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先生所塑造的武侠王国中,那些他所精心描绘的小说主角,往往武功高强,但他们学武并不拘于一家法,并不囿于一宗一派,而是广收博取,甚至邪教武学或旁门左道,都会有意或无意地涉猎。

　　比如,令狐冲原有华山派的正宗武学底子,也跟着门派前辈风清扬学了独孤九剑,又向少林大师学了易筋经,后来甚至接受了日月神教的吸星大法,最终成了可与东方不败相匹敌的武林高手;再比如,张无忌融合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和圣火令神功四大盖世武功为一体,在他眼里,正邪武学不分,都可以为我所用……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列举这样的例子,不过说明真正的学问高手,往往不会定于一尊,而是容纳百家,甚至与自己本有学问相抵触的,经过潜心消化,也能化为自家能量。其实,美术又何尝不是如此?在真正的大家面前,美术本没有中西之分、庙堂与山野之分。在众多藩篱中,他只看到艺术的大道。

　　即使被奉为近百年来仅有的两位“大师”的齐白石和黄宾虹,也并未视西方绘画观念与方式如寇仇,反而是十分尊重和重视向西方绘画学习与借鉴,都曾十分强调中西绘画在认知和表现世界上的某些趋同性。白石老人在与胡佩衡论画时就曾明确指出“中西绘画原只一理”,又在晚年与徐悲鸿的一次谈话中不无感慨地说:“现在已经老了,如果倒退三十年,一定要正式画画西洋画”。

　　至于宾虹老,则不仅讲授过西洋美术史课程,而且于1919年在当时的《时报》连载的“新画训”中,系统地介绍过西洋美术史,并从人与自然、人与精神性灵的关系及绘画本身的发展变迁等高度,综合宏观地肯定了中西绘画在历史趋向与精神意向上的一致性。这种大度能容的胸襟与眼光,必然不着痕迹地化作了他既最具民族传统意味、又最具现代意味的画面。

　　再回到美院教学,关于素描的争论早已溢出了美育范畴,而成为一个显著的公共话题;而关于美院招考的诸多新闻,总能牵动舆论的敏感神经。按照金庸先生关于大侠成长轨迹的叙述,以及齐白石、黄宾虹等先贤的“成功学”原理,美院学生了解并学习西画,本没有错,而最终却备受质疑。素描,只是一种观察、表现对象的方法,只是训练造型的其中一个工具,本无优劣之分,最终却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令狐冲、张无忌连邪教武功都沾染了,吾辈学子在正规学院接受正规的素描训练,却被陈丹青这样的舆论家批个体无完肤。

　　这背后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延续了近百年的美院素描教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且看本期收藏周刊为您深入解读。

　　(收藏周刊编辑部)