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梅庵长物小序:会心者得其意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10月26日 10:04 新浪收藏 微博

  拓晓堂

  中国的文人,自古不是富贵的阶层,其收藏来源大多不是来自于市场交易,往往是友朋之间的互赠,或者是自己不拘一格的随手之作,即所谓文人书画,再或者是收集一些为市场轻弃的文化遗物。通过品鉴赏玩,或自成一家。呈现在这里的“忆梅庵”长物,就是这样一份已经“成器”文人的收藏。

  “忆梅庵”的收藏来源,主要是来自于两位朋友的赠送,一是傅抱石,一是张大千。傅抱石先生与忆梅庵主人夫妇,从三十年代起就交往甚密,直到八十年代,傅抱石先生夫人仍然与“忆梅庵”主人书函往来。从现存的“忆梅庵”长物中,傅抱石先生等绘的《林和靖》、傅抱石先生篆刻和微雕边款的《百花诗》印,都是1943年“忆梅庵”主人夫妇将有远赴敦煌之行,傅抱石先生为其壮行创作。傅抱石先生一生画作以千计,而存世可知的篆刻微雕治印作品不过十余方,且大都存于日本,赠送给友朋者更是前所未闻。故傅抱石先生这方微雕篆刻印鉴,足以令人感悟到先生与“忆梅庵”主人夫妇彼此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而张大千先生与“忆梅庵”主人夫妇,1943年同在安西榆林窟,有一段世人鲜知的共同生活经历。大千先生率领徒弟临摹壁画,“忆梅庵”主人夫妇也从重庆来到安西榆林窟,为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的壁画彩塑摄影,同时也为大千先生拍摄了一些工作和生活照片,现存文献中所见到的大千先生在安西榆林窟的照片资料(大千先生在敦煌莫高窟没有照片),都是出自“忆梅庵”主人夫妇。大千先生的一张非常有名的照片,就是在榆林窟内带着弟子临摹壁画的工作照,这张照片就是出自“忆梅庵”主人夫妇之手。这张照片从曝光的时间和亮度来说都掌握得很好,可是敦煌洞窟内的光线非常暗,那时敦煌莫高窟和安西榆林窟都没有电照明,这张照片究竟是如何拍摄出来的,简单地依靠增加曝光时间显然不行。这就是“忆梅庵”主人夫妇利用拍摄经常使用的反光板,将阳光折射到洞窟内,才拍摄到了这幅效果上佳的大千先生在洞窟内临摹工作时的照片。大千先生带弟子在洞窟内都是一手秉烛,一手临摹壁画,当看到“忆梅庵”主人夫妇的这点雕虫小技时,不由得大叫起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好办法,早知有此,也不至于将安西城内的蜡烛全都买光了。此后大千先生和弟子也学用此方法,反光照明,解放了双手,临摹壁画不仅加快了速度,也提高了临摹的质量。这段经历令大千先生和“忆梅庵”主人夫妇成为终生最密切的挚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千居住在美国加州的“可以居”“环荜庵”,“忆梅庵”主人夫妇多次赴加州探望,为这一时期大千先生的生活留下了一批珍贵摄影照片,而大千先生不仅将一些私密的事物交予“忆梅庵”主人夫妇去办理,留下了许多往来信函,也将许多“可以居”“环荜庵”案头文玩送给“忆梅庵”主人夫妇留作纪念。这是几十年的相知相交的积累,也是一段历史的见证,也是情谊所在。

  “忆梅庵”收藏的另一来源,是工作闲暇之余的爱好收集。“忆梅庵”主人系出贵池刘氏,祖上晚清显贵,位居封疆大吏。祖父辈承祖荫,亦官亦商,富贵一时,雅好收藏,家有“玉海堂”藏书刻书,声名在外。母系世出嘉兴沈氏,为沈增植弟增樾之女,沈氏海日楼,此亦清末民初大藏书家者也。故“忆梅庵”主人承家风,素有收藏熏染,且保留着一些沈氏遗墨。家传之外,在敦煌的漫漫沙海中,历史沧桑变化留下了许多零碎的遗物,收集这些遗物,或是只言片纸,或是残渣碎木,都成了“忆梅庵”主人夫妇在大漠中工作之余的生活情调和乐趣。这里可以看到的敦煌残经碎片,部分是“忆梅庵”主人夫妇在沙土里检出来的,部分是大千先生在敦煌沙堆里拣出来的,后来大千先生将自己捡的这些佛经残片,也都全部转赠给了“忆梅庵”主人夫妇。现在大千先生赠送的和“忆梅庵”主人夫妇的敦煌残经碎片,已经完全混在了一起不能再区分开来了。从这里世人也许可以知道,为何大千先生在敦煌工作如此长的时间,而手中竟没有敦煌残经的原因。这些残经碎片,虽非整卷,然而其重要性在于直出大漠,而非敦煌编号17号的藏经洞。它证实了在藏经洞之外的其他洞窟里,也有供养的经卷,故敦煌写经,并非藏经洞独有。只是由于没有封闭,而大漠风沙已经将这些经卷化作了这些碎片,可这些碎片上的历史信息则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这些残经,2004年经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陈怀宇先生整理,发表在敦煌学会编辑出版的《敦煌学》第二十五集。

  “忆梅庵”长物中,还有一些是敦煌壁画的摹本。“忆梅庵”主人夫妇从敦煌返回之后,可以说就此与敦煌结下了不解之缘,开设了敦煌书店,整理数千张敦煌照片,成为“忆梅庵”主人夫妇日常的工作。之外,自娱仿真临摹敦煌壁画,一时成为绝技。临摹敦煌壁画,与大千先生方法不同,“忆梅庵”主人夫妇完全是历史性的、还原性的临摹。这种临摹也得到了文化界的认同。 “忆梅庵”主人夫妇的八十余幅敦煌壁画,遴选成为1964年美国纽约世界博览会台湾政府代表的中国馆的展品,这里展示的临摹敦煌壁画,就是当年世博会的部分展品。

  嗟乎,世之收藏,求大求价,轻意轻情,观之有如读沈复《浮生六记》中的“市井之菊屏”,又犯俗所谓“锦灰堆”之感。物不在大,而在于有意;品不在价,而在于有趣。今观“忆梅庵”长物,大都有深厚的历史背景、文化背景、以及有趣故事,或大或小,或重或轻,全在会心者,乃可得其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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