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神品  天地生辉

　　_____曹勇绘画艺术激赏

　　黄   彦

　　评说名画妙品是颇为困难的，恰如只用文字状写摹醇醪佳茗名曲美女即可令人领略个中美韵那般。若欲藉此代替亲自品饮听赏则更是蠢不可及的。列宁曾屡屡引用德国一句谚语：“一切比喻都有缺陷(旧译‘都是蹩脚的’)。”都是只及一点不计其余的。评说只是从一个角度或局部讲些论者感受或赏析方法之点滴。就画论画对号入座更受局囿。这里不想取惯用的评画之法，如历来之传统文论、诗论、书论、画论、曲论、乐论之法，而是用平实常理或辨证哲思，像司空图讲的从“韵外之致”“象外之象”略说画外论画之数端。

　　一、大器精微(粗犷细腻   豪放婉约)之道

　　首读曹勇的画，顷即使我感到巨大的震撼，艺术的震撼，灵魂的震撼。那雄渊廓大的气势，宏博豪宕的气象，溢光飞霞的劲采，瑰奇灵殊的神韵，令我惊讶莫置，久久不能自己。我被镇住了，迷住了，截住了，焊住了。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才华纵横才情恣肆，有大器识，大魄力的画家。鲁迅说：“非有天马行空似的大精神即无大艺术的产生。”一个画家，是大家气派或是小家子气，全在有无器识，即有无弘旷的襟抱，卓异的见解。无有大器或大气，即使技法再精，也会失之雕琢，只能是一个好的画工或画匠而非画家。前人都谓欲求致远，“先器识，后文艺”，方可“成器”。这罕有的大器石，正是曹勇首要的成功之道。因而他的画作视野开阔，题材广博，立意高远，手法新奇。西藏系列组画突破了若干禁区。那神秘、神奇、神异、神妙韵致和感染力，亦是画中罕见者。好一个神字了得，简直是出神入化了！尤其《捏磐的音》中斜倚于天地之间的天梯造型神奇谲异，顶端之圣女神态典丽凄婉，云彩上之绵羊飘冥杳远，全图连接雪域与昊天，凡尘与圣境，智妙入神，侈丽渊衍，寓意殊深，令人叫绝。日本的两幅大壁画则是画气如虹如龙，巧夺天工。《自由》更是大气磅礴，独立机杼，铺张扬厉，天道倚伏，慷慨啸歌，为古今画史上之仅见者。正如此，曹勇真正作到了孙樵讲的“道人之所不道，到人之所不到。”以及袁宏道讲的“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能言，言人之所不敢言。”二十多年里，他神游于几千年历史之间，驰骋于几万里各国各地。真可谓四海以须臾，观天下于一瞬；俯仰山河，阖古今；纵横八极，神驰四野；画胆风凛，笔锋峻烈；予夺逍遥，杀活自在；舒卷擒纵，沉雄奥衍。在他眼里，每一深壑都有空谷回响，天籁仙音；每一峰颠都有阳春烟景，大块文章。如是，他胸中磊落，笔底摅泻，衔命颂之，遗爱结之，画作磅礴天地宇宙之精华正气，辟头剀切，刻肌刻骨；曼衍人间万类之毓灵神秀，深淳温粹，沁魄沁魂。

　　志欲大而心欲小，即小心谨慎施行贯彻。这大小巨细宏微之道，贯穿于他的生活之道，艺术之道。他少有大志，从每一步做起；画作宏大壮阔，却极重一点一线之功。且看他那些宏构巨制，每一细部均极精当，为此每画需画许久，一丝一毫不马虎，一须一发不参差。落笔及其精准，画不加点。所有大场面之画作均可切割析离为若干局部，每一细部用放大镜看均极少瑕疵。如《威尼斯的记忆》，每一细部均极用心，妙趣入微。又如《圣莫尼卡》，200多个人物，个个毫发眉目皆活脱。真乃细节不细，每系着荦荦大端。见微而知著，于细微处见精神。一般之美和极致之美之差别(如一对酷似的双胞胎美女)每每不在大处而在细部，甚至是极难察觉的细部。洞幽触微，幽微之中蕴大美。他还极擅以小见大，《我的阳台》《在桥上》《红伞》等，都通过小桥、小巷、小阳台、小酒吧等他称为角落之处，纵览大千世界。而这些小题目之画也极有气势。恩格斯在讲到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这部煌煌巨制时说：“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当时所有职业历史学家、经济学家、统计学家们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足见细节之重要。曹勇的作品巨细皆精，粗犷与细腻同炉，豪放与婉约齐飞，更增其艺术魅力。自然这后二端还涉及技法、画风、流派等问题，虽括附于大题之内，并非完全是一码事，是大题之局部，此点另当别论。中国楹联瑰宝中有一集碑帖联：“体验入微，不物于物；造就者大，化工无工。”妙哉斯见，对于巨细宏微之道，辟析实是尽当精绝：细处穷幽极微，即可不物于物之法度常理而有超然物外之功；大端出神入化，即可达致炉火纯青不显雕琢不露刻意的大造就大造化！云南鲁班祠又有一联：“华工无工，入斯门休轻弄斧；成器不器，似此老方许轮。”曹勇既有大化之器，故敢班门弄斧；又有精湛技艺，故能斫轮泼墨。

　　二、具象抽象(虚实相生 入里出外)之道

　　艺术源于生活又绝不能囿于生活，必须高于生活，比生活更典型，更具超拔生活的再塑魅力。这就必须将具象的东西进行抽象。找到大海边一粒石子与宇宙飞船一枚螺钉、昆仑山上一棵草与天安门上一片瓦之间的逻辑联系，是哲学家的事，而画家则还需将两者变为形象并创造出美韵，这就更须有创造的灵感。曹勇是深谙此到的。除了童话、神话、浪漫主义般的丰富想象，他还必须运用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印象派的各种手段。如西藏组画，除此诸种手段，他还必须进行“神化”——不是神话故事之寓意，而是神乎其神的“超人”，创意。《冈仁布齐断裂层》系列的《寻找释迦》《涅磐的音》中大部画作既极具体，又极抽象；又极现实，也颇虚幻；达到虚实相生、神人交汇的完美结合。虚而不实则空，实而不虚则死，二者相通则是空灵鲜活。那绝妙的构意布局和凄美的人物形象的和谐统一，一派神行之致，达到以往各国宗教壁画和美术作品所未曾达到的高度。作者在创作“威尼斯系列”时，他自谓已闻到城市的呼吸，感到了生命的流动，翻开了厚重的历史，拨响了心灵的琴弦，正走向那神圣的殿堂，要超越世间万物，超越时空的世界。思在笔先。正因他在画前已抽象、提炼、升华出城市的堂奥、真髓和精魂，以这般神会的灵感，怎不会满目灵动，满怀绮思，胸吞云梦，笔涌浩波，画出富瞻宏丽、秀逸渊雅，委婉迂曲，轩昂卓荦的绝佳作品呢？王国维讲写诗“须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如再加“超乎其上”则画画必可穷极造妙，神行远矣！

　　三、综汇璧联(博纳通才 复合杂取)之道

　　曹勇被誉为全才、通才。手法上，包纳百家；内容上，包罗万象。他的画作自然显出全面综合、立体交感、兼茂俱盛的奇特魅力。《阿瓦隆海湾》及《圣莫尼卡》二画，不仅场面宏大，内容尤为丰饶广博。后一画之人物达200多个，各呈异态，各显异彩，是画中之罕见者。作者自称，此画是他创作的转折点。画此画时忽觉心灵的大门轰然洞开。“时至今日，我仍能感受到将我的激情与兴奋倾注在画布之上的快感。”此画曹勇调动了他多年的积累，厚激而薄发，就像打开了智慧才华的闸门，奇思滚滚涌出。他杂取各技之长，精心结构。致使画作产生了综汇璧联、复合交辉的奇特效果。陆机《文赋》中曾列了十类作品之长：“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郎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狂。”集各家之长方能心鹜八极，神游万仞。清代通才大儒焦循说：“执其一端为异端，执其一端为圣人。”“圣人一贯，故能道大；异端执一，故有道小。”又有名言：“单真不生，独妄难成；真妄和合，方有所为。”中国还有一种独具深蕴的“和合文化”。大画家必须是全才|通才，而且必须是杂家。《易经》称“物相杂，故曰文。”只有杂交，方能产生优良品种。不杂即显单一、单调、单薄、平直、刻板、贫乏，何可产生好作品？曹勇一生得 惠于“杂食动物”之功可谓大矣，深矣，远矣！不仅每画之内蕴深厚，而且他成功作品数量之多，也是世界绘画史上罕有的。没有长期生活、精神、艺术积累而成的巨大宝库，他能有如此之辉煌么？

　　四、创新出奇(超越升华 突破蜕变)之道

　　创新是一个太古老而普遍的题目。走出任何新的一步，都不能踩着他人已有的脚印。纪尧姆说理清一团乱麻就是创造。创造就是前无古人的崭新蹊径，就是出奇制胜的绝妙着高招。前面已备书述了曹勇无所不在的创造。他的“浪漫花园系列”受示于从未见过花园的儿时母亲悄悄给他带回的一罐小花，那时他“一个心灵之门被打开”，谁能想到他由此要去寻找一个繁花盛开、香气扑鼻、充满欢乐希望的世界，竟升华为几十年后的这个系列画作。且此系列的花的世界中竟重在描摹人物，尤其是女人。这既非是中国式的古典美人或仕女，亦非西洋画中的人体艺术和古典美女，而是典雅雍容、华贵富丽、娇艳婀娜、魅力迸射的崭新神女、圣女。而“夏威夷系列”那幅“神圣的池塘”则反映未曾污染的海岛生灵的喃喃低语和未曾损坏的灵魂的袅袅歌吟；这充分体现了艺术的最高境界在得之于象外，妙在比画逸出的物外之韵。他艺术生涯的每一个阶段，都有里程碑式的大创造。即使到了日本和美国，直至今天，他始终仍在继续创作全新的西藏画。他一直在寻求蝉和蛇一样的蜕变，而且不是一度而是多度的连续蜕变，进行脱胎换骨的突破超越和升华。他既不愿重复别人，也不愿重复自己。他的众多成功画作没有任何两幅雷同，也没有任何一画蹈习旧画之朝窠臼，每画都能另人耳目一新。这才使他始终保持着强劲的艺术生命活力。罗丹说：“拙劣的艺术家永远戴者别人的眼镜。”大仲马说：“我从我的梦中汲取题材；我的儿子从现实汲取题材。我闭着眼睛写作，他睁着眼睛写作。我绘画，他照相。”在一部专门描绘毕加索、阿拉贡、纪尧姆等一代风流在巴黎生活的《巴黎的放荡》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话：“未知和疑惑是艺术家永恒的主题。对他们来说永远没有最新创作成果。每天都必须从零开始，这个零就是无底深渊，艺术家永远在探索深渊中生活着。一旦深渊到了尽头，就意味着艺术家的新创作即将诞生。”这些话及曹勇的创作之路于我们有深刻的启迪。曹勇每天都在从零开始！每天都在深渊中迎接一轮全新的太阳！

　　五、严密缝合(精美结构 大开大阖)之道

　　一幅画作，结构是否严谨、缜密，也是可否成功极为重要之点。绘画、建筑、艺术品有共通之处，就是结构也是展其艺术生命之大要。天安门、赵州桥、金字塔之精巧神奇的结构，已是千古之绝唱，一砖一瓦一石的措置均极准确、精当。刺绣、织绵、挑花，也是一针一线一结，都不许相差分毫。必须从精巧严密的结构中闪射艺术结构之光辉。曹勇《地中海的日出》异深蕴上述人类文化艺术瑰宝巧结妙构之至奥。大处之布局造型格致雄遒，气韵生动；细部亦相映成趣，点染增辉。看去俨若浑然一体的天然胜景，名传千载的古代城堡，巧夺天工的刺绣织锦画图。结构，结构！这是大手笔之神运工夫，大成功的圆通本领。大画家总是擅长大开大阖：放得开，有攀难涉险的气魄：收得拢，有擒综自如的手段。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自由》，那么多重大的历史故实及景观纳于一图，如何措置？实在大难。弄不好就会显得拥挤和臃肿，但曹勇以非常的结构手段，巧妙实现初衷，成功了！这是奇迹！结构不是堆砌，是大艺术：一要关合照应，腾挪跌宕，波澜层折，起结摇曳，璀璨生姿；二要精于搭配，如药中之配伍，餐中之配菜，乐中之配器，人中之配偶，天缘巧合，天人和合；三要疏密得当有致，密处紧凑严整，疏处阔绰朗畅。一个大画家也应是结构大师！

　　六、光色交辉(明暗对比 冷暖反衬)之道

　　曹勇画作的光色运用及效应也是很成功的。展卷读画，顷及强烈感到他绝大部分画作亮丽明艳的主调。他极重色调这个利器，调动一切光源：日光、月光、星光、天光、山光、水光、云光、虹光、波光、灯光、烟光、雪光、晨曦、晚霞、朝暾、夕照、烟岚、雾霭，乃至神光、灵光、佛光、极光。全画触处皆光，无光不用其极：光色相映，表现向往光明自由之宏旨；奇光流淌，将整个画面激活；七彩斑斓，以呈大千世界美仑美奂之雅韵；流光交错，以显画面分明的层次。所有的道具，所有的角落，连有相对隐晦、幽暗场所的许多西藏画，都充分显示了奇光异彩丽色亮泽相映交辉的奇特魅力。

　　除光色交辉，光色的强弱、明暗、冷暖、虚实、黑白、红蓝、阴阳、浓淡对比及反衬也产生了奇特的效果。四川有句谚语：“要想甜，放点盐。”川剧颇擅在悲剧中穿插喜剧的情节，以大喜更加反衬大悲之感染力。曹勇的绝大部分画都可称为光的世界，色的世界。曹勇将光色溢彩交辉及对比、反衬的奇特效应发挥到极致，这在中外画坛中是颇为突出的，也是他创作中可珍可宝的一个亮点。画家要用绮靡的色彩和璀璨的光辉装点这个美妙的世界，装点绚烂多彩的壮丽人生！

　　七、野性怪味(狂浪放荡 诡奇偏激)之道

　　这个题目有点怪。其实见怪不怪。李白倡言“诗酒淋漓出狂怪”。黄山谷曰：“野者，诗之美也。”电视剧《聊斋》乔羽写的歌词：“牛鬼蛇神倒比正人君子更可爱。”郭沫若题蒲松龄故居之联称蒲“写狐写妖，高人一等。”这里不是纯理念之探索，而是密切系着曹勇的创作。他的画作的成功，除已讲到的大器、出奇、立意、结构、博彩、升华、创造、光色及后面将讲到的质朴、声韵诸方面之外，他的画作还应包括一个野字。他的画作野性十足，充满奇野狂怪之况味。尤其西藏系列组画，除了需要“神气”十足，还需要野性十足，方可有味。曹勇其人，既极正直、善良、诚恳、厚道，也颇饶豪宕、放荡、狂野、诡畸之性。人称他大侠，甚至骂他是土匪。窃以为，恰是上述正、野两个方面集于一身，溶汇熔铸成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统而不一”的特殊品格，才造化造就了曹勇和他天才之画。一切鬼才、大才、起、奇才、天才都是不本分的，甚至不可能太安分的。且大都还有某些怪癖和偏执。太安分太本分是不会有任何创造的。鲁迅说：“立身先须谨慎，文章且须放荡。”托尔斯泰在评某一作家之不足时说他恰恰在于“不够偏激”。《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林黛玉说：“文是庄子的好，或又曰畸人。”《庄子·大宗师》：“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畸人可与天齐，简直是齐天大圣了。这一切不仅为奇野狂怪正名正义，加上前引之“真妄和合”，又牵出“偏妄诡荡”八字实是曹勇真魂画魂中的活性元素，关涉重大。这个血性汉子，自会是一字不落，只会比这更多的。只是仿者及步后尘者，勿将此中真义歪解了，作到神奇而不离奇、野性须求大雅、狂而不悖、怪而不诞、偏而不颇、妄而不虚、荡而不浪，诡而不诈是也！

　　八、旋律声韵(天籁神曲 观音造貌)之道

　　读曹勇的若干画作，每还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有一种音韵旋律之美，耳际回荡着天籁仙音、妙歌神曲。掩卷沉思，仍觉余音袅袅。观那幅，《卡塔琳娜》，颇觉满湖流淌飘逸着音符的精灵，令人神荡魄摇，徜徉音乐之圣域天国，沉沉欲醉，飘飘欲仙……

　　后来才读到此画的说明译文，画家感到“迷人的卡塔琳娜在月光下张开她的双臂”，“沉醉在这个梦幻般的夜晚”，“我被驱使谱就了这首五彩斑斓的小夜曲。”至今每忆及此画，仍觉是一湖流淌的黄金！在他多处画作说明中，亦每讲到“晨曲”“夜歌”“合唱”“交响”，证明我之神会不虚，并非溢美。

　　那幅《月圆》，更觉神异迷幻奇艳，音节浏亮清畅，旋律柔曼隽雅，堪称画中之音乐名品《月光曲》。佛家认为音亦可(观音菩萨之称即为明证)。非用眼观而用心观。中国传统文化中又有“境由心造”“心可造貌”之说。视觉艺术与听觉艺术之间可以通感为桥，使眼耳心口融汇而贯通。明代谢榛说：“诵要好，听要好，讲要好。诵之行云流水，听之金声玉振，观之明霞散绮，讲之独茧抽斯。”音乐已融入了曹勇的灵魂，又再融入画魂，使音画交响交辉，更大张扬了历代画作名品妙品逸品之遗韵流风。

　　九、朴实风流(巧拙并用 平易极致)之道

　　大风流时代的大艺术，有多种多样的风流韵致。有感天动地的、惊心动魄的风流，也有朴实无华、润物无声的风流。曹勇画作兼具两类风流。这里专讲朴实大风流。

　　清代汤金钊说：“如有才华翻蕴藉，每从朴实见风流。”俗谚有云“好吃莫如家常饭，好看莫如素打扮。”沧海横流、恣肆雄放也是需要的；但有时朴实无华更能反映本质和本色，素面朝天依然可以倾城倾国。如曹勇西藏系列画中的《小儿唱老歌》《老人和狗》《冈仁布齐的夜》，寥寥几个人物场景，耐人寻味。在美国画的《小酒馆》，笔墨简约并不纷繁，却情韵盎然。若干驰名的标志性图案，也仅寥寥数笔。平中见奇，易处见工，方显大家本色。最大白话的诗，常有名篇佳构。大师们极善巧拙并用。齐白石说：“山水笔要巧拙并用。巧则灵便，拙则浑古。”袁枚则讲必须是“大巧之朴”“浓后之淡”。朴实手法堪追大雅，平易韵律堪唱大风。陈子昂甚至讲真正的艺术是忽略艺术的。若干大画家一生都在孜孜追求那份未加巧饰的天真，攫取那份未曾雕琢的天趣。为求一尘不染之纯真，李贽甚至提出了“童心说”。“返朴归真”已成而今的时尚。“云山翰墨写天真”当可作为画家的座右铭。我曾撰写一联书赠某位政要：“平常心界极高处；朴实韵致大风流”。讲的作人，也适用于作画。

　　十、天人魂神(和合化工 真髓妙谛)之道

　　本段画论以宏旷的器识起，自当以大化之功作结。自然，我亦深知：“妙不可言”——一切至妙至美之韵都是不可以禁的，如曹勇痴迷于绘画的特异情结，谁可禁得了；“不解之缘”——一切缘既可解又永不可全解，如曹勇同艺术绘画的奇缘、美缘、情缘、天缘，谁能解得开？这里之谓“结”，也只是我读曹的一孔之见、一思之得。他是个值得长久探索的一个神秘美丽的“谜”，欲以区区一文洞其底蕴，穷其真奥，是愚蠢的。此文顶多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画家有了第一等襟抱，思理绝妙，其神必远。胸有千丈丘壑，必涌为笔底之万顷波澜。只有山之峥嵘突兀，水之波澜壮阔，才能显出画家俯仰任性、起落超拔、片山韫玉、尺水兴波之功。有作为之画家就是要敢于兴风作浪，揭地翻天。曹勇就是这种敢于弄潮涉险的堂堂汉子。他的艺术生命史就是一次一次翻过艺苑的险峰和涉过艺海险滩的历史。他的艺术追求的至高境界，就是达致大化之功。古人有谓：“大而化之谓圣，圣而不可测谓神。”明代李贽云：“‘化工’胜于‘画工’。”即至高的大化之功胜于高超的画法技巧之功。历来也有“不物而物，化工无工”、“造化成圣人”之论。历代之诗圣、画胜、茶圣、书圣、乐圣、酒圣、医圣、兵圣等等均因达到至高的大化之境而被奉为各界之至尊。曹勇年方四十，今后之岁月和道路更长，他必有超过前贤更加广阔的天地和美妙的前景。完全可以预期他六十岁、八十岁、一百岁时的巨大辉煌。

　　造化受之于天，得之于人。历来都有“天人交胜”“天人合一”“天人和合”之高论。这天，就是天地宇宙万类，天时地利人和，天道地道人道之精神理念意志之最高境界。我们就是要天地万事万物万念皆备于我，壮心横飞，奇志狂，风华蹈励，健笔纵横，务求深得绘画艺术的至奥妙谛和真髓；不断创造、超越和飞升；真正超凡脱俗，超凡入圣，超凡成神；达致“大观大得大自在，真性真觉真化境”之真正“觉悟”或“澈悟”；如火中之凤凰，得其大道，成其正果！

　　(注：此文系《天才是怎样诞生的——曹勇涅磐之道》长文的最后一部分(第六部分《艺苑奇苑 画坛神品》。该文系由黄彦根据莫利亚、胡思升、默娜·纳特、卢泰瑞、严力、魏亚男等的文章、海内外媒体资料及曹刚、杨萍提供的线索整合、编撰而成。现将黄彦撰写之此部分另加标题，使之成为一篇独立激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