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山东烟台的月亮湾有感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12月26日 14:50 新浪收藏 微博

  赵卫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 主人挚意劝我晚餐后到芝罘的海边走走。  他打趣地说: “去看看烟台新落成的滨海大道,  或者是感受一下秋夜里海边的圆月, 而且与过去不同—今天我们不陪你”。

  主人不陪才有在家一样的自由感觉。离开含芳厅,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喧嚣的市区,只几分钟便来到了已经人烟稀少的海边。脚下就是新建的高等级公路,车轮轧在刚刚铺就的柏油路面上,发出腻腻的、颇入人耳的丝丝声。道路两旁新安的灯都没有启用,四下里一片漆黑,但鲜艳的金属立柱和透明的玻璃灯具挺胸昂首在深蓝色的夜空里足已表明未来这一地区的现代化程度。延着黑色的海岸缓慢行驶了四、五分钟后,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座用透明亚克力制作成弧形顶棚的公共汽车站旁,他指着左面低于路面二、三十米的海湾说:这是烟台有名的月亮湾,是情侣们谈情说爱和新人们海誓山盟的地方,往前就是东山了。他建议就在这里下车独自走一走,说这里不仅能欣赏月色,还会感受吉祥。

  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它由许许多多跌荡起伏、大小不等、黑漆漆的石崖组成,从公路一直延伸到海里。嶙峋的岩石夹缝中一条整齐的石板路折来折去把人引人海边。这里没有沙滩,站在光溜溜的石头上顺水望去,一座白色的弯弯的雕塑矗立在离岸不很远的海湾中央。听司机说那是月亮老人,在那为有缘的人们牵线、祝福和作证。只可惜月亮被一层薄雾围绕,光线太暗,看不清雕塑中老人的表情如何,不知他能否看到我,会不会为我祝福。今夜是涨潮,不急不缓、一条条银链似的海浪从黑暗中诞生,哗啦啦地涌过来,在岸边的大小石头间溅起朵朵浪花后便静静地逝去。我往回退了几步,坐在一块象是为恋人准备好的凳子一般的岩石上,随着四周渐渐生起的水汽,抬头数那与海联成一体的满天星斗。月亮湾的星星真是多:大的小的,眨眼的和明明亮亮一动不动的,有偏蓝偏红的,还有时隐时现或者掠过天空瞬间便消失的,繁繁点点,数不胜数。与大城市里感觉最不同的还是那身临其境般的立体感,仿佛身体为穹隆笼罩, 星星不仅在你的上方, 而是前后左右, 四面八方。 我站起来环顾左右,周围并没有一对情侣,司机也懂事似地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在自由中恍惚的我。慢慢地,恍惚中真有点飘飘欲仙的“吉祥”感觉。

  也许是晚餐中酒的缘故,夜幕中我似乎从梦中醒来,无目的地去爬道路另一边的山。香醇的张裕干红葡萄酒仍迷一样缠绕着已经麻木的四肢,头也被韩国珍露搞得懵懂疼痛。 我想找个依靠的地方,  四周却尽是些参差石头, 怪怪的,不敢依靠,踌躇中只想再去找寻“吉祥”。正当我不知是上是下,是去是还时,高高的岩石石缝中一丛鲜艳的山菊,黄灿灿地惹我注目。山菊使劲伸展着她那好看的腰肢,任凭海风吹散细绒一样的绿叶,她随风摇曳着,用温柔的舞蹈努力地告诉我这里一直还有她的陪伴。看着她那乖巧细软、一点也不强壮的身体,我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生长在那里。也许是人们喜庆的摆放?也许是美化环境的点缀?我挨过去细心端详,她确是土生土长在那妙不可言的地方,纯粹的,不能有一丝怀疑。看,一阵夜风让我闻到了她金丝般秀发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迷人却不风骚;瞧,几许星光又使我一览她碧玉般肢体上沁出的点点露珠,清丽而不妖娆。她真正是健康新鲜地生长着,就在那儿,在那风风雨雨、 日月轮回的大海边。 她不声不响, 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她无依无靠, 一切只凭自己努力。天地冷暖也罢,你我怜惜也罢,她仍在那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顽强、幸福的生活。你看她,时而欢乐,时而沉默,时而腼腆,时而什么也不顾。欢乐时便无忌讳地表现出蓝海白云赋予她美丽的天性,与海同歌,与云共舞;腼腆中也不会忘记炫耀苍天施舍于她的骄傲本领,决不让美好和机会匆匆而过。我最喜欢风住时她短暂的沉默,那可算作烦恼和忧愁?但随一阵疾风她又什么都不会去顾及,只继续展示那优美的舞姿罢了。我突然记起晚餐的桌上也曾摆放着类似鲜花,那是温室中长大又经人工修剪过的花朵,漂亮迷人,却不得山野海风中滋润的坚韧和妩媚。只可惜中秋之后的夜风越来越冷,再几场秋雨过去,马上就是花儿凋零季节,到那时我是否还会听见她浅吟低唱般的呼唤,一声声迷离却一定有万种柔情般期待。我欲俯身用双手轻轻捧起她正在开放的脸庞,却不能把她连根拔起放入我呵护的怀抱。我清楚,她的生命在大海的旁边,她的故乡是芝罘的海湾。

  又一排银色的海浪涌来,打湿了我站立着的岩石,我不得不离开了。当我再次抬头去寻找那高高的岩石、向那可爱的山菊告别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她消失了,是那么快,那么轻盈。在她消失的地方、那一块黑色的石头上还留下了她分明的痕迹。呵,菊花石!是永恒的山菊花!我惊讶了,兴奋地跑上前抚摸着石头上烙满的菊花印迹,焦急地辨认着……但是,我只感觉到坚硬和冰冷,这不是她,不是我梦中的山菊。我明白了,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我只好转回头来失望地望向大海,此时一轮明月挽一缕吉祥的薄纱,正挂在夜空当中。只是,今夜的月并未满盈,尚有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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