书画艺术开始重新认识和刮目相看。由此可见他胸怀的宽广与人格的大气。

  王涛是一个很会倾听的人,他从不突然打断别人的谈话,只是很专注地倾听。他那种一边抽着大雪茄,一边略微侧脸默然听别人说话时的样子与气势,乍看上去,又特别像一个黑道老大,显得匪气十足。

  笔者初次见王涛,就跟他呆了整整一天,从早上到晚饭后。中间,不断有人给他打来电话,同时一拨又一拨的人慕名来拜访他,有的来求教,有的请他吃饭,有的请他题字、求画,有的预约采访,有的预邀他参加书画活动,有的仅仅是想看他一眼,气氛好一个热烈。由此,正好让笔者目睹了他颇具磁性的亲和力与好人缘,感受到了他被众人敬重的人气。

  于是,笔者想:王涛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后自问自答:王涛是一个集霸气、大气、匪气、人气与儒雅之气于一身的人。

  老屋,梦开始的地方

  老屋,是王涛心中的至爱和怀念。

  1943年,王涛出生于安徽合肥。王涛的父亲是一个勤俭又勤劳的生意人,为了让一家人安逸生活,他父亲极尽努力后,终于在而立之年,倾其所有收入和积蓄,在安徽美丽的江城芜湖买下了一处大宅院的其中一部分——一个有着楼上楼下共14间屋子的四合式庭院,这个庭院,被王涛尊称为“老屋”。

  “老屋”之所以老,一是因为它曾有过辉煌的历史,它的老主人潘太爷,曾是清廷大员曾国藩的门生,连做过几任县令,为了光宗耀祖,“老屋”盖得相当有气势:典型的徽派建筑,走马串楼九十九间半,雕梁画栋、前庭后院,三进堂式设计呈现出多变的组合,外人穿行,犹似进入迷宫,如梦如幻。二是因为“老屋”厚重,它给年少的王涛,给予了生活的安逸和太多的想象空间,它承载了王涛儿时最美好、最童真的记忆和乐趣,承载了他的成长印迹,更承载了他对父母和五个弟弟妹妹们的深厚感情,尤其是承载了他对母亲深深的爱,以及对故土难以割舍的眷恋。

  老屋的墙壁,旧而斑驳,那是上面糊着的报纸,在岁月的沧桑中,所呈现的丰富画面,然而,正是这些落满尘埃,尽显斑驳之态的画面,却激发了王涛童年时奇妙的形象思维。他常常长时间盯着那些发黄的或脱落或破损的满是灰尘的糊墙纸,在阳光和月色的交替游移中所显现出的光怪陆离的斑驳画面,出神地想:那儿像云朵,那儿像浪花,那儿像飞鸟,那儿像龙又像虎,那还像一个人……他就那么不着边际地想着,想着,想得痴迷而开心,想得眼神闪闪发亮,想得脸上挂满烂漫、生动的笑容。在想象的懵懵懂懂中,他心里时常描摹着那些画面,致使他的心灵,总是沉浸在丰富而奇妙的形象思维世界里。直到初中毕业,他最初的懵懂,变成了清醒的意识,他想:我要开始画画!这一想,画家梦,便成了他这一生执着而坚定的追求。

  自他决定要画画的那一刻起,他在老屋的14个房间中,选择了一间安静的阁楼,这间阁楼,便成了他最早的画室。

  阁楼里光线暗淡,只有一扇一米见方的窗户。王涛常常从这扇方窗向外望,望到的是一抹通往天际的西晒的金色阳光、一角青瓦和一片蓝天。金色、青色和蓝色,成为他感知大自然和世界的三元色。他抬头时,凝望着他的“三元色”,低头时,目光落在手捧的书籍或画册上,在这样的抬头与低头中,他的思绪飞扬,梦想也跟着飞扬。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个青年人的‘一帘幽梦’。”当时,他还有一架手摇式留声机,于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浪漫旋律,常常荡漾在他自我陶醉的幽梦中,萦绕在老屋的栋梁间。墙上那些原来斑驳的落满灰尘的报纸,已被他的一张张素描而取代。既使在“文革”期间,造反派的枪声在窗外呯呯作响,他依旧悠然自得地沉浸在他美妙的画家梦中。

  脚步轻轻地,来了。脚步又轻轻地,去了。来去之间,母亲手捧一碗甜水蛋搁在儿子案头。尤其是深夜的灯光下,王涛望着为他送夜宵的母亲,静静走开的模糊而温暖的背影,他的心,潮起又潮落。母亲的背影,让他柔软,更让他坚强,画家梦也由此变得更加坚定。

  如今,老屋已不复存在,城市改造中,老屋轰然倒塴在推土机的下面,母亲也已远去了天堂。而身为中国美协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安徽省书画院院长、第十届全国美展评委、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王涛,显然没有辜负曾为他筑梦的“老屋”,更没有辜负母亲模糊而温暖的背影,他的作品多次参展、参评国内外大展、大赛,入选“百年中国画展”,又先后被应邀赴美国、德国、新加坡、泰国、日本、韩国等国家和地区办展、讲学。这一切,都跟老屋和母亲有着绵延不绝、难以分割的情愫。正因如此,提起老屋,王涛眼中就饱含热泪,他以优美的笔调为老屋写下了一篇《我和老屋》的散文,他写道:“老屋在我的心里,永远是那么美好,那么宽容和大度,又那么高瞻远瞩。”他还写:“母亲期待的眼神,总会燃起我奋发的激情。”字里行间充盈着对老屋和母亲的爱、眷恋和怀念。老屋,让他魂牵梦绕。

  老屋,在王涛心中,已不是一座被推倒的老房子,而是一个美丽的梦工厂。

  老屋,让他的梦开始,也让他的梦永恒。

  苦难,无非为了使你更优秀

  每个人的生命过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心怀梦想,渴望成功的人们。

  王涛也一样。他顺利考上大学后,离开老屋到繁华的省城生活、学习了四年,见识多了,眼界也开阔了,本以为大学毕业后,前途会跟他想象的一样充满光明。然而,走出大学校门,他却被分配到离家乡很远的小地方阜阳农村的一个中学当老师。那地方的苦焦、贫脊与荒凉,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面对广袤的平原和凄荒萧瑟的土地,他常常忍不住暗自潸然泪下。这种无法抑制的感觉与情绪,不能言说,也无处言说。他从小生活的美丽江南芜湖,属于皖南,其文化和经济的繁荣和富裕在历史上都曾占有重要位置;而他当老师的地方阜阳,属于皖北,方方面面都比皖南落后很多,被人们称为安徽的“西伯利亚”。很大的文化差异,贫穷艰苦的生活,风土人情、生活习惯,都与他曾经熟悉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格格不入。夏天的老百姓,除了一点点遮羞的东西,基本都光着身子,冬天,光身子穿一件大棉袄,腰间用粗布条一勒,一个冬天,一尘不变。

  尤其是吃饭,一日三餐,几乎都吃山竽干,偶尔吃一顿白面馒头,隆重得就像过节似的。有时候弄点糊糊之类的东西,像拌猪食一样,在大锅里一搅,吃吧。大家都这么吃,你当老师的也得入乡随俗跟着吃。吃饭自然没有饭桌,都是端个碗蹲在墙根下吃,每当他端着碗低头蹲在墙根下时,一口一口伴着糊糊咽进肚里的,除了眼泪,就是寂寞。也许因为这寂寞太深重,致使他水土严重不服,头发开始大量脱落,洗头时一捞一把,甩在地上啪啪作响。一个尚未结婚的小伙子,眼瞅着一头乌发就将这么消失殆尽,他焦虑得常常夜不能寐,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噩梦缠绕,魔影飘揺,在突然的惊蹶与悸动中,他一次次被噩梦吓醒……

  后来,他又被从阜阳的大田中学分到姚老家中学,生活条件更是凄苦。房屋是用高粱秸秆搭的,铺的也是高粱秸秆,有风的夜晚整个房屋嘎吱嘎吱作响。没风的夜晚,老鼠们托家带口在屋梁上歌舞升平……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想念幽静安逸的“老屋”,想念母亲的那一碗甜水蛋夜宵啊!他展转反侧,彻底失眠了。怎么办?痛定思痛后,他想:起来画画吧。他还没有忘记他的画家梦呢。于是,在昏暗的煤油灯底下,他拿出唯一的精神寄托——黄胄的画册,开始不停地临摹着、画着。他的画笔,蘸着一腔热血,兑着两行清泪。他画得忘记了不知今夕是何夕?画得送走了黑夜,迎来了新的白天。

  他夜复一夜地画画,同时向外面投稿,偶尔的发表,都带给持续的兴奋。梦想的支撑,使他的心态开始变得平和,他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作为自励的座右铭,精神也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当他用接受的态度和目光审视周围的一切时,他发现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当地人们,都是那么的善良,性格豪爽而朴实,在艰辛的生活面前,他们虽有苦闷但不消沉,有烦恼却不失望,遇到天灾,收成不好,他们擦干眼泪,用积极的态度开始新一轮的耕耘,如雨似的汗水挥洒在土地里,他们这种顽强而坚韧的精神力量深深打动了他,于是他在自己的日记上洒泪感悟道:“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生活,虽然条件艰苦,但当地人身上依然充满着生活的激情。”

  是激情,就能够感染人。王涛从当地人身上学到了这种奔放的激情,这种激情,在他的心灵深处,转化成了更加旺盛的创作欲望。他把所见所闻,所思所悟以及他的切肤感受与真挚感情,都畅快淋漓地倾注到笔墨语言中。

  就这样一晃三年,之后他的一组真切反映知识青年在淮北的绘画作品,在《安徽日报》的重要版面发表了,并迅速引起了人们的一片赞叹,当大家得知创作者王涛只是一个偏远农村的中学教师时,更是惊讶不已。就是这一组作品,改变了他的命运,很快,他被抽调到地委、省里从事专业绘画工作。于是,便有了《最后一碗炒面》《复苏的土地》等代表作,尤其是《最后一碗炒面》,曾入选建军五十周年全国美术大展,被著名书画家赖少其极为赞赏,并特为其篆“王涛”姓名印一方相赠。这幅作品,最终又为他敲开了浙江美院研究生班的大门。

  从小受皖南文化的熏陶,有了在皖北生活的磨砺,南北结合的优势,在王涛身上融汇成一种独特而完美的气质,既粗犷又细腻,既豪爽又温婉,这种气质,也不知不觉彰显在他的作品中,形成了作品与个人气质相吻合的艺术语言,使他的画风清新洒脱,飘逸率真,在中国画领域独树一帜。

  如今,谈起当年在皖北阜阳的苦难生活,王涛感慨而自信地说:“老天给你苦难,就是要造就你这种类型,一切都顺理成章。给过你老屋,再给你阜阳,无非为了使你更优秀。”

  携一场“黄山风”呼啸而来

  王涛的优秀,不仅仅体现在不断创作出有分量、有思想内涵、紧贴生活的作品,更重要的是,他热爱故乡热爱安徽这片土地的深情。

  从浙江美院研究生班毕业后,他本可以留在杭州,但在故乡的召唤下,他毅然卷起行囊,重返安徽。自他出任安徽画院副院长、院长以来,除了更勤奋地画画,他的心思和聚集点都落在安徽这片土地上。

  历史上的安徽,曾有过辉煌的徽文化。徽文化又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明末清初,在中国画坛上独放异彩的以清淡简练的笔墨、明快秀丽的构画和清高悲壮的气质为独特风格的绘画流派“新安画派”,便是徽文化的精彩部分之一。“新安画派”以江韬为领袖,旗下成员众多,力量雄厚,画艺可观者近80人。

  然而,在岁月的长河中,徽文化中的许多方面,都没有被完整传承下来,尤其是“新安画派”,名声已去,辉煌不复当年。再加上在中国美术界同行们的眼里,大都无视安徽的中国画创作,更谈不上应有的关注。这使王涛痛心疾首,他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心潮起伏,难以入眠,身为安徽画院院长,他忍不住喟嗟慨叹,喃喃自问:“天下第一奇山黄山在安徽,美丽富绕的长江、淮河流经安徽,举世绝有的‘文房四宝’也产在安徽,有这么好的一方水土孕育着我们,我们在艺术天地里怎会不能有所作为呢?愧对先贤啊!……”基于这种发自内心的抱愧和强烈的忧患意识,王涛郑重决定,一定要为重振徽文化做些事情,以回报从小养育他的这片土地,以不负安徽书画院院长身份的职责。

  在王涛眼里,安徽的一砖一瓦、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很美,像画一样美。谈到安徽,他常常忍不住会双眼湿润,致使“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太深。”这句名诗,在他身上有了真切的诠释。王涛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很爱安徽!”正是由于这份对家乡真挚而深沉的爱,他做起事来,便有一种大刀阔斧的劲头。

  1997年夏秋之交,王涛把重振徽文化的想法,向画院同仁们郑重提议,他说:“画院建院已20年,虽然在省内外也举办了各种画展,但是一直没有在北京举办过一次大规模的展览,实乃遗憾。明年是中国国际美术年,我想借这个机会组织大家进京打一个‘集团军’大仗,充分展示一下安徽画家的总体水平,借此在京城弘扬徽派文化精神。”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领导、同仁及各方美术界朋友的全力支持。经过大家多次阙商、讨论,最终把北京大展展标定名为“黄山风”。

  为了鼓舞大家的士气,王涛一面向省文化厅、省委宣传部、省委省政府汇报,一面召开画院同仁整体动员会。他一反平常温和的说话风格,采用几乎于命令的口吻说:“‘黄山风’明年进京展出,已是出了弦的箭,铁板钉钉,定办无疑。这次就是要检验一下我们这个小画院能否办点大事出来,显示一下安徽画家人穷志不穷的风骨。每人必须拿出10幅精品力作,然后组建大队伍晋京去办展览。至于画什么,画家享有充分的自由,但传统的笔墨不能丢,表现形式要出新,还要拆射出徽文化底蕴。”他的命令,得到了大家的理解与响应。

  之后,王涛组织带领一班人,来到黄山南麓绩溪县境内集中创作,在一个山峦叠嶂的“蛤蟆坑”安营扎寨。于是,在松涛阵阵的黄山峰峦深处,在景色优美的新安江之滨,在大雾漫天的黄山云海,在曲径通幽的山乡民宅,到处都留下了他们辛勤创作的足迹。当时皖南的气候阴冷潮湿,条件艰苦,但他们为了在京城刮起一场“黄山风”,每个人全身心都充满了创作的激情。就这样,150幅风格统一,个性各具的参展作品被一幅幅筛选了出来。为了对作品质量进行检验,王涛又组织大家在省内连续开展了三次征求意见的观摩展,并且都是按照进京的模式高标准严要求进行的,此举当即引起了美术界乃至社会的广泛关注。

  不久,王涛带领着他的一行由26位老中青三代画家组成的团队,冲破重重难言的阻力,跨越道道艰辛的难关,终于在1998年秋天,扛着150幅作品,雄纠纠气昂昂地挺进北京,在中国美术馆,刮起了一场气势雄宏的“黄山风”——大型展览、大型画册、大张旗鼓、大显身手,丈八、丈六、丈二;山水、人物、花鸟一应俱全,色调典雅的亚麻布展板耳目一新,平面、立体整体效果都非常出彩,场面宏大壮观。其目的只有一个——要让社会听到安徽的声音,要让中国美术界关注黄山脚下的这群默默无闻,甘于清贫,潜心创作的画家。

  这是安徽画家50年来第一次以群体的形象在省外亮相,引起了中国美术界的外格关注,各路名家齐聚一堂,好评如潮,观者如云,无不喝彩。因为正值“中国国际美术年”,“黄山风”也吸引了诸多外国美术家的青睐。原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刘勃舒,在开幕上不禁连发赞叹:“安徽不简单!王涛了不起!”

  次年冬天,王涛又带着他的团队,在上海举办了《“黄山风”小品展》,之后,“黄山风”又刮向了全国很多城市,为创新发展中国画,重建徽派文化辉煌,走出了一条不简单的成功之路。借用培训界的一句话说,就是:一个人成功不算成功,带动一群人一起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

  面对成功,王涛说:“我们历史上有那么多灿烂的文化,作为中国美术界的朋友不要小看安徽这个地方。文房四宝,歙砚出在安徽,全世界最好的宣纸也出在安徽,作为安徽的画家,画不好画,那是没有理由的。”言语间,透着大气,更透着霸气。这使笔者不禁产生奇怪的联想:遥想当年,象征徽文化的“新安画派”之领袖人物名叫江韬(涛),而如今重振徽文化率领团队在全国刮起“黄山风”的领导人名叫王涛(韬),都是“tao”字辈的,难道,两者之间有着某种契合?!

  曾在上海的一次展览中,王涛因为过度劳累,再加上得了感冒,但为了展览顺利进行,他亲力亲为请宣传单位、报社、新闻等部门的人出面,并要频频陪他们喝酒,致使他心力不支晕倒了过去,经医院的一番抢救,打了六瓶吊针后,第二天,他又托着生病的身体出现在展览开幕式上,当他看到络绎不绝前来参观的人群时,他的脸上浮起了疲惫而欣慰的笑容,再苦再累,一切,都是很有意义的。他说:“我是安徽人,我应该在美术界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张扬我们的徽文化,弘扬徽文化,是我们应该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这是一种杜鹃啼血式的献身精神,而他早年为峨嵋电影制片厂《杜鹃啼血》一片画的宣传海报,表达的就是一种献身精神,该海报曾引来无数人的赞誉,至今仍有不少人喜欢和收藏。

  王涛常常自喻为“徽砖”,自己的画册也采用的是灰色,但他强调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安徽不是灰色的,安徽应该自强不息,应该要闪闪发光,它的文化底蕴,包括目前建设的步伐都是很好的。”虽然“灰”与“徽”,也都是“hui”字辈的,但相信在王涛和他的画家团队影响下,安徽,一定会更加闪闪发光,灿烂夺目。

  在为安徽美术事业崛起而努力的同时,王涛自己的创作也不断创新与提高,他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同时借去国外办画展和讲学的机会,对西方文化进行学习和感受,并从中去粗取精,融汇、揉和出了一种属于自己的创作风格,这使他的作品显现出多元化,多角度,题材、思想内涵都很丰富,呈现出古今同步,中外融合,现实与古典并舞的洒脱。代表作有《白发三千丈》《大江东去图》《踏歌行》《庄周梦蝶》《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天》等等。李白、庄周、苏东坡等古代文化名人,都在他的笔墨下,用现代人的心境,举头望月,挥洒长袖,抒发情感,追问生命价值,彰显出唯有王涛才有的独特的艺术个性,从而有力地印证了中国画的强大生命力和华夏古文化的灿烂辉煌。

  把做人融在画里面

  文如其人,是一种对文人内外和谐的最高评价。画家亦如是。

  王涛的画,无处不流露着美好之意。人格之美、人性之美、自然之美、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笔者发现,凡王涛笔下出现的女人,每一个都很美,甚至连《山鬼图》中的山鬼,也很漂亮很美。这与有些画家,极力用夸张的手法把女人画得丑陋而龌龊,形成了截然的反差。由此可见王涛对于美的追求,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之所以把女人都画得那么美,完全出于内心对女人这种弱势群体的理解、怜惜与尊重。

  艺术是美的象征,艺术之所称其为艺术,至少因为它美或传递一种跟美有关的信息。心中有什么,表达出来的就是什么。这与心中有佛,你自己就是佛是一个道理。尽管当今社会有很多的丑恶,乱像环生,但你还是能够从中发现美,发现真与善,这就是一种境界。笔者有位闺密大姐,她有位很自负的画家朋友,他画的画,全都表现的是生活中丑陋的阴暗面,基调十分消极、萎琐,大姐在发表她对他的画的观感时,很痛苦又很精辟地说:“你这也叫艺术?一点儿美感都没有。看了你的画,我就忍不住会想起我这辈遇到的所有倒霉事儿。”由此可见,人们欣赏艺术,最简单又最终极的追求,至少是奔着美感去的。

  王涛认为:一个画家,不能为名而画,更不能为利而画,不能画得一点美感也没有。作为画家,如果没有了美的感觉,没有了对艺术的追求,那就什么都没了。作画,应该与画家本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人民大会堂曾请王涛画一幅画,他思来想去,最后画了一幅《张英诗意图》,取材来源于安徽桐城一个古典故事。为什么选这个题材呢?王涛有他明确的主题思想:

  张英是安徽桐城人,他在康熙年间是朝廷的大宰相。当时,当地有一个姓吴的地头蛇,跟张英家是邻居,大家都在造宅子互不相让,后来矛盾激化,张英家里人愤怒之下就一纸书告到北京,随后张英就给家里人回写了一首诗,诗的内容是:

  一纸书来只为墙,

  让他三尺又何妨。

  长城万里今犹在,

  不见当年秦始皇。

  家里人看了这首诗后,明白老爷子的思想是:做人要互让。就把自家的墙根主动向后退让了三尺。结果,吴家的人知道此事后,心想:人家家里,有人在京城做大官,都能这样退让,更何况我们呢?于是,他们也向后退让了三尺。由此传为佳话,才有了今天这个感人的故事。

  王涛说:“我不喜欢人与人之间老搞斗争,争权得利,你死我活。其实,互相谦让,才是中国人最大的美德,这对创建和谐社会也是很重要的,和为贵,大宰相张英的这种高风亮节,给我们现代人做了很好的榜样,所以我就选了这样一个题材。我觉得,一个人,无论是做艺术家,还是普通人,做任何事情,都不要那么狂妄自大,应该始终保持一种谦卑,谦谦君子,我觉得也是中国画家应该具备的一种很好的美德。”

  在王涛眼里,退让、谦卑都是很好的美德,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也是依着这种美德去做的。

  王涛沉默时的形象,有时候看上去匪气十足,很像黑道老大。对此,王涛说:“别人有时候也这么说,如果当初我入了黑道,可能真是老大。可惜我心太软,黑不起来。”说着,他半张着嘴,笑起来,笑容竟然是一副憨憨的样子。顿了顿,他又说:“其实,在家里,我就是排行老大,下面有五个弟弟妹妹。我们感情都很好,大家相互之间很和睦。”

  家和才能万事兴。当年,“老屋”被推倒后,新建起的楼房,漂亮而宽敞。可是,王涛把所有的房产,一分都没要,全部让给了五个弟弟妹妹们。他唯独留下的,就是从推倒的“老屋”废墟中捡起的一个窗棂,作为对“老屋”的纪念。后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在泾川查济村置下了一处古宅,随后,他把“老屋”遗留下的那个窗棂粉刷一新,并在窗棂正中间的方格中题写上了“德乐园”三个字,于是,“老屋”的窗棂就变成了一幅古朴的画,悬挂在画室的墙上。那便是他对“老屋”永恒的感激与怀念。这就是王涛做人的尺度,更是他当老大的胸襟。

  无论是中国传统文化,还是西方文化,都把“感恩”,列为做人的一种智慧,王涛在这方面也做得很到位。回顾自己的成功,在王涛心中,永远不能忘怀的,就是当年他在报考浙江美院研究生班时,为他开了绿灯的恩师李震坚。几年前,当他得知师母欲为过世多年的李震坚先生出一本画集,苦于筹措不到足够的资金而发愁时,王涛立即把此事接过来,然后全力以赴,四处奔波,找人说情、请人吃饭、筹款、联系出版社和印刷厂等等,直到画册最终出版。他常常饱含感激的对朋友们说:“这个世界上千里马多,伯乐少啊。当年如果没有我的恩师李震坚,就没有我王涛的今天!”

  实际上,王涛的感恩之心无处不在,汶川地震、玉树地震都有他的捐画义卖之举。安徽红十字会和省电视台还有他的作品拍得41万捐款记录。他对阜阳曾给予他的那些生活苦难,都充满了深深的感激,并把对当地人那种善良、豪爽、淳朴的喜欢和悲悯之情,用感恩的心情,真挚的表达在他的画中。

  关于做人与作画的和谐统一,王涛特别提到了他们曾在北京整体亮相的老中青三代画家团队,他说:“当今画坛,有太多的画家处在极度的浮躁与轻飘当中,很多人的作品,直接反映的都是急功近利的‘我’,给人很粗劣的感觉。我们‘黄山风’之所以受到大家的欢迎,正是因为所有作品中,看不见作者急功近利的浮躁,相反看到的是作品所表现出的善美、率真、高雅、清新、豁达、亲和、隽永的诗意,令人赏心悦目。这是因为,26位作者,大都毕业于知名的高等艺术院校,有着较高的艺术素养、扎实的笔墨功底和真诚刻苦的创作态度。他们不攀比,甘于贫穷,默默无闻专心创作,他们在自我修养、自我完善中,付出过太多的努力,所以他们成功了。我觉得,他们这种专注于艺术的精神,其实是这个时代很需要也很值得呼吁、提倡和推广的精神。”

  对于时下书画界浮躁的攀比景象,王涛不无感叹地说:“现在画界都在怎么比?你一平尺一万,我一平尺两万,这样攀比,迟早把书画市场搞砸了算完。你怎么不和和艺术大师们比?因为不可比拟,差距太大。你一个画家,怎么可能成为富人甚至富豪?你总得一笔一笔画出来,永远不可能像商人似地日进斗金,他随便搞一个小项目就可以赚几千万,你画一辈子画又能挣多少?你到底又需要多少?所以呀,不要跟别人比,要跟自己比。正确的思路很重要,拥有平常人的心态更重要。安心做学问,把画画好,多少年以后还有人喜欢你的作品,还有人在寻找你的画,像黄胄那样,大家说到你时多少有几分尊重,这样不是很好吗?”

  用平常心,安心做学问,把画画好,最终赢得别人的几分喜欢和尊重。这,就是王涛的做人,更是他的艺术境界。这不能不让人想到八个字:境由心生,画由心造。

  一专多能,让生命丰盈而精彩

  人们都说:搞艺术的人都是疯子。尤其是有些画家和诗人,或刁钻、或木纳、或古怪、或狂妄、或不合群,或行为举止很异类,或除了画画和写诗,其它方面要么低能,要么把生活弄得很单调,了无情趣。仿佛不把自己搞成这样,就不像艺术家。其实,真正的大艺术家,都是很随和,有亲和力,具有平民化的心态和多姿多彩兴趣爱好的。王涛便是这样。

  生活中的王涛,谈吐、待人接物都很儒雅、很谦卑。可是,他却有一项令人难以置信的业余爱好——拳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周日下午两点,中央五套的拳击节目,王涛必看。当笔者问他为什么喜欢拳击时,他温和一笑说:“这可能跟我曾经练过长拳,学过太极有关系吧?拳击是一种博弈,是力量的体验,给人战胜一切的信念。其实,人生就是一场博弈。我喜欢在拳击中体会那种博弈的力量。”

  在谈到他的另一项爱好唱歌时,王涛用玩笑的口吻说:“我唱歌是要收费的,因为我唱歌很有感觉。”于是,笔者笑道:“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别人唱歌是用嗓子,您唱歌是用心,用感情。对吗?”王涛连连点头说:“是呀是呀,就是那种感觉!”

  其实,王涛喜欢唱歌由来已久,在中学时,他就喜欢唱歌、演小品、话剧之类的文艺演出,高中毕业后,他被学校推荐报考上海戏剧学院,考试地点在南京,初试当时就通过了。结果因为实在拿不出要跑到上海参加复试的费用,只好回到芜湖,转而报考了安徽师范大学美术专业,一下就考上了。冥冥之中,这或许因为他曾在“老屋”筑就的是画家梦,而非音乐梦的原故吧。王涛喜欢古琴,喜欢浪漫的轻音乐,尤其喜欢唱俄罗斯民歌。在饭桌上,当别人群起而攻之的向他劝酒时,他便一脸无奈的套用《三套车》的歌词说:“你看吧,我这匹可怜的老马!真的不能再喝了。”众人见此,也只好作罢。

  都说诗歌是属于年轻人的,王涛在中学时,就特别喜欢朗诵普希金、泰戈尔的诗。而如今,年过六旬的王涛,对这些诗依然青睐,同时又对中国古代著名的文学家、诗人、词人们的作品格外推崇与欣赏,尤其是李白、苏东坡的诗词。他空闲时,还会捧起来轻轻吟诵。他说:“他们能为后人留下那么多千古绝唱的诗篇,真是很了不起。”与此同时,王涛还喜欢写抒情散文,他曾在一篇回忆老屋的散文中,优美而充满幽默意味地写道:

  “有段时间,我的立领学生装总也不离身,黑色的呢大衣总喜欢把领口高高拉起,留着五四时代的长发,偶然甩动几下,不时在玻璃窗前照照,自我欣赏。冬天里长长的黑围巾缠绕在脖子上,手捧着厚厚的书籍或背着画夹,进出于老屋的前庭后院,似乎,老屋真的要走出一位艺术家了……有几位同学发起少年军事游戏活动,胆子很大,光着身子在暴风雨中的青弋江上游泳,在学校里的单双杠上做前滚翻、后滚翻,更危险的是骑自行车从高坡往下冲。直到现在,身上的胸大肌、腹肌都是那时练出来的。同学们互封军衔,我是‘大将军’,似乎,老屋又要走出一位将军了。”……

  有如此多丰盈的情趣与爱好,丰富着王涛的生活,陶冶着他的情操,他的生命,充实而精彩。

  寄醉园:安放灵魂的精神家园

  老屋,在时代的变迁中倒下了,远去了。王涛在寻觅灵魂的归宿中,走进了他的精神家园——寄醉园。

  “寄醉园”位于安徽泾川(县)查济村,王涛之所以选择把家园修建在这里,自有他充分而完美的理由。说起皖南泾川,王涛便充满热情地说:“我很欢迎大家有机会一定要去泾川看看,泾川真是太美了,我们安徽太美了,皖南空气里弥漫着文化,它本身就是一幅水墨画。”言语间透着对家乡难以掩饰的热爱。

  那么,被王涛如此推崇的皖南泾川,它到底是怎样吸引着他呢?

  首先,泾川是明清时候的世外桃园,是众多文人墨客们心向往之的地方。泾川位于安徽省南部,南依黄山,西临九华山,襟抱太平湖,自古即有“山川清淑,秀甲江南”的名誉。唐代大诗人李白曾到此一游,忍不住留下了盛赞的诗篇,其中最为人们传颂的两句是:“泾川三百里,佳境千万曲。”这个地方的美妙与旖旎,由此可见一斑。王涛选择这里,符合了他内心深处对自然、对美的追求。

  其次,世界上最好最神奇的纸——宣纸,就出在这个地方。宣纸作为中国绘画艺术的载体,具有独特的质感、量感和空间感,它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柔韧耐揉、卷折不损、润墨性强、经入不变。能使书画作品充盈灵气,意境深远,可具墨分五色而凝神,散其韵达万变之功用。其自身的艺术性和民族特色的中国书画艺术共冶一炉,流芳于世。现珍藏于故宫博物院的唐人韩滉《五牛图》和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均以宣纸为载体,由此说明宣纸之抗衰老、抵腐蚀、防虫蛀的特性是其他任何纸都不可比拟的。大千世界,广袤辽阔,却唯有泾川一地所产之纸可称为“宣纸”或“千年寿纸”,由此更见这片土地的神奇与诡异。而作为画家的王涛,选择这个地方,自然与他相得益彰。

  还有,泾川查济,以气势恢宏的“明清古建筑群”闻名暇迩。在查济河两岸,外形全部青砖黑瓦的明清古建筑群,绵延10里,韵味不绝。现存明代建筑80处,清代建筑109处,所有建筑都雕梁画栋,翘角飞檐,其中德公厅屋、诵清堂、爱日堂等住宅更是高大宏伟、结构精致,古朴典雅、雄浑大方。家家户户都采用“依山造屋,傍水结村”,形成了“门外青山如屋里,东家流水入西邻”的“天人合一”的优美格局。岑河、许河、石河三水合一的查济河逶迤穿村而流,石渠从每家每户间蜿蜒绕行,因河床落差较大,清澈的河水呈迭瀑式流淌,于是,拱石桥、板石桥、洞石桥等诸多小桥,便沿河错落有致的将两岸民居相连,致使整个查济,显现出一种自然、优美、深刻、隽永的味道。虽然两岸古建群,多为遗址,但仍然透着辉煌历史的气息,透着中华祖先们智慧和灿烂文化之精神。对于一直致力于文化内涵修养的王涛来说,选择这块以古文明著称的地方,无疑是一种必然。

  特别需要提及的是,王涛是一个十分重情意的人,尤其是对朋友,他更是极其珍惜。把“寄醉园”选择修建在泾川查济村,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应了朋友的盛情邀请。

  老朋友名叫枊新生,是中国著名水彩画画家。他一生都在执着追求“水彩画里的‘如梦如幻’”,他的作品宁静、单纯、无邪,总是在表达梦幻般的纯真之美,描绘出神奇的、童话般的、梦境一样优美的境界。

  提起朋友枊新生,王涛不无欣赏地说:“枊先生长得特别像西方人,漂亮的络腮大胡子底下,永远都隐现着内秀和小孩子一样的笑容。近视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永远都透着内心的天真和毫不掩饰的喜怒哀乐。我和他的友情已经30多年了,在一起总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枊新生在70岁的时候,筑就了泾川查济的一处8米高,300平方米的明清古宅,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改建,改建后的家园,保持了明清古建筑群的外貌,里面却透着当今时代与西方田园生活的气息,枊先生为其取名叫“半枊居”。从“半枊居”修建之初,他就不断鼓动王涛也在这里买古宅,盛邀王涛跟他一起在这里修建家园。一个70多岁的老人,一边修建自己的家园,一边热烈邀请“朋友从远方来,不亦乐乎。”他一次次地邀约,真诚而执着,王涛在感动之余,最后向朋友靠拢,修建了“寄醉园”,这仿佛也是冥冥之中,他听到的自己心灵的一种召唤。

  王涛的“寄醉园”,分前亭和后亭,后亭的墙外面有两棵桂花树,其中一棵已有500年的历史,花开季节,芬芳扑进园内,王涛在欣赏感叹之际,为后亭自撰了一幅楹联:

  墙外开花墙内香

  园内丹青苑外扬

  前亭前面有潺潺的溪水流过,王涛给前亭起名叫“问溪亭”,并撰楹联曰:

  蝉声蛙声溪水声声声绕古宅

  白石青石千层石石石写春秋

  “寄醉园”和“半枊居”近在咫尺,只隔一条清澈的溪水,王涛和枊新生,常常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间一起做学问,谈专业,谈人生。不亦悦乎!王涛说:“枊先生人品好,性格平静、温和,艺术上有高度,处世淡泊,不追逐名利。他像西方人,而我是典型的中国人,我跟他在一起就是中西合璧。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在艺术创作上都充满激情,俩人无话不谈。彼此都感觉很轻松,这是一辈子的朋友,要珍惜。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说,学问乃是两三个素心人于荒郊野外老屋中商量和培养之事。”

  就这样,在王涛和枊新生两位大画家的影响下,如今已有近20位画家,把他们的精神家园修建在了查济,形成了一个颇具特色的画家村。

  近年来,王涛的人物画一直为学术界和艺术市场看好,作品多被瀚海、嘉德、荣宝、保利等国内外各大拍卖行和收藏家所追捧。他的社会活动也很多,南来北往,频频出镜,崇拜者与日俱增,人缘极好。然而,一生勤奋治学的王涛,依然保持着平民气和平常心,依然沿袭着他早年的习惯,每日作画,笔耕不怠。

  在“寄醉园”的画室中,王涛一边供奉着一尊观音,一边供奉着母亲的遗像。每日清晨,在新一天的创作开始之前,迎着初升的阳光,王涛先是对观音敬焚一烛香,然后又对母亲敬焚一烛香,香烟萦绕在古宅中,萦绕在墙上悬挂着的从“老屋”废墟中捡回来的题写着“德乐园”三个字的窗棂间,香芬弥漫着他淡淡的虔诚,飘荡着他幽幽的思念。依稀中,他仿佛看见了“老屋”的影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帘幽梦”的年少时代……于是,他恍然发出感悟:“人生就像一个圆,最终都要走向回归。”

  寄醉园——寄托了王涛对故乡山山水水的眷恋和对梦想陶醉般的执着,寄托了一个文化人高层次的精神境界和对生命的禅思。

  寄醉园,王涛的精神家园,他在这里安放灵魂,也在这里延续着他的画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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