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术市场研究中心 张秀娟

　　一、雅俗共赏的艺术

　　被大家广为吐槽的贺岁片《私人定制》，一段弃俗入雅的故事演绎，似乎告诉广大观众们看不懂的才叫艺术，才是真正的“雅”。艺术难道一定要“曲高和寡”吗？其实，不管是北京艺术地标798艺术区，还是在挂着国字头的美术馆里，形形色色的展示作品中，总有一些让人看得懂的艺术，雅俗共赏。写实油画无疑就在这一范畴。

　　我们不妨追踪一下，写实油画究竟是什么？写实油画，拆开了讲无非是一个“写实”、一个“油画”。前者说明了它的艺术风格是“写实”，后者则代表着这是创作媒材源自西方艺术史的“油画”。写实油画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是绘画艺术形成和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传统，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得以发展壮大，历经几百年的辉煌，这个领域内艺术大师层出不穷，历代经典作品更成为艺术史上的不朽名作，入选教科书的也往往是这一类。最早的源头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埃及和希腊文明所创造的艺术品之中，从保存至今的庞贝城壁画遗迹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绘制壁画的人们已经对基本的透视规律和人物的比例结构以及质感的表现有所掌握，所绘壁画给人以很强的真实感。

　　油画自16世纪传入中国，一直没有得到社会的重视。虽然明清时代的中国知识界对于西方的科学文化有着强烈的吸收愿望，但对于西方油画的态度却不尽然。虽也有郎士宁等一批清代宫廷画家中西结合的实践，钱大利等人的“外销画”，但社会大众只是看重油画作为一种新技法在传摹写实中的作用。因此，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老油画多为人像写真，起着与照片并无二致的作用。直到1898年，清政府下令将全国大小书院改为兼习中西的学堂，并将“图画手工”作为课程科目，派出留学生赴海外学习美术，“西洋画”才成为足以与传统“国粹画”相提并论的新力量。油画在中国的真正开始得到发展还是在五四运动以后，几代油画家的不懈努力探索出一条油画成为中国主要绘画形式的道路。而写实油画就是中国油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美术普及教材里，徐悲鸿的油画创作《田横五百士》、董希文的《开国大典》、刘春华《毛主席去安源》等，以及新时期具有巨大艺术感染力、产生了巨大影响的罗中立的《父亲》、陈丹青的《西藏组画》，这一系列大家看得懂的画面，正是中国写实油画的代表。

　　二、聚焦写实大咖

　　雅俗可以共赏的写实油画，在中国的发展历程，似乎从来不缺乏明星艺术家。这些大咖不仅留下入选教科书、入藏美术馆的代表画作，也往往引领一个阶段艺术圈的风向，当然也不乏“著书立说”，留下一些精彩言论的。比如写实主义的代表艺术家靳尚谊先生在讲述油画写实问题时提到的“写实不是依样画葫芦，却是对客观对象的求真。”这也是对写实油画能够雅俗共赏的一个解读，毕竟写实不等于照片，不等于实物的翻版，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正是因为“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不过这位大咖，在大众阶层影响力最大的也许不是他的理念，而是一幅近一年来知名度颇高、被解读出新意的作品。靳尚谊的经典画作《青年女歌手》，这幅画的模特就是现在的第一夫人、当时中国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彭丽媛。这幅创作于1984年的《青年女歌手》，属于以学院为基础的新写实风格——新古典主义的创作，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在构图上有异曲同工的感觉，不过《青年女歌手》的背后是是宋代山水画大师范宽的《雪景寒林图》。正是这一中国画名作加上一把座椅，让“眼光独到”的新解读者发掘出了寓意：坐、江、山，不得不说这也是一段趣闻。

　　除了这位写实油画的领袖人物之外，不得不提的大咖就被囊括在“中国写实画派”中。中国写实画派是由2004年艾轩、杨飞云、王沂东发起成立的“北京写实画派”演变而来。2004年，艾轩与王沂东聊起中国写实绘画的现状与走向，艾轩提议把最优秀的写实画家聚在一起。随后13位画家相聚，成立了“北京写实画派”。当时13位成员包括艾轩、王沂东、杨飞云、袁正阳、胡建成、夏星、龙力游、张利、郑艺、翁伟、李贵君、张义波、朱春林，并决定以年展形式，向观众展示他们倾注心血和情感的新作。2005年，艾轩与陈逸飞见面，并邀请陈逸飞加入“北京写实画派”。陈逸飞建议更名为“中国写实画派”，并吸纳各地的一流写实画家参与到画派中来。2005年3月，“北京写实画派”更名为“中国写实画派”，并扩充了上海的陈逸飞与徐芒耀、四川的何多苓、广东的郭润文、湖北的冷军等各省顶尖的写实画家。此后，这个画派的成员由当初的13人扩大到30人，几乎集合了中国油画创作的精英。

　　三、也说市场故事

　　雅俗共赏的写实油画，不仅在美学价值上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反映到市场价值上也同样更容易得到社会的认同。究其原因，写实油画的易读性，给大众带来了易于解读的审美体验，这可以说是市场价值体现的先决条件。尤其目前，随着艺术市场的壮大和增值保值的投资魅力，有许多非专业人士参与到艺术市场中来，写实油画的这一特性显得尤其重要。可以说，在市场中的良好表现是写实油画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在人们心中得到认同的结果，也因而造就了一个有又一个业界焦点，以及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例如，刘小东于2004年创作完成的油画巨作《三峡新移民》，高3米，长10米。这件作品在2006年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原因是这件作品在北京保利拍卖公司的2006年秋季拍卖会中以2200万元的价格成交，创出了当时中国油画拍卖史上的最高纪录。因为这个天价，这件作品出现在平面、网络、电视等各种媒体上，并且不限于专业领域，大众媒体也将这一事件推到一般民众面前。

　　而《热血五月•2008》，则是中国写实画派成员的集体打造的一段佳话。2008年5月，汶川大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在中国写实画派的例会上，有画家倡议以集体创作的方式来反映这场特大灾害，并捐赠作品。这一倡议得到了艺术家们的积极响应。26位著名写实油画家包括艾轩、杨飞云、王沂东、徐芒耀、何多苓、刘孔喜、尚丁、袁正阳、王宏剑、朝戈、夏星、张利、龙力游、李士进、徐唯辛、郑艺、翁伟、忻东旺、庞茂琨、冷军、殷雄、石良、李贵君、张义波、朱春林、王少伦等，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起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从最初提出倡议到完成作品，仅仅用了14个日夜。这幅油画5月27日出现在中国嘉德国际拍卖公司的“共同渡过•中国当代艺术界赈灾义拍”中，是全场194件拍品中的重头戏，得到社会各界和艺术收藏家的广泛关注。最终，《热血五月•2008》经过43次叫价，以3350万元的高价拍出。2008年6月20日上午，“中国写实画派大型油画《热血5月•2008》赈灾捐赠仪式”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举行，26位中国写实画派画家将这件作品拍卖所得的3350万元人民币通过文化部捐赠给四川汶川地震灾区，初步意向用于羌族博物馆的建设，以及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和绵竹年画博物馆的修复。

　　四、支撑市场的写实力量

　　实际上，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中国写实油画的市场就已经出现，只是还处于比较混乱的初级阶段，相关画廊代理机制还没有成熟，私下交易状况频繁发生。毕竟，这一时期，中国市场经济刚刚起步，更遑论艺术市场，再加上艺术家对市场的不了解和经纪人制度的缺乏，市场表现混乱在所难免。1990年第12期《美术》杂志上发表的题为《油画市场一议》的文章，就讲述市场的初级形式，对于油画的买卖，国家没有设专门的管理机构，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造成整个市场的混乱，并对规范我国油画的市场提出了呼吁。而1991年9月30日，香港佳士得拍卖公司举办了第一场中国油画拍卖会——“中国当代油画拍卖专场”。这也开启了中国写实油画的现代意义上的拍卖市场。

　　进入21世纪，尤其是2005年之后，中国写实油画的市场价值被一步的发掘。除了上文提到的《三峡新移民》之外，陈逸飞、王沂东、杨飞云等中国写实画派画家的作品市场表现也异常火热。作品拍卖价格都在百万元级别以上，而代表性作品更动辄突破千万级别大关。2007年5月，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陈逸飞《黄河颂》拍出了4032万元。2008年刘小东2005年的作品《温床NO.1》(五联)以5712万元的高价刷新了中国油画的最高成交价纪录。进入到2009年，写实油画市场普遍繁荣。靳尚谊1969年创作的《毛主席视察上钢三厂》在中国嘉德2009年秋拍中以2021.6万元成交。在北京瀚海2009秋拍上拍的陈逸飞1987年创作的《长笛手》以3248万元被上海藏家刘益谦购得，拉开了其20世纪80年代创作的音乐系列作品拍出高价的序幕。随后在2010年春季拍卖市场中，陈逸飞音乐系列中几件重要的代表作品陆续在拍卖市场上亮相。陈逸飞1986年创作的《弦乐四重奏》在5月香港佳士得春季拍卖会上以5368万元高价成交。在北京出现的两件作品1988年创作的《二重奏》、1989年创作的《二重奏》也分别以4592万元、3528万元的高价成交。

　　刚刚结束的2013年，写实油画仍然占据了油画拍卖市场的优势地位。在当代艺术行情低迷的情况下，名家写实作品对油画和当代艺术市场有较强的支持力。12月，苏富比在中国举办过的最大规模艺术盛会“苏富比北京艺术周”中，“现当代中国艺术”专拍成交价前十位中杨飞云、李贵军、艾轩、陈丹青四位写实艺术家创作于“上世纪”的代表作品占了4个席位。同天举行的北京保利秋拍现当代艺术夜场成交价前十位中，写实油画更占到了七个席位。从团体来看，中国写实画派的三十位艺术家，在2013年的拍卖总成交额就有7.8亿元人民币。

　　而领袖人物靳尚谊，2013年一个人的拍卖总成交额就有1.98亿元人民币。1983年创作的《塔吉克新娘》在中国嘉德秋拍中以8510万元的高价成交，创出其个人作品新的价格纪录，同时也成为嘉德秋拍成交价格最高的拍品。这件作品是靳尚谊创作风格转型的代表作，也被堪称中国油画界“新古典主义”开端的代表作，被日本藏家收藏多年，名字为《塔吉克新娘》共有2件，都是靳尚谊在1983年先后完成。创作出的第一幅作品参加了中央美术学院教师作品展，后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因此这次上拍的就变得弥足珍贵，拍出高价顺理成章。今年油画市场中作品行情最热的是靳尚谊，其作品历年成交价格前10位中有5件都是在今年创出的。北京保利春季拍卖“现当代中国艺术夜场拍卖”专场上拍的靳尚谊1999年创作的《髡残》以3910万元高价成交，这件作品曾在中国嘉德2007年春季拍卖会上拍，当时以1601.6万元成交，6年中价格增长了2.4倍。靳尚谊1987年创作的《祈》以1840万元成交，曾在2007年保利春拍出现，当时以704万成交，成交价格增长了2.6倍。可见名家写实精品有很强的增值性，同时说明买家是基于投资的目的购买作品的，才造成这些作品短时间内较为频繁的换手，也说明写实作品仍有藏家在追高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