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已过万重山:待卿扶摇九重天
中国画是中国哲学和美学思想的一个视觉表现,它承载着千年来中国人的才思。而精神与意境是中国艺术的表达核心,中国画论里逸品、神品、妙品、能品之说,是对作品在表达的思想层面上的评判。一个没有独立精神和自我世界的艺术家不会是一个优秀的艺术家。
王清州先生是我目前所接触到的,颇有传统美学继承、秉持风骨道义又极富自信、热情的艺术家。
清州生于安徽, 成长于砀山的自然山水中,对四季轮回草木枯荣有直观的经历。他又得益于曾任私塾先生的祖父教诲,幼时诵读《大学》、《论语》等儒家原典。融于自然的身心成长,化在经典里的人文认知,是王清州艺术创作的先天基石。
清州13岁从艺,写了20余年的书法。自2004年起,开始涉足水墨创作,近来又在彩墨和综合材料上进行尝试。清州创作的题材以花鸟为主,造型生动,色彩明丽。值得注意的是,清州以其20年钻研书法的功力,将其游刃有余千变万化的线条融入到花鸟造型中,气韵不凡。他的这些作品,给人最大的感触是蕴藏于心又流露于表的旨趣与活力。
古代的画家为什么要画山水和梅兰竹菊?都有文化动机,在深层次上,涉及中国的文化核心,儒家、道家、佛家思想,自然主义,人文主义,玄学……所谓寄情于山水,借景抒情,即是旨趣。王清州的旨趣在对自然和生活的热爱,他画中的蒹葭、芭蕉、雉鸡、麻雀都极富生机。虽都在纸上,却没有静止的意思,作品中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巨大的生命力,呼之欲出。这样的视觉感染,是我没有在别人标榜门派和程式化的作品里看到的。
当然,作品所反应的旨趣是见仁见智的。但艺术家没有一定品格就一定没有旨趣,作品本身不可能自动产生精神。东方美学对艺术作品在神上的强调远大于形。王清州在其作品里反应的旨趣,个人认为,是将自然的无限活力和精神气象展现在了纸上,画中更多的是表述自然气韵的生动。在王清州的思想里,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份子,而不是人比天大,人的心也是自然之心的一个因子。古人敬畏自然,才会体察自然,而后反应在诗文书画里。东方思想本就是对自然崇敬,对看似无常的自然规律的探讨与感慨。这种对待自然的态度实际就是一种热爱。
在跟清州先生的交流当中,我能明显体会到他对自然热爱至深。因为至深,所以才会跑去云南西双版纳、西藏阿里古格 、尼泊尔等地写生采风。他的田野创作就是在原始艰苦环境里热情饱满的真采风,而不是蜻蜓点水到此一游的旅行。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青年艺术家真不多,多的是从来没迈出画室走入自然一步,却天天在纸上画大好河山、奇珍异兽的人。田野创作是要吃很多苦的,而清州却始终乐此不疲。究其原因,无外乎他对天地万物的热爱、敬畏和在艺术上不言弃的追求。清州投身真自然真写生真风物的做派,让我想到禅宗公案“黄龙三关”,他是在“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的造化感悟之中,他所洞察的是一草一木背后的自然精神。
清州的作品是很大气的,富有张力。他的个性使然吧,画里的芭蕉、翠竹都一片生机勃勃,真是一派气象。这种气象本真向上,没有刻意雕琢,小家子气,绝没有像龚定庵先生《病梅馆记》里记述的那样把好端端的植物人为扭曲,呈现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样子。自然美才是大美,清州随其而喜怒哀乐。
在东西方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当下,我很难界定王清州以及他作品的类别。我更愿意称呼王清州为当代艺术家,他的作品是当代艺术。他的作品,从中国画的角度来说,看似在所谓的法度之外。他在创作的情怀上是师法古人的,一腔热血,满腹山河,而创作的形式则不泥古,呼应石涛的“法为我用,我自有法”。虽然引来了一些批评,但我觉得清州这样的道路,有其合理之处。门派和程式化的问题在目前中国艺术家尤其是国画界很普遍也很严重,中国画的精神旨要,还是在于艺术家的心象。
中国的历代艺术家其实都面临如何师法先贤又独立自我、开创新风的问题。董其昌也好,黄宾虹也好,齐白石也罢,他们一生的艺术探索都是承前启后的。这个是从艺术史角度来说,对艺术家自身而言,画我所想,写我所感,是艺术家生命精彩所在。
跟清州的交往中,总能被其旺盛的创作热情和矢志不移的艺术执着所感染。从清州身上,我还感受他卓越的自信,那种自信要超越常人很多倍。这种自信可以从他的酣畅淋漓的创作中看到,他的作品里我们很难读到犹豫,多的是一气呵成。
同时,清州的艺术观点里也能感受到他的自信,因为他敢破敢立。自信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种稀有的特质,古往今来的大师往往都具备这一点。当然,我们现在还不能说清州已是大师,但他是有这样一个可能的。我想,对于清州先生本人来说,成不成大师未必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命体验,艺术造化,人生境界是不是可以不断升华,达到超然忘我,神游八极。
清州已过万重山,待卿扶摇九重天!
我等静候清州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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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策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