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模仿荒木经惟的私摄影

2013年10月02日 10:18   东方早报  

荒木经惟1971年作品《感伤之旅》,新婚的阳子躺在小船上。 荒木经惟1971年作品《感伤之旅》,新婚的阳子躺在小船上。

  正在上海喜玛拉雅美术馆举办的荒木经惟摄影展,展示的作品始于1971年的《感伤之旅》,以荒木最新的作品《堕乐园》作为结尾。荒木所代表的“私摄影”在80后亚洲摄影师群体中模仿者不计其数,摄影评论家林路认为荒木经惟呈现给观者的画面十分平和,模仿他是有一定难度的,年轻人需要以冷静的态度,避免简单的崇拜和模仿。

  徐佳和

  出生于1940年的荒木经惟是日本“私摄影”的代表摄影师,以赤裸裸的黑白摄影作品记录与新婚妻子阳子赴京都、长崎等地蜜月旅行期间的等车、睡觉等等生活点滴及沿途所见,编撰成的《感伤之旅》成为其摄影起始之作的荒木经惟,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在日本却被理解成只拍摄捆绑、过激人体摄影这类猥琐的女性特写的摄影师,警察们恨不得把他立刻投进监狱里,而女权主义者们更是对其口诛笔伐。名为《感伤之旅/堕落园》的荒木经惟作品展从9月24日至11月6日在上海喜玛拉雅美术馆举办,展览展示的作品始于1971年的《感伤之旅》,并以荒木经惟最新的作品《堕乐园》作为结尾。

  108幅作品组成的《感伤之旅》刚出版时,很多人批评荒木把夫妻之间最隐秘的私生活挖掘出来贩卖。但是本展特约策展人、与荒木经惟私交甚笃的本尾久子表示,荒木的初衷并非如此。“什么样的摄影作品是好的,我觉得是那些你看的时候知道拍摄者当时在想什么、体会到他当时心情的作品。这样讲的话,真正的摄影可能就只有私摄影。”

  本尾久子长期为荒木经惟制作摄影册,在她看来,荒木的摄影围绕着生、死与爱展开,是游弋于来世与今生之间的船。据她介绍,几年前,荒木被查出身患前列腺癌,后经手术康复。这让他“对于生与死的理解更加大彻大悟了”。

  摄影师镜头下的永恒

  为什么要将世人视作甜蜜的新婚旅行称作“感伤的”呢?“我一直将摄影作为剖析人生、剖析自己的手段。对于我来说,结婚并不仅仅意味着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实际上是一种摄影的旅行。我把它称为‘感伤的’,也许有点太女性化了。”荒木如是说,“感觉好像要穿越冥河一样,我们的蜜月是一次死亡之旅。”

  荒木拍摄阳子的第一张照片是从鲜花开始的,下体私密之处有一朵百合花。被视作“躲在镜头后面的淫秽摄影者”的荒木喜欢拍性,他认为那是关系,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关系。阳子不仅是荒木经惟最亲密的伴侣,而且在他的艺术中占有特殊的位置——既是他艺术最杰出的模特儿,又是他作品最初的批评者。

  2011年,相依的爱猫奇洛也离荒木而去。而荒木也即将永远离开自己与阳子曾经共同生活的旧居。恰逢日本东北部发生地震和海啸,这让荒木经惟满怀哀思。于是,他在寓所的阳台用鲜花和玩偶拍摄了《堕乐园》,以作纪念。他试图重现一个乐园的景象,“可是,这终究不能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乐园。落入了阴间的世界,因此我称之为堕乐园”。

  摄影师的女人,总能在影像中生存,哪怕生命之花已然凋谢,直面这些阳子生前的照片,仿佛目睹一束流逝了水分脱离了土地的干花,抽离了生命,却以一种躯壳的形式在时空中驻留,得到了永恒。1990年阳子病危,荒木买了一束未及开放的木莲花,他与花的影子刻在石阶上,木莲花过了几个小时已然盛开,阳子却在几个小时之后永远地离开了荒木的世界,有一张照片中荒木的手紧紧攥着阳子在被单下输液的手,令观者无不为之动容:当生命倏忽而走,谁在那一刻紧握你的手?荒木经惟与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合作,为她们拍照,而且许多是捆绑的裸体照片,并将这些照片结集出版,他手持相机不停地拍景物、人物、路上的消防栓……甚至一年里出版了十几本摄影画册,像用摄影证实自己还活着。荒木经惟所代表的“不那么认真的私摄影”一度成为许多新锐摄影师竞相模仿的捷径。

  没有技巧的技巧

  在为展览举行的研讨会上,摄影评论家林路却认为荒木经惟呈现给观者的画面十分平和,整体空间灿烂放松,看到的画面中规中矩,好像没有很大的视觉的力量感,因此,模仿荒木经惟其实是有一定难度的,尽管模仿者众多,尤其80后亚洲摄影师群体中不计其数,但难得其精髓,因为荒木经惟“平淡无奇,没有技巧,是一种没有风格的风格”。有些作品,从表面上看和他的作品何其相似,但是却无法完成一种切入肌肤的情感旅程。尤其是对生命与死亡的态度,以及对日本民族人性特征的深刻理解,都是造就他作品风格的重要原因。

  同样忧郁或弥漫着情欲的调子,林路把日本著名摄影师的森山大道和荒木经惟相比较,认为他们将1970年代以后的日本描绘成了一个躁动不安的疯狂世界,有时候也会通过一些冷静到极点的思索,将这样的躁动复归平静。他们共同放弃了传统的纪实的方式,也没有选择过分玄虚的后现代手法。但相比较森山大道相对冷静的拍摄方式,而将燃烧的热情放在暗房制作或后期的剪裁中,试图从中找到视觉与心理的平衡点。荒木经惟则以近乎疯狂的拍摄方式,在第一瞬间就将激情在都市的“丛林”中肆意燃烧,将视觉世界的清规戒律全部推翻。面对荒木经惟数量巨大的照片“洪流”,观者会有一下子被淹没的感觉。没有来得及读懂图像中的抒情意味的时候,就很快进入被包围的荒木的世界。但是一旦从他的照片中走出,立刻就会有空空如也的荒诞感,这种荒诞感会诱惑读者再度进入画面中,诱惑你再次进入照片的“丛林”,如同鸦片或是罂粟般诱人的魔力缠绕在身。“吞吐实在太快,一下子卷进去,一下子又吐出来,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荒木无法安静下来,这是大量阅读时感受到的力量,是无数亮点的叠加,给人晕眩的感觉,眼前发白的视觉感受。”

  荒木经惟一刻不停地拍照,他以无数叠加的碎片解构了经典,就像出来的闪光一片晕眩的世界,他在拍照过程当中嘻嘻哈哈十分平庸,但以这种世俗的方式,来颠覆传统的精英模式。

  “对于荒木经惟来说,是以其生活本身的体验进入到摄影图像的深处,摄影方式和摄影活动本身,已经成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这样一种发自内心的创作需求,自然就和表现手法融为一体,成为无法简单模仿的一个整体。这两位摄影家的作品对中国摄影界的影响,尤其是对年轻一代摄影发烧友的魅力,在近几年可以说是无所不在。这的确有点和日本当年的情景相类似。于是我们同样需要以冷静的态度,避免这样一种简单的崇拜和模仿。也许只有对生活本身的理解和感受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他们的作品才可能对我们的拍摄产生真正的启迪。”林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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